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是我有法子让你报仇呢?”
余浩愣了一愣,随即不屑地嗤笑道:“要是你想让我再傻呆呆跑到什么衙门去告状,那就免了!我这条贱命是不值钱,可我为什么要听你一个外人的话,不明不白就扔了出去!”
“要是我不让你去告状,也有法子让赵钦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呢?”
徐勋不理会余浩的冷言冷语,又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句话。这时候,他见余浩用怀疑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当即不闪不避地看了回去:“索性都是死,轰轰烈烈也是死,凄凄惨惨也是死,为什么不爷们一点?你要是真想死,撞墙上吊有的是办法,为何要这么不吃不喝折腾自个,一直苦苦等到现在,你敢说你不是在希望老天爷降下奇迹?”
这话说得外头的小丫头面色一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正要往里头冲,肩膀却被人一把按住。扭过头的她见阻止自己的是徐良,忍不住嗫嚅道:“他这话说得太重了,那人本就已经是快被逼死了,若是受不了他这话真要……”
“小丫头,有些人原本就已经心存死志,你不逼他或许就这么死了,你要是逼一逼,他兴许就能做出轰动天下的事情来。哪怕只是一个糟老头子。”徐良想起了自己破罐子破摔的过去,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惘然和哀伤,随即才哂然一笑道,“更何况,勋小哥的脾气,说起话来不饶人,心思却缜密。我这糟老头和瑞生那小家伙原本都差不多是必死的,他还不是一样救了回来?咱们再看看,要是事有不好,这么多人在这,还能看着人寻死?”
沈悦还要再说,见李庆娘冲着自己摇了摇头,她犹疑再三,终于还是站住了,心里却是又纠结又不忍。
屋子外头听壁角的三个人正说话的时候,屋子里的余浩在徐勋那炯炯目光直视下,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突然抓了一把身下的稻草,狠狠地将它们揉成了一团。许久,他才使劲擦了擦被眼泪冲得乱七八糟那张满是污迹的脸,抬起头看着徐勋。
“对,你说对了,我当然不想死!凭什么那个人就能荣华富贵,我就要像条狗似的死在这儿?我不甘心,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就索性拼一拼!”
徐勋再次蹲下身,声音却是低沉了下来,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蛊惑和挑唆,“我不用你去冒险行刺,只要你听我的,就能稳稳当当把他的恶行公布于天下。你想不想看到他比你现在还惨?你想不想踩他到泥里?你想不想亲眼看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即便到了这时候,徐勋仍然是有意伪装声线。然而,余浩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一把又一把狠狠揉搓着那些稻草,良久才终于重重一拳捶在地上:“说吧,你有什么爷们的法子?”
这时候,徐勋却没有说话,只径直走到窗边,突然推开了那破破烂烂的支摘窗。那窗户不禁他的大力,竟是一下子裂成了好几片,就这么掉了下去,随即就只听低低的哎哟一声。见小丫头狼狈不堪地拍打着脑袋,想要站起身又不敢,他便没好气地做了个赶人的手势。小丫头还咬牙切齿不想走,徐良却从后头伸出手,二话不说一把拎着她往远处退去,李庆娘连忙也猫腰跟了上去。这时候,他扭头唤了瑞生上来,让其在窗口看着,这才转身再次走到了余浩身前,又一次蹲下了身,却没有立刻开口。
他自然可以耐心等待慧通办好了前一件事回来,让这位前西厂的行家出面,一定能把这档子事办得漂亮利索不留一点痕迹。然而,这事情要做好,必定不能全瞒着傅容,而且还得靠陈禄收场,若是他真的让慧通设法,事后必然会被人探知端倪。与其如此,还不如他冒险亲自现身出面,如此一来,别人大约会觉得他虽鬼点子多,却没有自己的班底,做事考虑也没那么周全,于是就算肯提携他,也不会因此而心生警觉。
这一招虽险,可所谓人生,原本就是一场赌博,赢面只要能大于七成,那就大可投下重注!
***************************************
傍晚时分,鸡鸣寺竹林精舍。
沈悦和李庆娘匆匆抄小道进了这片精舍,见四周一如既往的安静,主仆俩不禁齐齐松了一口气。然而,当沈悦走到居中那间屋子的前头推开门,一脚迈进门槛之后,一认出那正中竹椅上坐着的人,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你还知道回来?”沈光冷冷看着一身男子装扮的女儿,又瞟了一眼后头低头不敢看她的李庆娘,他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扶手上,随即霍然站起身来,“还有你,小姐胡闹你就应该劝,劝不听就应该禀报,你居然由着她的性子,还跟着她一块胡闹!我沈家养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用,来人,把李氏给我捆了!”
见里屋闪出了两条大汉来,沈悦情急之下,忍不住张开双手挡在了李庆娘面前,大声嚷嚷道:“都是我的主意,和妈妈无关,爹你要罚就罚我!”
“罚你?”沈光盯着紧咬牙关的女儿,一时满脸的失望,“你知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还居然有心女扮男装去外头闲逛?我告诉你,赵家已经定下了婚期,明日下定,月中就迎娶,你给我安安心心在家备嫁,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事情办成的欣喜原本冲淡了奔波一整天的旅途辛劳,然而,此时的沈悦却只觉得一头凉水从头浇到底,脱口而出叫了一声爹后,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光见女儿和李庆娘都是大惊失色,他这才缓缓坐下,面色晦暗地说:“今天赵家邀了我过去,赵大人正好接待了一位京城贵客。那是大理寺右寺丞费铠,据说是奉旨来查南京守备傅公公。呵,幸好我没因为徐家那败家子的一时得意而昏了头,傅公公若是倒了台,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第八十四章 折服(上)
江南的春日原本就是最让人惬意的,有钱人家的花园里姹紫嫣红各争春,百姓家的院子里,冬天凋零枯萎的花花草草也都恢复了活力,就连杂草也在石头缝隙中坚韧地探出头来。因而,在这种春暖花开的时节,人也往往不乐意憋闷在昏暗的屋子里,但使能够就一定会多在外头呆呆,吹吹风喝喝茶闻闻花香听听鸟语,这却不光是读书人的享受。
眼下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阴气渐重,就是白天再有闲情雅致的也多半屋子里坐着等吃饭。然而,徐家那宽敞的前院里,就赫然摆着三张凳子,三个人各守一方,却是谁都没吭声说话。陶泓从二门出来,见三人这般光景,当即无可奈何地到一边拎了茶壶,每个人斟了一杯,到厨房去续水时,忍不住冲着金六嫂问了一句。
“六嫂,那两个是客人,金六哥既然和他们坐在一块,可怎么也不待待客说说话?”
“谁知道那天杀的发什么疯!”金六嫂一想到金六这两天那神经兮兮的样子就来气,没好气地提起铜壶往大灶上一顿,拿手往围裙上一抹,这才回头睨视了陶泓一眼,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就这么转身走了过来,“话说回来,陶泓小哥你跟着六老爷好端端的,却被突然送到了咱们这来,难道就不挂念留在那边的家人亲戚?”
“当然有点惦记老爷和少爷。”陶泓憨厚地笑了笑,接过金六嫂递过来的一个蜜饯盒子,临走时方才头也不回地说,“不过,我当年是老爷从外头买来的,没有什么亲戚。”
见陶泓就这么打起门帘走了,金六嫂这才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有的是你后悔的时候!六老爷好歹是个官,咱们少爷这前程还八字没一撇呢。傅公公那等样儿的人,怎会轻轻巧巧看中了他一个年轻后生?”
前院中金六如同看门神似的大马金刀坐在背对二门的位置;慧通一身油腻腻的僧袍,坐在左下首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仿佛丝毫没发现金六那刀子般的眼神;吴守正则是坐在右下手,他却根本没心思坐着品茗,一次又一次地探头往门外张望。几乎等到花也谢了,锲而不舍的他终于听到门前有动静,当下一个激灵跳起身,撩起袍子下摆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七公子!”
低头正下车的徐勋乍然听见外头这有意拖长了的声音,忍不住乍然抬头,见吴守正那脸上笑得如同开了花似的,他险些一脚踩空。亏得瑞生扶了一把,他才总算是站稳了,因见对方深深一揖到地,他赶紧伸手拉了一把,又笑道:“吴员外几日不见,怎生这么客气了?”
什么几日,分明是一月有余!你住在镇守太监府里过好日子,当然不会记着时间!
吴守正腹谤归腹谤,脸上却还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七公子这是哪里话,您是指日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