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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一个都不是颜家可以得罪的,蔡太蔡巡抚那可是敲骨吸髓吃人不吐骨头的,虽然站在颜家身后,但如果颜家当真和李少南的兴子结成亲家,恐怕立刻就要面对蔡巡抚的雷霆之怒。
你站队只能站一边,想脚踩两条船的,下场基本就是两边都踩不上最后被淹死,这也是当初颜大璋明知道侯小白是李少南的兴子也不把女儿嫁给对方的缘故,他一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女儿不喜欢对方就坚决不嫁女儿还让女儿扇了人家的脸面,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合格的商人都不应该去做的。
他要是把女儿嫁给浙江布政司使的兴子,那,浙江巡抚会怎么看这件事情呢?恐怕第一个想法就是恼羞成怒:泥马,你一个商人,居然敢背叛我,以为老夫是泥塑的么?
所以,颜小姐骂侯提举蝇营狗苟一小白,不过是颜大璋向蔡太表示,我颜家依然是巡抚大人你这边的。
不过,蔡巡抚因为大多是管兵事,不像李少南管民事,在百姓中知名度高,所以,这些颜家的子弟,养尊处优之下,居然把这个会吃人的老虎给忘记了。
而颜干老管家从上一代家主开始,接触的都是颜家最关键的买卖,走私,数十年下来,对浙江军、卫、兵备道等等可说了如指掌,对于浙江兵事最高长官,更是知之甚深,这位蔡巡抚,那就是吃肉的时候他来,有麻烦的时候却万万不要去找他。
当然了,颜家挂着他蔡巡抚的名头,一般也没什么大麻烦,可这一次,这个麻烦太大了,大到蔡巡抚也不一定能保、肯保颜家。
跟颜家合伙做生意的是军卫上的人,这些丘八不知道被什么人挑衅,前几日,有几个千户带着人就闯到颜家,责问颜家是不是和海盗勾连,不然有镇海卫的大船护航,何以船、货、人都不知去向,还是颜干老管家说破了嘴皮子,他跟前任家主和军卫上的人合伙做生意也几十年了,人家倒也给他几分薄面,但却说了,再给颜家三个月时间,要么见到钱,要么见到货,不然,休怪俺们这些丘八不讲情份。
这几乎就是最后通牒了。
六十万两银子的货,蔡太也不一定肯下死力气来保颜家的,那些军卫上的武将们虽然名义上是蔡太的下属,可是,蔡太会为了颜家去得罪手底下的武将们么?六十万两银子,蔡太一年也贪污不到这个数字,就算他弄得到这么多银子,也不可能拿出来去保颜家,要知道,说一千道一万,颜家毕竟是商人,平时跟你称兄道弟的,那是给你面子,其实,就是给银子面子,你若是没银子了,泥马谁还给你面子,有银子的商人才是最好的商人。
这些颜家的主事们,一个个都有些傻眼,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家主又不知所踪,那到底该怎么搞?
关键时候还是颜干老管家有决断,认为凡事必有因果,别人来动颜家,自然是有目的的,如今家主不知所踪,海上的货也没了,大家先挤一挤,把银子凑起来。
说到凑银子,这些颜家子弟一个个就苦着脸,有些端起茶盏来就默默地吃茶,恨不得把脸埋进茶盏里头去。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颜干老管家一声厉喝,“没了颜家,你们以为就靠你们,能支撑得下去?不管是浙江巡抚还是浙江布政司使,一道公文,说咱们颜家私通海寇,哼哼到时候,会有无数的饿狼扑上来吃颜家的肉,喝颜家的血,让你们凑点银子不肯,日后抄家灭族,妻女都不一定保得住……”
第074章 生活不是才子佳人书
这话说的极严重了,那些颜家的子弟管事们,这才一个个磨磨蹭蹭地,你凑一点,我凑一些,到底数代极富人家,当即就凑了四十万两白银出来。要知道俗话说地主家也没余粮,能凑出四十万现银子来,颜家已经是不得了的了,到底是宁波首屈一指的大海商。
颜干老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有这四十万两白银,起码够赔偿军卫的货,毕竟军卫上不能指望咱们用买卖价格去赔偿军械钱,剩下的银子还能上下打点一番,颜家虽然伤筋动骨,却不至于大厦倾倒,万劫不复。
他一松懈气力劲儿,一阵疲惫就袭上来,要知道他也六十多了,这情绪一紧一松,自然就吃不住儿。挥手让这些颜家的子弟管事们明儿眷把现银子送过来,就打发他们走了。
这些颜家子弟也不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的,这节骨眼上,自然不敢多闹,不然,恐怕就真的像是老管家说的那样,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一个个怏怏而去,原本有那垂涎颜家家主位置的,却是被老管家一番话一说,仔细一想,也明白过来了,眼下家主的位置就是一个大火坑,谁坐上去谁倒霉。
看众人散尽,颜小姐在堂上哭了起来,拽着颜老管家的袖子,呜呜地哭着,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一无是处,什么浙江第一名媛闺秀,却是一点儿用场都没有。
用爱怜的眼光看着她,老管家轻轻叹气,颜小姐自幼在老管家眼中看着长大,真真宛如孙女一般,可惜,家业大了,孩子们心气儿也高了,连个把肯平实地想事情的都难找,颜家的银子不是天上下雨落下来的,不是地上刮风捡来的,那都是一两一两赚回来的啊!
“小姐,你可知道老爷当初为何要结交那个郑国蕃么?”颜干突然问到,颜小姐呜呜哭着摇头,颜干苦笑,伸手抚了抚她头发,“小姐呵你看今儿,这些各房的管事们一个个气势汹汹跑来问罪,一是家主不在,二是因为小姐你是女儿之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儿站在这里的小姐,已经跟那个郑小相公订过婚,会如何呢?”
要是平时,这种话肯定让颜小姐听了勃然大怒涨紫了面皮,可这会子,她却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呆滞地摇头。
“这些天来,想必那个郑家小相公的名头你也隐约听见了,和许多三吴名士往来,听说连华亭董其昌和陈继儒都在他家小住,那董其昌是南京乡试亚元,陈继儒更是八岁时候就得过当时的徐阁老称赞的风云麒麟儿,这种人,连浙江巡抚也未必肯去为难人家,你可知道为什么?”
颜清薇茫然,老管家叹气,就把五十年前宁波府一桩典故说了出来。
当年老管家才十岁,宁波府有个府衙主事,嚣张跋扈,又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当时的知府为妾,一时间,整个宁波背后都称之为二老爷,意思就是,这宁波地面上,宁波知府最大,而他老二,实际上,这二老爷还不足以形容他的跋扈,那位宁波府信奉无为而治,整天跟如夫人在后花园吃酒玩耍,府衙大小事情都是这位二老爷一手操办。
几年下来,这位二老爷把宁波府搞得天怒人怨,就惹怒了当时一个士子,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秀才,纠集了数百个文人士子,冲到府衙,硬生生把那位二老爷从府衙里头拉到大街上,然后用鞋底抽他的嘴巴,抽得满嘴的血,府衙百来个衙役捕快,没一个敢上去拉的。
后来有人给宁波府通风报信,那宁波府听说有人打了自己的兴子,气冲冲跑出来,结果还没等开口说话,数百文人士子就把他围住了,为首的就说,老父台,这狗才,平日里头欺男霸女,横行乡里,还欺压我等士子,今天就请老父台做主,罢了他的官。
那宁波府被几百个文人吓住了,抖抖索索就拿了签子,免了那二老爷的主事官儿,结果为首的秀才还不满意,硬逼着宁波府写了一道文书,把这二老爷'发配口外为民',也就是流放到九边之外,跟蒙古鞑子做邻居去。
这件事情在当年闹得纷纷扰扰,最后整个江南都知道了,应天府派了官员下来核查,最后不疼不痒说了两句,不了了之,而那位宁波府,次年的吏部考核得了一个'下下',被贬为平民。
那时候的颜干老管家也不过十岁出头,当时就羡慕读书人的威风,想着日后也要读书,后来果然就一心办事,被挑了去陪伴自家少爷读书,从此一路发达起来,直到如今,谁敢把他真当管家下人看?谁不知道老管家前后侍奉两代家主,那是最得用的,颜家大事小事,瞒着下面嫡系的子弟不稀奇,但绝没有瞒着这位老管家的,事实上,颜家几乎所有的大事情,背后都有这位老管家的影子。
“这种事情,读书人称之为破靴阵。”颜干微微笑着跟颜清薇说:“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武宗朝的时候,提督东厂兼锦衣卫指挥使、平虏伯江彬,怂恿武宗皇帝南行,到了扬州府,矫传上旨,在民间索要珍宝古玩,当时的扬州知府蒋瑶就带着当地数百个读书人扣阙,平虏伯江彬就拦着不让他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