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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小子不识抬举又当如何,是否将其除之以绝后患?”李褒此刻目露凶光的冷笑道。
催从深深的瞅了一眼李褒,然后讥笑道:“不识抬举又如何,只要不与我崔氏为敌,能让卢商叔侄伤筋动骨不得安宁,这枚绝妙的棋子,我等又何必除之?反而我们还需尽量与之交好,如此这般,这枚棋子才能得心应手……”
“恩,言之有理,如今卢商可谓是恨透了此子,倒是我等善用之时!”崔元式听罢崔从的话,不住的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见李褒蠢蠢欲动似要上前反驳,崔元式冷眼沉声道:“李大人,此前你私自传信与刘公公,使其杜棕提前知晓陈浩南下之事……这些老夫可以当做不知,然今夜商讨之事,若你再公私不分,恩怨再起,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李褒刚要抬起右腿,在听完崔元式的话后,突然感觉右腿有千斤重担一般,竟然一步不能挪移。李褒心中暗自惊恐,自己做得如此小心,竟然还是没能逃脱这位阁老大人的眼睛,于是战战兢兢行礼道:“是,下官明白!”
此刻皇宫御书房却也是气氛异常,龙书案前李忱端坐龙椅之上,下首白敏中与令狐绹站立一旁等待召唤。
李忱垂首观看案上一份奏折,在灯光之下脸色显得尤为怪异。时而面露喜悦,时而又面色阴沉,时而轻松异常,时而又紧张握紧双拳……
片刻之后李忱重重的吐了口气,不禁自言自语道:“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人……”
虽然位于下首的白敏中与令狐绹,均被皇上这般举动言辞闹得是莫名其妙,但是谁也不敢上前询问,最后只能是相视一阵苦笑以解情怀。
此事还得慢慢地倒叙回来,今夜李忱召白敏中与令狐绹进宫,是为了商议今年的春闱与半年之后出兵一事。虽然出兵一事应有四位宰辅同时在场,尤其是兵部尚书卢商,但是李忱却没有打算召见的意思。如今白敏中与令狐绹才是他的私人班底,所以他需要与自己人先商议一二。
最后经过商议初步拟定了春闱主考官人选,一名主考与两名副主考三个职位人选,分别是令狐绹、崔从、卢绾三人。至于谁是主考,还得朝议商定。三人中必须是崔卢两党中的人,否则失去平衡朝议之时恐难通过。这也是李忱所痛恨之事,自己身为帝王,竟然处处受人掣肘。
这主考官可是一个肥差,除了天子门生之外,其他的学子均是主考官的学生,这师生裙带关系可谓是圈定了不少人才。待一届学子各方就位之后,便成了各党派的基层势力,待来日飞黄腾达,也是双方不忘师生拉拢提携之情。因此不论春闱秋闱,这都是各党派之间,势力扩充的大好时机。
至于半年之后出兵收复河湟一事,也初步拟定了一个章程,只等改日早朝各方附议便可,毕竟能够减少赋税,也是天下百姓一大幸事。
李忱此次可谓是给了陈浩一个天大的面子,陈浩拖张谦逸之名送他的奏章,早在几日前便摆放在龙书案前。当时李忱曾经犹豫过,觉得陈浩此举有些冒险,重要的是有些不靠谱。一个堂堂的节度使,久经官场的人精,你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却扬言抄家,其言行可谓是天荒夜谈,难道那杜棕是纸糊的不成。
然而接下来几日频繁从淮南传来消息,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惊险,一个比一个新奇。寿州城内遇袭却安然无事,夜降节度使府平息了双方火拼,最后竟然双方皆死,还查抄了监军府几十万两黄金……
这一切的一切李忱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道这小子还真会折腾,把整个淮南闹的是遍地开花。敏锐的李忱怎么都不会相信,节度使与监军的死,会与他钦点的黜置使无关。但是陈浩能做到如此移花接木顺水推舟,也着实让他感到欣慰。
就在掌灯时分,李忱与二位宰辅商议完各种事务,准备使其退下之时,一份奏章却送到了他的桌前……
李忱所看的奏章不是别人的,而是远在扬州陈浩送的八百里加急。奏章中详述叙述了各种缘由与经过,并将所有账本与寿州擒获的岳青山等人也一一叙述,并且不日便可秘密送至京城。
看着贪污赃款二十万两黄金的账本,李忱眼角不禁的一阵抽搐。这监军一职本是自己为防止各方藩镇节度使滥用职权,所设立的监察机构,没曾想竟然沆瀣一气,贪污何其之多。
然而李忱不知的是,陈浩并没有将所有数据全部上报。上报的只是实际的银两黄金,而所谓的古玩字画,房契田产,陈浩却没有上报……
李忱双眼微眯的看完奏章,然后沉声道:“这是陈翰林上奏的奏章,两位爱卿也看一看吧!”
白敏中与令狐绹各自看罢,不禁心中大骇,尤其是白敏中脸色有些阴沉,虽然奏章中写的可谓是轻描淡写,但是其中凶险他又怎能不知,作为自己看中的后生,他是极为关切的,于是行礼沉声道:“皇上,陈翰林此举,岂能瞒得了他们,恐怕回京之日……”
令狐绹也有些担忧道:“皇上,老臣前几日也曾有耳闻,但一直未敢证实,却不曾想到其中竟然是百般曲折。如此年纪,有如此心性着实让人叹为观止!然白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唯恐卢氏一党不会善罢甘休……”
李忱沉默良久,心道这小子太无法无天了,朕只让你收集证据,又没让你杀了杜棕。但是李忱也知道,在那种环境下也实属无奈,最后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缓声道:“看来陈翰林归来之日,怕是各方云动之时……”
第八十六章 金银动道心
此时的扬州可谓是民声四起,不过不是民愤而是感恩。陈浩将在监军府查获的地契全部各归其位。并将扬州几处房契也随之变卖广施于百姓。得到陈浩实惠之人无不感恩戴德。又加之陈浩雷厉风行的关押杜家之子杜湛,让其所犯罪行公诸于世,使其扬州百姓唾骂杜湛之余,也使得陈浩的少年青天之名广为传扬。
陈浩听闻百姓送于他‘少年青天’之时,不禁摇头苦笑,百姓永远都是最愚昧的,同时也是最善良最淳朴的。会因以讹传讹的谣言而盲目群起攻之。同时也为他人的一点恩惠而感恩戴德。
陈浩看着窗外的青天,他知道就是此刻,自己才算彻底的坐稳了扬州……
“大人,杜林杜将军门外求见!”陆长庆来到书房躬身道。
“哦?几人、着装、神情……”陈浩低头继续挥毫着手中笔,依旧迅速的挥动手腕没有抬头。
陆长庆心领神会继而郑重道:“随从一名、便服、双眉紧皱略有阴郁……”
“哼,引进客厅,本官片刻便到!”陈浩轻哼一声,随后淡淡道。
“是!”陆长庆躬身退出,转身离开了书房。
陈浩片刻笔锋收势,随意将毛笔扔在了书案上,颔首自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次而来,只会徒增笑料罢了!”
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线,眼神之中多了一丝难以琢磨的东西。左手附于身后,移步向前厅而去。
清风徐来窗帘浮动,一缕清风吹动桌案上墨迹未干的宣纸。悠然飘落在地上,在阳光的映衬下,两行诗句显得尤为醒目:风力掀天惊涛浪,只须一笑免神伤。
客厅中杜林坐立不安,极力掩饰镇定,却依旧将担忧之情显露于脸上。这位黜置使大人竟然插手其中,杜林便知晓此时恐怕有些棘手。自己的儿子杜湛被关押于大牢之中,至今却无法见其一面着实有些焦虑。
本认为凭着杜家的影响力,黜置使陈大人会忌惮三分,于是便遣管家前来投名刺。可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位年少的黜置使竟然如此不给情面,愣生生的将自己的管家晾在门外三日之久。
本来以他杜林的脾气,早就带领兵将大闹监军府了。然而就在他踌躇满志之时,却从京城传来消息,密令众人不得为难黜置使陈浩。杜林无法便于今日特意登门拜访,希望这位陈大人能够网开一面。
“哎呀呀,原来是杜将军,有失远迎还望勿怪才是!”陈浩一脸微笑的拱手向杜林走来,态度甚是谦和。
“不敢当,陈大人若如此,可是折煞杜某了!”杜林虽然不满陈浩,先是传言陈浩勾结杜权密谋夺走了他的节度使一职,接着便是把自己的儿子关押至大牢。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笑脸相迎。
“呵呵,那杜将军请!”
“请!”
待二人落座,奉上香茗,陈浩便于杜林攀谈起来……
“杜将军,云麾将军大名本官可是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