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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你等着我,上次你从山里捡回我,这次,我要去山里捡回你。
在山里走了半日,雨越来越大了,苏换跌了一个跟头,粉裙上沾了大片黑泥,一双鞋也浸得泥泞不堪。
宝丰拉住她,不再让她往前走,问阿罗,“阿罗,你不是说赵捕头他们还在山里么?怎一点动静没有?”
阿罗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这山大得很,我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跑在前面的达达伸头叫了几声,忽然往前跑去,小二也紧跟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慌得苏换大声喊,“达达,小二!”
冬河背着长弓和箭壶,赶紧追着二狗而去。
片刻后,他又跑了回来,摇摇头,“不见了。我看这样找不是办法,这山里野兽多,雨又下得大,我们人少,万一碰上野兽很危险,搞不好还没找到霍安,我们先出事了。”他转头去望阿罗,“阿罗,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赵捕头他们?”
宝丰也深表赞成。
阿罗想了想,眼睛一亮,去揪了一片巴掌大树叶,卷了卷,放进嘴里鼓腮一吹,顿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换扶着树,茫然看前面深邃的山林,心乱如麻,山这么大,霍安他不会说话,如果他跌伤了,不能走不能动,也没法呼救,这该怎么办?
阿罗吹得腮帮子都酸了,大山林还是沉寂无声。
达达和小二再也没回来。
四个人淋得湿透。苏换已冻得口唇发紫,宝丰沉吟片刻道,“我们人少,先下山去。回去和连三叔说说,发动村里的壮年男子,一起上山来找。”
冬河望望阴沉的天,也只好点点头。
但苏换抱着一棵树不肯走。
冬河急了,“小四你怎么这么蠢呐,就你这个样子,你哥还没找到你先没命了。”
苏换眼泪汪汪道,“他昨天就跌下山了,现在已过了一天一夜,等你们找来人,他没摔死也饿死了。再说,山里野兽多,人家也未必愿意来帮忙。宝丰,我们再找找,找到天黑还没找到,我就回去。”
宝丰和冬河对看一眼,默然无语。
于是又走。
到日落时分,终是无果,甚至连赵捕头他们也没遇上,而达达和小二,也消失在山林中。
一路上,苏换都在拼命喊达达和小二,一直喊到声音嘶哑,她哆嗦着哑声和宝丰说,“小时候,我爹找道士给我批命,那道士说我命不好,太硬,是不是我克着了霍安?连着达达和小二也克了……”
宝丰看她一眼,“别胡说。”
雨已停了,天将黑,一行人只好默然下山。
从山脚一片林子里走出来,天已黑,不远处似有火把闪闪,隐有人声。
阿罗喜上眉梢,一指那方,“快看,那边有人。”
几个人赶紧地跑过去,阿罗眼尖地瞄见了人群中身材高大的赵敢,跑过去兴奋地喊,“大哥,大哥……”
围聚在一起的村民们纷纷让开一条道,用惊奇的目光迎接这全身湿透泥泞不堪的四个人。
赵敢闻声转过来,看见飞跑过来的阿罗时皱了皱眉。阿罗不该在桃花村吗?
阿罗跑到他面前,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东看西看,“大哥,你们什么时候下山的?霍兄弟呢?对了,老虎杀死没有?”
赵敢偏偏头,认出后面三个人,桃花村的两个后生,哦,还有霍安的妹子。
他低声责问阿罗,“怎么把小姑娘也弄来了?”
阿罗道,“大哥你不知道,这霍姑娘是个有情义的,一定要来寻她堂哥。在山上走了大半日,也没叫个苦累……”
赵敢懒得听他聒噪,推开他,大步走到宝丰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宝丰拱拱手,正要说话,垂头站在他身后的苏换却先开口了,“赵捕头,霍安他在哪里?”
赵敢看她一眼,但见她一张脸冻得乌青,头发和衣裙湿得水里捞起来一般,愧然半晌,轻声劝慰,“姑娘,你去村里歇着,换身衣服。你放心,霍兄弟我们一定找到。”
说完,他转头交代了阿罗几句,又招招手,示意宝丰和冬河走到一边,与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啪的一击掌,环顾四周举火把的村民一圈,“各位乡邻,这番衙门征集十名优秀猎手上山剿虎,也是为着大家的安危。可不幸有位好兄弟与那恶虎一起跌下了山崖,如今生死不知,还望各位仗义相助,帮个手,随我们上山去找找。”
谁料,他话音落,却是鸦雀无声。
众村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就是不动。
夜黑,山深,恶虎也许还没死,谁入山谁有风险。
冬河见状,冷笑一声,“都是些缩头乌龟。”
苏换却在这时,发着抖从阿罗身边走出来,“各位阿叔阿哥,我叫霍小四。”
她微低着头,声音十分清脆,“被老虎扑下山的是我堂哥,我总觉得他没有死,但他不会说话,如果他跌伤了,也没法呼救……”
众人看向这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但很快,人群隐隐有了另一种骚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望向苏换身后,渐渐目瞪口呆。
苏换低着头,仍在说话,“所以我求求大家,帮我找找他,山里这么黑这么冷,无论生死,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
冬河走来扯扯苏换的衣袖,轻声喊,“小四。”
苏换怔了怔,猛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狗叫。
她慢慢转过身。
天太黑,霍安用藤绳拖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老虎头,背着长刀,瘸着右腿,慢慢从远处走过来时,人们都还没觉察到。四处静谧,他在这一片静谧中听得那个声音慢慢说,无论生死,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
达达和小二活蹦乱跳地冲向苏换。
苏换哇的一声哭。
后来,她梦见过这一晚很多次。火光里,霍安满身血污地站在那里,腰还是直,眼还是黑,面容沉静,一如跋涉千里穿越风霜从战场归来的勇士。
于是苏换姑娘飞奔向她的勇士。
以致于达达和小二与她迎面错过时,有些犯懵,刹不住地冲向人群。哦,这姑娘这么激动,不是来抱它们的吗?
霍安微微张开双臂,接住了奔进他怀里的姑娘。他微蹙眉心,哦,苏换姑娘你太奔放太热烈了,他胸膛上被老虎抓出的伤口,被她一撞,痛得他冷汗淋漓。
众人都傻了。
首先,被猛虎扑下山生死未卜的人,提着一颗老虎头,沉默地彪悍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其次,那楚楚可怜的小姑娘,那不是你哥吗?你抱你哥是不是太奔放太热烈太缠绵了一点?
冬河眯眯眼,戳戳宝丰,“这兄妹,有奸情吧?”
阿罗好伤心。
又漂亮又忠义的巾帼英雄霍小四,原来和她堂哥有奸情。霍安太累,倒进马车车篷就一头沉睡过去。
苏换坐在他身旁,忧心地看他沉睡的面容,“他全身都是血,会不会死呐?”
冬河笑嘻嘻地歪过头去,“霍小四,他死了,你会不会殉情?”
苏换抬头看他,认真严肃道,“他死了我会把他埋在院门口那棵桃树下,天天给他浇水,等夏天结桃子了,我给你送两颗最大的去。你吃着桃子缅怀霍安,你觉得怎么样?”
冬河笑容一僵。
霍安,原来你喜欢重口味姑娘。
宝丰无奈地笑笑,“好了,别闹了。我看过,霍安的伤不算严重,他能走能抱,说明没伤到筋骨,回去找麻伯来上些药,养些时日便好。”
苏换噗嗤一声笑了。
冬河恼羞地挠挠头,“霍小四,你这个没义气的,我们陪你爬山淋雨摔跟头,你跟你堂哥有奸情,居然都不透点口风。”
苏换姑娘毫不羞涩,郑重又大方地说,“他不是我堂哥。我要嫁给他的。”
啊啊啊,坐在前面赶马车的阿罗两肩一垮。
坐在他身边的赵敢望他一眼,“你怎么了?”
阿罗奄奄一息道,“昨晚我梦见我娶媳妇,结果还没拜堂,天就亮了。”
赵敢哈哈大笑,心情大好,搓着手掌道,“这霍安,不错。”
霍安杀虎归来的消息,天刚亮就传遍了桃花村。
大家议论纷纷,轰轰烈烈,宛如自己上山打了虎,大体流传这么三个版本:
霍安被老虎扑下山,搬起巨石将老虎砸死了。
霍安被老虎扑下山,和老虎同挂在一棵老树上,就在那棵树上拔箭刺死了老虎。
霍安被老虎扑下山,老虎在下他在上,好吧,直接将老虎压死了。
但无论怎样,是霍安杀了老虎,最终提着一颗老虎头,浴血归来。
彼时,霍安正躺在床上养伤。换过干净衣服的苏换正拧热帕子给他擦手,一边絮絮问他,“霍安,他们说的这三个版本,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霍安眉目温和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苏换看他掌心里红黑交错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