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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森然之路上,一名宫城禁军自东宫门飞骑而入,“报——”
五月十七下半夜,皇帝宾天,临终前亲笔立皇六子为储君,皇后皇贵妃皆在场,何憬一干内阁重臣也亲眼见皇帝手握朱笔,当即宣读诏书。
不想诏书尚未读完,宫城禁军却是急报,说是皇八子邑王策反,兵临南宫门,声称诏书有假,宫中魑魅魍魍,他誓要一清君侧,京城驻军八大统领,有五大统领追随其后。
未几,端王率大军抵至南宫门下,与邑王对峙,两军相交,昔日装出来的兄弟情分,彻底撕裂,刀戈相向。
彼时,霍安正统领北军骑兵九营四千精锐骑兵,飞驰东宫门下。
这时何憬等一干机要重臣几乎尽皆在宫中,谁先抢得先机,驻军宫中,再掌控住那一干重臣,自然形势大逆转。
果然东宫门下已是兵马如林。
明公公料想得不错,邑王若要策反,徐承毓所领宫城近卫军必是一支奇军,此人和霍安走同一个路线,官职不算大,在朝中也不算举足轻重,可武力值高,用作奇军,效力不可忽视。
寅时三刻,霍安和徐承毓在东宫门下,狭路相逢。
霍安带着四千铁骑,势如一柄利剑,猛冲向正入宫中的兵马,一时间宫墙上蛰伏好的弓箭手,齐齐开弓,箭矢如蝗,赶来的骑兵群却毫不退缩,纷纷张起黑铁盾牌,冲势不减,轰轰烈烈,张牙舞爪,不断有人马倒下,但不断有人马涌上来,让徐承毓用鼻子猜都能猜到,一定是那死哑巴来了。
打架凶残不要命,是那死哑巴一贯走的路线。
刚念及此,不妨那死哑巴已从天而降,冲过箭雨,一路砍人如砍葱般,直奔他这个主帅,忽然间抡起手里黑铁盾牌,猛力掷向他座下马匹。
人太多,徐承毓虽猛提马,可马匹右后腿还是被盾牌打得一跪,马匹惊嘶,徐承毓往后一仰,只觉得面皮子一凉,霍安一柄长刀已送至。
他立马侧身连翻,躲开霍安咄咄逼人的刀锋,足刚点地,又借力弹起,飞身跳起身边另一匹马,将那马背上的兵士一掌拍了下去,抢过一把长枪,便和霍安对打起来。
宫墙上弓箭手一轮箭矢射完,霍安趁着他们换箭囊这空隙,大吼一声,“给我杀!”
他话音一落,手下骑兵纷纷将手中盾牌往墙头上猛扔,从马背上跃起,双足一点马背,便往墙头上飞去。
宫城之墙不比城墙的高达十余丈,只不过二丈有余,墙体窄,又不设兵防,比起攻城,那要容易多了。
一时之间,东宫门下,兵荒马乱,混乱不堪。
徐承毓也怒了,大吼一声,“给老子杀!有他们没我们!有我们没他们!”
正吼着,冷不防霍安手中长刀挽朵刀花,猛然刀势一变,快得如同下雨,他不及应变,肩头一凉,竟已被那锐利刀锋划破甲衣,刮了一条伤口,涌出血来。
他一惊,赶紧提马就走。
早就听说,这小子会一套胡人刀法。不过他们打架多次,倒从不曾见他使用。
霍安忽然一收刀,“徐承毓,老子今晚和你打最后一架!”
说完双腿猛夹马肚,手里长刀一挽,刀气如虹,直逼徐承毓。
至此,东南两宫门俱是兵戈相向。
邑王不惧,京畿驻军五大统领都听他调遣,兵力上绝对性压倒他六哥。
正在这时,不想有人于混乱中急急来报,说是南军步兵五营八营、骑兵六营七营前来南宫门的路上,遭遇弓箭手埋伏,射出焰箭,混乱中,统领被高手刺杀,刺客与其同归于尽,群军无首,大乱,被北军步兵营狙杀,大军弃械归降。
还没喘口气,又急报传来,说外城援军被阻于宣武门、正阳门、朝阳门外,一时入不得内。更令人意外的是,外城围有越州保宁、从州阜城等五州九城之地方军,兵骑不下五万,破城门而入。
邑王大惊,险些跌下马。宣武门和正阳门不都是他的人么?那些地方军不是离京了么?
调兵遣将,自然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可今夜之变实在太快,快得容不得他调外城驻军入内,宫中传来他皇帝老子醒恐有变的消息后,还未待他来得及兵临宫门下,又传来晴天霹雳,皇上宾天,立储君为皇六子。
事已至此,那只有以死相搏了。
不想他这六哥果然是条蛰伏的毒蛇,跳起来咬人时专咬人咽喉,伏下高手,狙杀内城援军统领,又派人杀到正阳门和宣武门下,抢过地盘,牢守城门,不放外城驻军入城,断了他两头来路。
这时天已破晓,内城大街上血流成河,正阳门宣武门朝阳门下死人无数,南宫门东宫门水深火热,宫中乱不可言,以致于妃嫔宫女太监奔走呼号。
第一道曙光冲破暗云时,东宫门下的厮杀也终是一分胜负,霍安雷霆一击,将徐承毓一刀砍下马,待他一个翻滚,冷冷刀锋已迫在他喉间。
徐承毓喘气,睁开眼看着头顶上那张面容。霍安额头上一条刀伤翻开骇然的口子,几滴鲜血落下,堪堪坠在他眼皮上,顿时洇得他睁不开眼。
这终极一战,东宫门下尸积如山,连着霍安全身伤也不少,可他笑了,白牙染满鲜血,“徐承毓,我们,谁看相准?”
徐承毓也笑了,“对,我看错了。”
他顿了顿,勉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你是鳏夫相。”
霍安又笑了,“徐中郎,你派人去杀的谁呐?苏换她在保宁呢。”
徐承毓一僵。
五月十八,天明,艳阳高照。
内城大街上活人没有,死人不少,平常百姓,无不是关门闭户,无人敢出来,这一夜金戈铁马声,早惊醒了大半个内城。
邑王被擒,叛军缴械投降,端王领兵入宫,拨乱反正,皇后一身缟素,领着一干重臣登上宫城正中的祭天台,何憬一抖皇帝遗诏,大声宣读。
端王一步步登上高台,跪下接旨,缓缓站起身来。
很快,祭天台下丢刀弃甲之声哗啦啦此起彼伏,一片片兵士跪成铁甲的海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登基,天光开明。
同是这一夜,远在保宁的苏换,夜里惊醒数次。事实上,自那日,她和非燕小葡萄被裹在绫罗绸缎里,跟随青帮出京城以来,几乎每夜都没睡好。
因她有身孕,马队走得慢,五月十六这夜才不过抵至保宁,住进了蔡襄成蕙家。可她每每夜里做梦,多是梦见霍安满头满脸血,对她笑,问一句,大梨子是男梨子还是女梨子啊?
小葡萄熟睡在身边小木床里,脸蛋红扑扑。苏换低头去看她,两滴眼泪落在女儿脸上。
她镇定镇定,抹了泪,下床来倒茶喝,撑着额头看灯烛焰花在静默里微微爆绽。
“苏换,我在桃花村捡回来的姑娘,是个勇敢的姑娘。”
“苏换,你这辈子,踩对一坨狗屎,就是被我捡了回去。”
“苏换,大梨子若是女梨子,你也不要嫌弃,女儿我很喜欢,当然有个儿子也不错,我会教他拳脚。”
苏换拿起银挑子来,慢慢去拨弄灯芯子,笑了笑,“霍安,徐承毓说我寡妇相,他一个白痴会看什么相,其实高人说,我是旺夫相。”
她顿了顿,又自言自语说,“好吧,我是自己这么觉得。”
其实保宁的天和京城的天,没什么两样,五月十九这天,一样的艳阳高照,新皇毫不拖泥带水地举行登基大典,高高兴兴坐稳了位置。
先皇那册喷了他老人家一口血的立储诏书,被史官封存进阁,反正那上面“皇六子储君之位”七个字是明明白白,朝官皆有目睹,更不要说,先皇立储当夜,何憬等一干内阁臣子,无不是有目共睹老皇帝手握朱笔立书。
没有人质疑这么名正言顺的承继大统,更何况夜剿谋逆,血洗宫城,新皇的魄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日,苏换起了个大早,刚洗漱一番,非燕跑进来了,乐颠颠说,“四姐姐,今早上蛐蛐带我去逛集市了。好热闹好热闹,保宁还是那么热闹,一点没变,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苏换对着妆镜梳头发,漫不经心说,“嗯白衣少侠?”
非燕撇撇嘴,“白衣少侠我才不喜欢,白衣容易脏啊,要嫁给这种少侠,指不定每天帮他洗衣服。”
苏换转过头,无言地看着她。
非燕喜滋滋说,“我看到桂芳斋了。”
苏换有些吃惊,“咱们离开保宁时,桂芳斋不是盘给别人了么?”
非燕说,“招牌还在呢,不过改卖胭脂水粉了。蛐蛐带我去买了一盒胭脂,那老板娘说,桂芳斋这名字不错,雅致,就继续用着了。”
她说着伸出两只手来,手心里各有一只贝壳状的红色小盒子,“你看,我敲诈了蛐蛐两盒,一盒给你。四姐姐,有好处我都记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