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颜老管家对于钟游击不搭理自己毫不在意,这个很好理解,一个十来岁的秀才,摆明前途无量,一个垂垂老矣,还是海商家里头的管家,这个实在没有可比性。这就好像水浒里头的托塔天王晁盖,玉麒麟卢俊义,名头听着响亮,不过土豪罢了,身份都是平民百姓,而黑厮宋江,那是押司老爷,算官身。
钟游击把乖官拽到舱内,里头果然宽敞,地上还铺着波斯来的地毯,四周胡乱挂着些附庸风雅的字画,还有几把朝廷督造的上好的雁翎腰刀。
他高声让下头人好酒好菜端来,又叫唱戏的赶紧进来。这所谓南班子,其实就是《金瓶梅》里头常常提到的南曲班子,发源于南宋,盛行于浙闽沿海,颇有无数人喜欢,这些人喜欢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个是前朝古音,够雅,至于今人所编的唱曲,那个忒俗。
你看,任何历史就是当代史,一点儿不假,这和后世都说老歌好听又有什么区别呢?周董?那个说话大舌头,不听,俺们喜欢当年的四大天王。
只是,这南班子虽好,却有一个是乖官万万不能接受的,这时候唱戏的都是男的,后来'相公'一词专门形容娈童,这些唱戏的要负一半的责任。
乖官正在欣赏钟游击从墙上摘下来的雁翎刀,拔刀出鞘,伸指一弹,声作龙吟,忍不住,就吟了首诗: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锣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雪中蝼蚁岂能逃。
平安带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好诗。”钟离在旁边鼓掌,“小相公当真大才,这诗慷慨豪迈,端的不凡。”
要是不知道这诗,光听这位钟游击说话,无懈可击,可问题是,这首诗名头极大,他一说,顿时露出了措大骨象的馅儿。
“这是世宗皇帝所作的诗。”乖官有些哭笑不得,卧槽,你连嘉靖皇帝做的诗都不知道,怎么戴的三块表,居然还能做到一省的游击将军。
第083章 帮我多娶个老婆
那钟游击满脸的尴尬,嘿嘿赔笑了两声,低声说:“哥哥我以前干没本钱买卖的,没听过世宗皇帝的诗也是正常了,见笑了。”
乖官一听,原来是个杀人放火等招安的,倒是好卖相,看起来像是武将世家出来的人,于是就笑了笑,“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绿林中多好汉啊!”
这话里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马屁味道,不过那钟游击却满脸喜色,双手连连互搓,道:“到底是传胪老爷教出来的弟子,说话就是不一样,咱看比咱们蔡巡抚的幕友胡静水要强。”
乖官倒是愣了愣,心说这厮居然还晓得传胪。二甲头名谓传胪,不过这时候还没形成定制,因为三甲头名民间也俗称传胪,二甲三甲,天差地别,所以文人是不认可传胪这个称呼的。
一甲叫进士及第,二甲叫进士出身,三甲叫同进士出身。说到这同进士,有副对联这么说的:如夫人,同进士。如夫人洗脚,同进士出身。替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
如夫人,小老婆也,同进士头名,那有什么好吹嘘的。像大兴县令沈老爷,你要称呼他一声传胪老爷,说不准要老大耳刮子抽你,二甲头名和三甲头名两个都是传胪,但里面的区别,差不多是后世清华大学和清华技校的区别,高喊着'学技术到清华,清华技工专修学校,八百个床位不锈钢,两百个学妹技术强'的清华技校怎么跟牛气哄哄挂个'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的清华大学比呢?
看这位钟游击顺眼,乖官干脆把这里头的关节告诉了他,省得他传胪老爷传胪老爷的喊。
听了乖官的话,钟离先是一愣,接着就一脸懊恼,“怪不得巡抚老爷的幕友胡静水每次都不给咱好脸色看,原来是因为咱叫他同进士老爷的原因啊!”
乖官哭笑不得,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你狠,当面叫人同进士。头甲三名,二甲十七名,三甲足足一百三十名,称呼别人同进士,那不是打脸么,只要是个读书人考中进士的,没一个不忌讳被别人提起来是同进士的,你倒好,每次挂在嘴边,人家给你好脸色看才怪了。
那蔡太蔡巡抚的幕友胡静水考举人考了四次才考中,后来阿附蔡太,做了幕友,这厮肚子里头颇有些坏水,屡屡给蔡太出了不少主意,对蔡太的仕途帮助极大,譬如阿附南京守备太监牧公公,就是出自胡静水之手,蔡巡抚也感念他,资助他又去考进士,倒是勉强吊车尾中了一个同进士,也不去吏部寻差事,还在蔡太手下做幕友,因为得蔡太信任,倒是凡事可以做蔡太一小半的主,素被蔡太手下所忌惮。
这钟游击明白了自己不被巡抚幕友所喜的缘故,大是懊恼,忍不住拿手拍自己的后脑勺,旁边乖官接下腰间的村正,递给身边的大头,钟游击一看,赶紧请他坐下。
“若不是老弟你给咱说了,咱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来那胡静水不给咱好脸子是因为这个原因。”钟离一脸懊悔之色,“这次回去,可得好好备上厚礼去塞一塞……”
听他口气愈发亲近,乖官好笑,觉得这厮到底是出身绿林,干脆就卖乖到底,坐人家的船出海,后头说不准还用到人家,因此就说:“钟家哥哥,万万不可送礼。”
钟离一愣,反问为啥。乖乖就问他,你手底下得用的老兄弟有多少啊?
被乖官问的有些一头雾水,但这位前绿林好汉对读书人最是羡慕,眼前这位虽然年纪看着不大,可人家的老师是二甲头名进士,本事那是肯定大的,当下就说我手底下有十来个得用的老兄弟,跟了我也各自为官,最差的也有八品武将补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未免有些得意的,乖官突然就来了一句,“若是钟家哥哥这十来个手下,斩鸡头烧黄纸互相亲如兄弟一般,你觉得如何?”
这位前匪号没影子的游击将军先是大笑,“那是当然的,不瞒老弟你说,哥哥我最是讲义气……”说了一半,笑声戛然而止,然后就觉得大冬天的,背后突然就冒出一身冷汗来。
看他表情,郑乖官知道,这位明白其中道理了,心里头嘿然一笑,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快感,可惜啊,手上没诸葛亮的白羽扇子,不然拿在手上挥两下……
他心里头暗爽了一下,脸上自然不能露出来,要装着一副淡定模样,不然,如何对得起二甲头名进士弟子的噱头呢?
这时候钟游击手下的亲兵家丁纷纷从外头进来,送上牛肉肥鸡,又有上好的山阴甜酒,也就是后世加饭酒,满满倒在碗中,色泽深黄,酒香四溢。
“钟将军,请了。”郑国蕃端起碗来,对钟离敬了敬,然后深抿了一口。
这时候钟离回过神来,挥手让亲兵家丁出去,然后脸色深浅不定,讷讷想说话,话到嘴边却有说不出来。
“钟家哥哥,你是主,我是客,你这个主人似乎不够热情啊!”乖官缓缓说。
“兄弟,蒙你看得起,交浅言深,我没影子在道上那也是素来讲义气的,没得说,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钟离说了一番亮堂话,然后端起酒碗,满饮而尽,放下碗后伸手擦拭了下唇边酒迹。
这种说辞,钟离起码数年没说了,起码做官以后基本就没说过,这家伙也不是傻蛋,前后一想,着啊!我手底下这些兄弟,那也是分一个亲疏远近的,想必巡抚大人也是如此,如果像我这样的和胡静水亲如兄弟一般,想必到时候巡抚大人睡觉也睡不安稳了罢。
接着又想,我以前听人说,读书人当中有一门叫做屠龙术的本事,有通天彻地之能,莫不是,这郑兄弟学的就是这门本事?
他心有所思,敬了两回酒,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郑国蕃一愣,差一点儿把酒洒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这副模样落在钟游击眼中,未免就是被说中后的惊讶,当下心中大定,更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结交。
“哎呀是哥哥我差池了,这话不应该问的,我自罚一杯。”钟离说着,又喝了一碗。
这时候,南曲班子被亲兵领进来,然后依依呀呀地唱着,这边就推杯换盏,说些话,吃些肉,喝点酒,酒酣耳热之后,乖官就借着酒劲儿问他,钟家哥哥,这么大的事情,这蔡太蔡巡抚到底为的什么?
钟离有意交好他,自然觉得想别人信你,你先得信别人,何况这位又和颜家有瓜葛,不然也不至于牵扯进来,当下也不瞒他,就把这话说了。
“唉,哥哥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我们浙江军卫日子不好过,军户从地里头刨食越来越难,像哥哥我这样的,没事到处转悠,剿个匪什么的,日子还算过的不错,可正常的军户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