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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瑾一揖之后立时带着一干人等匆匆离开,须臾之间刚刚还拥挤不堪的大院子里就变得空空荡荡,李荣面色数变,最后便看着下头面面相觑的太监们冷笑道:“还有什么好看的,热闹都没了,难不成都太闲了不成,都散了”
一大群人如鸟兽散,他却站在大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直到过了良久方才回过神。发觉陈宽就在身边,满脸的忧心忡忡,他便哂然笑道:“别担心,咱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事情还挺得住。”
“可皇上终究不是先帝……”
这话说得犹如蚊子叫似的,可李荣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何尝不知道正德皇帝不是弘治皇帝,他和萧敬陈宽等人都是成化年间提拔进司礼监的,想当初权掌西厂的汪直再怎么横,对他们尚且要礼让三分,而弘治皇帝登基之后,却召回了一度去皇陵司香的萧敬,对他们也是一一任用,东宫旧人如戴义等反而要往后站。然而,如今小皇帝的态度,却是显然大相径庭。
“应该是萧敬。”
陈宽起初对这没头没脑的话有些狐疑,可转瞬间就醒悟了过来——除却在司礼监多年掌握上下的萧敬,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事情收拾成如此首尾?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萧敬难道老糊涂了”
“他不糊涂,要全身而退,哪里能不做些什么。”李荣想起自己当初得知萧敬病退时,几乎额手称庆的那种快意,不禁觉得自己白白痴长了这么十几岁的年纪,继而更有些咬牙切齿,“不过,咱家也不会让那些人白白得意了去。老陈,咱们去坤宁宫见太后。”
陈宽眼睛一亮,点点头正说就走,外间突然一个人急匆匆地进了院子,竟是之前不在的王岳。就只见这王炮仗快步走近就恼火地嚷嚷道:“那些小兔崽子人呢,竟敢到我们司礼监来撒野,简直是胆大包天”
“老王,事已至此,你别多说了。”李荣定了定神,这才沉声说道,“我和老陈说,这就去坤宁宫面见太后,你去也不去?”
“当然去,这事情怎生少得了我”王岳立时一口答应,可随着两人出了司礼监那朝西的大门,他突然站了一站,一拍脑袋说道,“看我的记性,把要紧事情都给忘了。你们知不知道,我听到宫里头有些传言。”
见李荣和陈宽不以为然,他就冷笑道:“这传言若不离奇,我也不会拿出来和你们说,那是关于咱们万岁爷和那徐勋的。有人有鼻子有眼地对外头说,徐勋至今未婚,万岁爷至今也没传出幸过哪个宫女,是因为中间有些不清不楚。想想也是,徐勋一年之中就能蹿升到如今的位置,谁知道是不是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朕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承乾宫东暖阁中,朱厚照看着刘瑾特意取回来的那一沓夹片,看得专心致志。除却徐勋已经对他说过的战事情形之外,还有一个个被保举人的功勋。
神英的老当益壮、杨一清的疑兵之计、钱宁的艺高人胆大……就连宣府总兵张俊这个败军之将,徐勋都不吝浓墨重彩地叙述了一番,至于其麾下吴大海安大牛等人,更是一一都提到了。而其他有功将士的名录这区区几张夹片自然是记录不下,据徐勋在这上头说,那些都已经送到了保国公朱晖的总兵行辕。
“刘瑾。”朱厚照叫了一声,见刘瑾立时靠近了过来躬下身子,他突然问道,“你说,今天徐勋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辞掌锦衣卫,之前他在朕面前干嘛什么都不说?”
尽管这提议徐勋掌锦衣卫是刘瑾第一个对朱厚照说的,可今天在御前听到刘健那么一说,他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此时此刻,他在心里寻思了片刻,就轻声说道:“皇上,奴婢之前也奇怪来着,但刚刚跑了一趟司礼监,不免有些小想头……听说徐大人和叶广之间在金陵时有些情分,乍一到京师,叶大人也很照应他,所以徐勋不乐意因此去抢了别人的位子。之前奴婢也是一时没细思量,给奴婢出主意的,指不定是被刘阁老他们几个糊弄了。”
“原来是这意思,难怪他之前不肯谢恩,说什么等文华殿议过了再说。”
朱厚照恍然大悟,右手突然紧握成拳砸在了扶手上:“幸好他不上当,幸好这夹片你找到了,幸好朕还没来得及听人的谗言原来他们是想压着那么多人的功劳”小皇帝说着就霍然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司礼监该当要换一批人了,做事实在是卑鄙无耻”
能够让朱厚照说出卑鄙无耻这四个字来,刘瑾心里那乐开花就甭提了,这一回却谨慎地没有附和。直到朱厚照总算是稍稍气消了些坐了下来,他方才凑趣地说道:“倒是奴婢另外有一件事得求皇上,或者说代徐大人求皇上。”
“哦?他的事自己不来求朕,还要你出马?”朱厚照一下子把刚刚那怒气都丢到了爪哇国去,立时好奇地问道,“什么事,赶紧说,朕要是能答应的,绝不打回票。”
“多谢皇上”
刘瑾笑着屈下一条腿要行礼,见朱厚照拿眼睛瞪他,他立时就知趣地站起身,用力拍了两下巴掌。不多时,门外就有一个头戴乌纱小顶帽,身穿绿色团领衫,胸背并无图案的小火者进了屋子来,离着凉榻还有数步远就跪了下来磕头,随即就伏地不吭声了。这时候,刘瑾方才笑眯眯地解说道:“皇上,这小家伙叫瑞生,原是伺候徐勋的僮儿。当初在金陵的时候,就是他被人拆穿是被父亲阉了,一时也给徐勋惹了好大的麻烦,上京的时候方才一并带了来,之前安置在萧公公身边。”
“哦,是徐勋的身边人?”朱厚照按着扶手前倾了身子,喝了瑞生抬头,见小家伙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生得倒也齐整,于是便问了几句,发现瑞生有一句答一句并无一句出格,只一说到徐勋,神采方才有些不同的神气,他不禁笑了起来,“徐勋那样一肚子主意的人,没想到居然用了你这么个憨厚规矩的僮儿。罢了,你就跟着朕,日后有人欺负你尽管对朕说”
瑞生从前只相送萧敬到承乾宫前,朱厚照这小皇帝虽不至于没瞧见过,可这么近距离打照面回话却还是第一次,刚刚心里甭提多紧张了。此时见天子这么好说话,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谢过恩之后竟是鬼使神差地说道:“少爷说,只要小的听皇上的话,听刘公公的话,一定没人敢欺负小的。”
刘瑾听到自己竟是和皇帝并列了,不禁偷觑了朱厚照一眼,见小皇帝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兴致勃勃又追问徐勋还吩咐了些什么,一来二去竟是把瑞生逼得面红耳赤,他不禁笑道:“皇上还说他憨厚呢,看看这张嘴,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太老实岂不是没趣?”
见朱厚照和刘瑾拿他打趣,瑞生不时用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是一声不吭,更丝毫没展露自己初见萧敬时的那一手——徐勋之前和萧敬一块反复嘱咐过,没有他们的吩咐,决计不许逞强使出来。于是,当坤宁宫那边派人传话道是请皇帝过去时,朱厚照对他招了招手,他立时亦步亦趋跟在了后头。
按照惯例,朱厚照既然登基为帝,升格成了太皇太后的王太后就应该搬去清宁宫,而升格成了皇太后的张太后则应该搬去仁寿宫,可王太后倒是搬了,朱厚照这个当皇帝的却是硬以心怀悲痛不忍迁居为由执意不肯住乾清宫,又硬是让张太后继续在坤宁宫中住,张太后自然顺理成章地也没有迁居。毕竟,和那座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已经成了寡妇的仁寿宫相比,张太后自然更喜欢自己一住就是将近二十年的坤宁宫。
只是,平日就喜好那些大红大紫颜色的她现如今正在丧期,那些显眼的摆设不免全都去掉了,往日弘治皇帝常来常往带来的欢声笑语也几乎听不见了,哪怕还是从前那些女官宫女给她精心保养,可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她眉角的细纹就变得明显了很多,这会儿见朱厚照兴冲冲地进来,近来常常发呆的她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母后”
“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把一溜小跑过来的朱厚照拉到身边坐下,张太后就吩咐人去拧了毛巾来,亲手给朱厚照在脸上额头上擦了擦,这才嗔怪着说道,“大热天的过来不妨慢些,这么急急忙忙的,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母后,儿臣不是小孩子了”
见朱厚照提高了声音,张太后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在母后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既然来了,先用一盏冰镇银耳羹,然后再说话……不许捣鬼,这是消暑的佳品,太皇太后和母后都是天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