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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太多,这次不是撞在铁板上了?可要是不抓,咱们又不会种地,真的被人逼着出了霸州,还能干什么?迟早先找一座靠山得好!”
刘七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刘六心下总有些烦躁,便又站起身到了窗边上。才不多久,他就看到宣武门大街南边来了一行人,尽管没有肃静回避等等官员仪仗,可前后簇拥着亲兵护卫,一看就是达官显贵人家。他还在忖度这是何人,下头就有人嚷嚷了起来。
“是兴安伯府的车!”
听说兴安伯徐良和平北伯夫人沈氏都不在家,这莫非是……徐勋出去了?
刘六连忙定睛去看,可是那马车虽是不曾用车门,可竹帘纱帘一层层遮着,他虽是目力极好,可也只能隐约看见里头坐着数人。察觉到刘七也凑了过来,他微一沉吟,随手掏了一把铜钱丢在桌子上高叫了一声会账,随即蹬蹬蹬下了楼。他这一走,刘七忍不住又往下头张望了一眼才慌忙追了上去。
“什么时候我若也有这般排场,那就真是光耀门楣了!”
徐勋迎了林瀚和张敷华到京城,在路上先将此前刘健谢迁致仕内幕都说了。得知刘健谢迁竟是隔绝内外,在京营十二团营捣鼓出了那样的声势,林瀚和张敷华不禁大吃一惊,当徐勋隐约点出小皇帝的怒火,他们原本的激愤便化作了几许无奈。这手段就算能成,异日小皇帝清算起来,可不得更加血流成河?等徐勋再说出王守仁上书言他遇刺之事而被逐,甚至几乎遭了廷杖,他们更是完全明白了刘瑾在小皇帝心中受信赖的程度。
年过八旬的张敷华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算明白你从前说的那番话了。终究是亲疏有别,内外不同,皇上看到的只有那刘瑾多年的功劳苦劳,就连你如此亲近的人,一旦遇刺之事有些端倪,皇上都不信和刘瑾有涉,更何况他人?既然如此,我等入京,还能干什么?”
“只要不碰刘瑾,其余事情尽可做得。”徐勋见因为天热,张敷华额前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递了一条软巾过去,这才正色说道,“我只要不去碰他,他也不会轻易来碰我。就如我刚刚对二位所说,我已经坐大了,他要动我,同样不是那么容易的。二公只管在吏部都察院动手去做,那些刘瑾的人若没什么大差池,你们就当没看见;若有大差池,那不消说只管下手,回头我和刘瑾打擂台。只要林公能坐稳吏部,张公能把住都察院喉舌,这朝中除了皇上,没人能一手遮天。”
见林瀚和张敷华显然动容了,徐勋便抛出了最后一个砝码:“如今坐镇内阁首辅之位的不再是性子冲动的刘健,而是李西涯,那一手和稀泥的本事绝妙。所以眼下咱们情势占优,林公和张公也不必太过心灰。”
“我想内阁三老怎么会单留一个李西涯,原来连这个也被你算计到了!”张敷华和李东阳乃是天顺八年那一科的同年,尽管平素交往不多,但这一点在关键时刻却是不容忽视的因素。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一路上京时心中的积郁消解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和林瀚开起了玩笑,“亨大,咱们坐着他的马车招摇过市,明儿个兴许就要有人送咱们一顶徐党的帽子了!”
“君子不党……不过为了抗衡那些结党营私的奸佞小人,老夫已经一大把年纪,就是结党一回也认了!”
大事情暂时说到这儿,徐勋少不得问起两人进京后的打算。得知林瀚张敷华准备赁屋子住,家眷等等还要等南京安顿好了,暑气退了之后才会接来,他便笑着先带他们去看了位于大时雍坊绒线胡同正好毗邻的两处宅子,领两人前前后后全部转了一圈。见两座宅院一共是三进,虽不大却胜在齐整,家具是旧的,可都是光润并不奢华的老货色,林瀚和张敷华就满意了七分,但心里仍然踌躇不已。问明是徐勋早早让人找好的,赁钱一个月五两,等一圈看完出来,林瀚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五两?京城大居不易,世贞你以为我和公实不曾做过京官不成?五两,五两连赁一个两进的院子都不够!”
“当然不够。”徐勋也不否认,微微一笑就说道,“小时雍坊李阁老那处宅院看着宽敞,但还是进了内阁后先帝赏赐的,此前他还是住在李老大人当初置办的那座小宅子中。至于咱们那位焦阁老,外官任上得了些不多不少的好处,在京城过日子也算是足够了。王阁老是有名的精穷人,他那住处不提也罢。这两座宅子我也不和二位啰嗦,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想方设法送了你们的。这是宫中内库的产业,我专门向皇上要来安置你们。这直接赏赐你们要说无功不受禄,那就意思意思收几个赁钱,想来二位就不要和皇上客气了吧!”
因为章懋的关系,两人虽常常免不了把徐勋当成晚辈,可是因其在京城的声势,却也绝不会小觑了他。只交往归交往,一路归一路,占人家这样的便宜,于林瀚张敷华来说却不免有些难以接受。可徐勋一说是内库的产业,又打趣了那么一句,两个年纪加一块几乎得是徐勋年纪十倍的老者不禁笑了起来。
{文!}“既是你连皇上美意都求来了,我和亨大两个又是做邻居,那就依你安排吧。”
{人!}“好,那就让从人先把行李送进去。这房子虽大,可大时雍坊治安向来最好,晚上一闭门,宅子空荡一些也不要紧。如今时间还早,到寒舍坐坐喝一杯如何?我也不说什么给二位大人接风的话,可我今天刚刚得了世袭铁券,虽不想大张旗鼓,可也打算请上三五知己聚一聚,有些话也好大伙商量商量。”
{书!}林瀚和张敷华一路车马劳顿,一听喝酒原本要婉拒,可徐勋说不是接风,而是庆祝自家得了世袭铁券,两人不禁都是大吃一惊。等得知是吏部因皇帝旨意重新议了徐勋之前的军功,以为封伯无世券不公道,而迤北功素来就是战功之首,所以给了世券,林瀚虽觉得稍稍过分,可也只是斜睨了徐勋一眼。
{屋!}“你这是看在老夫尚未进京紧赶着捣鼓出来的吧?若老夫在吏部,你可休想如此轻易!”
“正是知道林大人素来公正,所以我先把这难题解决了,免得回头给打回来没面子。”徐勋笑眯眯地打了一手太极,这才轻描淡写说道,“好教二位得知,这封爵看似皇上一心偏着我,实则是因为除了当初传告天下的战功之外,我那一仗还抓了一个要紧人物,便是小王子的次子,刚封了副汗济农的乌鲁斯博罗特。此人我请示过皇上之后,已经让人送出去与了火筛,如今小王子三子成了济农,正以永谢布袭杀前任济农为由攻永谢布和鄂尔多斯,火筛却在这当口推了乌鲁斯博罗特出来,所以鞑子那边暂时一团乱,所以此次皇上才与了世券。”
这事只有张永知道,杨一清神英约摸有数,那时候援军的苗逵和陈雄尚且不知情,连朱厚照都是最后得知的。此事如今说出来,林瀚和张敷华都大吃一惊,随徐勋登车之后就是好一番质问,最后林瀚忍不住重重伸手一拍旁边的扶手。
“怪不得今年进犯延绥不果之后,小王子部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攻势,原来是窝里正乱!不过,如此大功你却瞒着朝中其他文武,此次封爵也背着个幸进的名声,纵使为了大局,可你小小年纪便能如此,足可证咱们几个南都官员不曾看错你!”
徐勋不惜把这一茬极其隐秘的内情抛出来,从而洗清朱厚照这突然赐下世券对人的冲击,自然便是为了眼前这一效果。既然林瀚张敷华深信不疑,他接下来自然便谦逊了些,接下来一路只说闲话不谈正事,须臾马车就停了下来。
“大人,门上还有些贺客不曾散去,听见大人回来都拥了过来。”
听到这话,徐勋微一沉吟,便冲林瀚张敷华歉然一笑,随即让外头打起车帘。他摆手吩咐不用车蹬子,敏捷地跳下车来,见四周围一张张满脸堆笑的面孔,他一个手势让后头从人迅速又放下了车帘,这才微微颔首道:“诸位好意我徐勋心领了,此前封爵既然都已经摆酒庆贺过了,如今赐世券自当摆上几桌再热闹热闹。只是家父内子都不在家,先母迁葬未成,如今庆贺未免心中不忍。他日家父内子归来,先母入土为安,再领受各位好意不迟。”
相比刘瑾那儿收礼照单全收,事情却未必都办,如今徐勋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众人不免觉得希望不小。于是,四周围的各式官员纷纷说了一两句场面话后,很快各自散去,但也有不少人好奇地打量着徐勋的那辆马车。毕竟,先头有眼尖的在徐勋出马车的时候,瞧见了车中尚有两个老者。
胡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