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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波纳比?他疯了吗?他一定知道这桩案子是不可能会胜诉的。〃
还有,〃波纳比!你得把案子推给他,那家伙有勇气。〃
还有,〃波纳比!那个杂种。那个背叛了他的阶层的叛徒。他的事业完蛋了。〃
爱的运河。德克•;波纳比说:〃这不是一条运河,永远也不会是一条运河,而且它和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确信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和黑衣女人讲话。(看来他记不住她的名字。)当这个鲁莽的女人在他的事务所外大胆地想接近他的时候,他刻意地躲开了她,他拒绝她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拜访他。到1961年6月中旬的时候,她不再试图接近他了,她也不再以鬼鬼祟祟的兀鹫式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然而,这种情景却开始溜进了他的睡眠,开始扰乱他的梦境,使他像受惊吓的孩子一样大声地呜呜哭泣。阿莉亚听到后,就会把他轻轻推醒,问他出什么事了?做噩梦了吗?心脏病发作了吗?夜晚,在楼上他们的卧室里,阿莉亚焦虑地抚摸着他的胸部,抚摸着他那有着坚硬毛发的上身,身子由于噩梦渗出的冷汗而变得湿凉光滑。他的身体战栗着,心脏像一个钟摆一样敲击着。
德克喃喃道:〃阿莉亚,没事,没什么事,睡觉吧,亲爱的。〃
他确信自己下了决心了。无论如何他要让这个黑衣女人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她是否最终找到了一位律师来接手她的案子,他没有听说。他也害怕知道。
六月下旬的一天,德克开车回家途中,天空乌云密布,顷刻间雷声大作,大雨如注。他的车停在主路大街和费瑞大街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圣•;安妮医院就在附近。这时,他看到公共汽车站牌儿处,一位年轻女子带着个孩子挤在伞下。她们身上没披雨衣,只穿着夏天的衣服。像平时一样,暴风雨来得迅猛,短短几分钟内,六月温和的气候就陡然下降了20度。雨点像机关枪子弹一样打落下来,下水道里污水横流。那女人半蹲在孩子身边,斜撑着伞,竭力想不让孩子被雨淋着,但徒劳无功。雨点在狂风中肆意地抽打在她们身上。德克把车靠在路边,对着母女俩大声喊到:〃嗨,需要送你们一程吗?上来吧。〃女人迟疑片刻,上了车,坐在了这辆豪华轿车的前排。她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抱在腿上,收起了雨伞。她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有点迷茫。〃爱丽丝,对这位好心人说声谢谢!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女人一边说话,一边为小女孩儿擦脸,把她太妃糖颜色的湿发从眼睛前面拨开。那女人满头黑发,身上穿的旧衣服已经湿透了。她大概有28岁,看上去行色匆匆但精力充沛;她的皮肤呈橄榄色,透出点苍白,她没有化妆,乌黑的眼睛像矿石一样闪闪发光。尽管她的眼睛下面有一些像是擦伤一样的痕迹,但德克仍觉得她看起来精神气十足。
第86节:婚姻(36)
不知道是她还是孩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口香糖或冰棒一样的水果味,但却混杂着一丝刺鼻的消毒剂的味道。
德克客气地询问她们应该把她们带到哪里去,女人拿出了一个住址给他,并为要德克行驶这么远的路程而感到抱歉。〃您干脆把我们带到公共汽车总站吧?那样我们也已经感激不尽了。〃女人说出的住址让德克不自觉地想要退缩。朝东边还要走很远的路,那片尼加拉亚大瀑布地区他可一点也不熟悉。那里是无人地带,现在则有新建的住房,工厂,仓库,从地里挖出来的土堆还有被砍伐的树木。可他当然要把这可怜的母女送回家,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他开着他昂贵的新款林肯大陆轿车(车身是海绿色的,车胎壁是白色的,车子是自动档的,里面是天鹅绒的窗帘,让阿莉亚每次看到它的时候,都会联想到一个时髦的首饰盒。德克觉得这个迷人的女人和她的女儿很可怜,她们刚才一定是去了医院,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却不得不搭乘城市公共汽车。他看到那女人手上戴了一个装饰简单的结婚戒指和一个镶着豌豆大小宝石的订婚戒指,他感到心中被扎了一下:所有男人、所有丈夫若不能为妻子儿女提供哪怕是稍好一点的生活,在他看来这都是不能容忍的这近乎是一种道德上的深恶痛绝了。
得了吧,波纳比:穷人只能这样。
他不得不时常提醒自己这个事实。如果这真是事实的话。
德克开着车,在狂风暴雨中沿着费瑞大街向东疾驶,驶过第十大街和纪念公路;远处的海德公园在幽暗的光线中就像一个明亮的绿色小岛在水中漂浮。车开到这片地区,虽然他在这个城市生长,但对这里几乎是一无所知;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和他车上这两位乘客身上的气味一样甜甜的,却混杂着某种刺鼻的化学品的气味。林肯车的雨刷来回摆动,保持宽阔挡风玻璃的视线清楚。德克感到这个黑发女人在盯着他看,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她发出了孩子般惊愕的声音:〃波纳比先生?〃
〃我是。你认识我?〃
女人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甜美地一笑,说:〃我当然认识你!波纳比先生,我就是一连几周一直想跟你说说话的大胆女人啊。还记得吗?〃
德克盯着她。黑衣女人!他刚才居然没有认出来。
她叫妮娜•;奥谢克,今天没穿黑衣服,而是身着夏天普通的浅色衣服,棉质T恤和休闲裤,赤脚穿着一双草编凉鞋,浑身都被淋透了。她的举止并不让人讨厌,也没有什么像秃鹫的地方,只是显得焦急忧虑。
德克觉得很惭愧,他也许夸大了这个可怜女人的危险程度。每次去德克事务所,她总是穿着正式的黑色或者是深色的衣服,像是处于服丧中的女人。而事实上,她确实在服丧期。
几个星期之前,德克第一次见到她,当时并没想过多留意她。他知道她是谁,或者他以为自己知道。他也明白她想让他干吗,或者他原以为自己明白。于是德克就像一个胆小鬼一样逃避着她的注视。
〃也许我该向你道歉,奥谢克太太。〃
〃向我道歉?不,波纳比先生。〃
他觉得太尴尬了,无法向她解释个中缘由,索性听天由命吧。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后来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德克发现其实自己完全可以把她们母女俩送到市区的公共汽车总站的;或者在把她们送到家的时候,拒绝她发出的邀请;或者在听她激动哀求的时候,告诉她自己会考虑这个案子,然后离开她家。这所有的机会德克都错过了,因为他热情,想要做些该做的事。
德克被这个女人打动了,还有她的小女儿,这个小姑娘美丽而苍白,有着太妃糖颜色的头发,但德克觉得她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显得无精打采,温顺安静。
这个小姑娘和他三岁的罗约尔完全不同,他的罗约尔总是一副精神头很足的样子,活力四射。
德克开车把她们送回了家,她们住在第九十三大街1182号的小木制平房里,就在科文大道和一条被称作〃黑色小溪〃的臭水沟附近。房子是浅黄色的,边缘涂成了深绿色,离街道不远,坐落在一个窄小的院子里,它旁边是一些同样廉价的房屋。房子看起来十分紧凑,就像是玩具模型。在波纳比的月神公园22号,像这样的房子也就是个能够容纳波纳比两辆车的车库吧。
第87节:婚姻(37)
尼加拉亚瀑布的这个地方叫做科文庄园,在之后的几十年中,这个地方和它所代表的现象,被生硬的速记符号所标记出来爱的运河。那时,德克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有运河,这里看不到任何运河的影子,也没有任何运河存在。科文庄园看起来还很新,房屋的主人们用栅栏围出了自己的领地,里面稀稀拉拉长着几棵树,德克看着这些树,发现它们都很矮小,上面挂着向纸片一样的叶子。他闻到了一股沼泽般的、带点甜味的硫磺味道,好像在他下车的时候,那辆海绿色的车就会像小船一样漂走。他刚一下车,豆大的雨点便打在了他没有任何保护的脸上,但他仍然喊着笑着,如同这只是一场令人兴奋的游戏。他撑着他那把黑色的大高尔夫伞,尽量为妮娜•;奥谢克和她女儿遮雨,他们一路小跑,进到了妮娜家里。
德克在这儿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带着他的热情,想要做一些正确的、有绅士风度的事情。
〃阿莉亚,是我。我要工作到很晚,亲爱的。突然有点要紧的事。〃
阿莉亚的声音很轻,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至少十英里以外。〃要紧的事?〃
德克赶忙说:〃并不严重,阿莉亚。不是我自己的事。〃
〃那好吧。早点回来啊,德克。你到家的时候孩子们可能都睡了,我给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