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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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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会九城兵马司可好?让他们协同。”
“他们……他们只会躲在一旁看热闹而已。尤其是这样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大人,怎么这样说?”
“好了,别的事情呢?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开始准备给老家的东西了吧。开春要送过去的。”
“往年准备好的贺礼都退了回来,今年由于新州的战事,所以封国以南嘉州的玉石无法运过来,雕不成佛像。可送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礼又不能用往年的,所以今年缺少一件宝物。”
“原来嘉州和这里也不通,那玉石是怎么运过来的?”
“就是这三年不通,其实以前也是通的。”
“哦?那这三年怎么运,今年还这样照做不就好了。”
“这个……大人,今年不行了,因为管这事的那个人回乡了。”
“那你们可以问一问呀。”凤玉很少这样吞吞吐吐的。
她看了我一眼,仿佛下了决心,但是声音依然很小。
“往年都是周桥管的……”
听见他这样说,我的手居然一颤。
“……再想旁的办法好了。”
“大人,这里放了两颗夜明珠,一直没有见大人用,送这个如何?”
“再说好了。这两颗珠子我有别的用处。”
没有告诉她,其实这两颗是准备给凤玉的嫁妆。她这么没有名分的跟着我,总感觉对不起她,想着有朝一日要是她得了一个心上人,也可以送她一份厚礼。
让凤玉退下之后,我翻出这几日各省的公文,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这些天都是这样,战乱的危机已经过去了,至少多数人是这样想的,所以子蹊趁着稳定,加紧对吏治进行整顿。虽然不像上半年那样的劳师动众,可这次他的决心也不小。国家藩库空虚,而战后还需要抚恤新州那一带的难民,所需要的花费自然不同寻常。
可是钱呢,钱应该从哪里来?
揉揉眼睛,靠在椅子的背上,心中却是反复思量。
张慈的家底不错,处置他的家产如何?虽然听说了那个白草大侠把他家的银子给穷苦的百姓,可那些绝对是很小的一部分。
不妥,单凭借一束白草就治朝廷重臣的罪,太儿戏了。再说,要是治了他的罪,那我也收到了那束枯草,是否也同样治我的罪呢?
不行,那笔银子实在太诱人了,割舍不下,也不能割舍。
张慈呀,张慈,其实贪污和道德沦丧对他没有什么区别了,死了,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下定了决心,以张慈父子夜宿娼窑,饮酒过量和人起了争执,然后被人杀死于妓馆,道德沦丧,有辱斯文,如此衣冠禽兽,抄了他的家,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当然是不可以提及任何关于他贪污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冷笑,这样毒的做法伤阴德的。现在游弋于青楼妓馆的官员很多,这已经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风流罪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以这样的罪名治了一个堂堂的左都御史,张慈在青史之上再无翻身之日。
这个主意打定后,想着给老家的东西还没有着落,不免有些烦躁。父亲,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也许这一生他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每年都会往家里送东西,可他们每年都会退回来。
现在想想,他们的做法,也许是对的。周家世代清白,怎么可以容我如此败坏家风,这样如何面对祠堂之上的祖先,对后人又如何教导后代子孙?可想到这些年都没有回去,难免伤心,不知家人的身体如何?
听见外面打更的,留心一听,已经过了三更了,正是半夜,也是略微收拾了一下公文。弹劾张慈的折子没有写出来,这样的事情还是和子蹊再商量一下。刚想吹熄蜡烛,突然灯花跳了一下,我看了看窗子,原来被风吹开了,于是赶紧去关窗子,外面有小僮听见响声就走了进来,看我要歇息了,赶紧侍候。
“今夜你们守夜的注意一些,前半夜下了雨,现在风又大,多穿一些,小心着凉。”
我嘱咐了他几句,然后叫他不要收拾了,看没什么事的话也得空休息一下,就锁了书房的门。因为现在事情有些特殊,所以书房门口特意留了两个府兵,再叮嘱了他们一番就回房了。心想,最近真是操心的事情多,琐碎的事情可以耗尽精神,所以这些日子特别容易累。回到房间中,沾床就睡了,但是后半夜突然被一种凉意惊醒,一看,原来房中的窗子也被风吹开了,走到窗边看外面,到是月朗星稀,何曾看见半分风雨,不禁有些奇怪,窗子怎么开了?
夜里的寒气还是很重,原本有些睡意的我被这样的寒意一冻,也就清醒了,睡意全无。我原来就睡不好,近几年好了一些,但这几个月来事情很繁杂,又有些无法入睡。
眼见着今夜是无法睡了,只好披上衣服起床,点亮了灯,然后随便拿了一本书看看,居然是论语,上面的一字一句已经熟记于心,现在也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慢慢翻过了几页,心里却怎么也无法沉静下来。
好吧,承认好了,我还是对龙泱无法不在意。
这几年我究竟倚仗了他多少,恐怕连我自己也无法说清楚。无论我想做到如何的决绝,可骗的了别人却无法骗自己。午夜过后,独自一人的时候,很多往事会浮出眼前,难以淡忘。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些,即使是子蹊我也没有想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好像不像原来那样剑拔弩张的,也渐渐的和谐起来,这些都是慢慢习惯的。
放下了书,走到窗前,关上了窗子。
月已经沉了下去,天快亮了,其实想想自己睡的也不短。门外的小僮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赶紧走了进来,我看天尚早,今天没有大朝,所以不用那样早就到宫里去,就说,过一会进来,我想再睡一会。
那小僮听了这话赶紧退了出去,然后我就又躺了回去,合上眼,迷迷糊糊起来。睡的也不是很沉,恍惚中看见有人来过,也只是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就走了。
天亮了起来,外面可以看见清明而冰亮的天空。我仿佛隔着窗子看见了无比熟悉而又现在显的生疏的家。三进的院子,外面还有条河,要是暖春,还可以看见几只鸭子悠闲的游弋于平静的河面上。
我的书房的窗子是向阳的,白天看书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满屋子晶亮的阳光。周府的书房虽然宽广豪华,可幼年看书时的喜悦无有踪迹。这里的书房堆放着满满的糟杂和混乱。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后的作为。
多年前的一天,郑王嵘斩,也就是子蹊的王叔,那位死于后宫的先王召见我,当时我没有来得及备轿,牵了马就奔向王宫。事出紧急,而且我的骑术不好,在京城官道上马惊了,怎么也拉不住,眼见我就要摔下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刚强的手拉住了它,把它停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周桥那平淡的脸和一双晶亮的眼睛。他把我抱了下来。
“如果不会骑马就不要骑,这里人多,马惊了会伤人的。”
他的声音并不和暖,冷冷很是疏离。
我看着四周受了惊吓的百姓,都在小心的收拾一些刚才被我的马踩坏的东西,可没有谁敢上前和我理论。知道自己理亏,远远的看见我的随从也赶了过来,于是立在马前,等着给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原想给拉住马的人道谢,再给他几两银子,但是听他这样说,倒注意起他来。英挺的身材,衣服虽然破旧可是很干净,平凡的脸让人看了也无法记住长相。
我笑了一下,说:“多谢这位壮士相救,在下周离,由于有要事在身,所以即使骑术不精,仍冒险纵马,若非壮士相助则恐有粉身之祸……”
一番话说得咬文嚼字,说到最后连我都笑了,而他原本严肃的脸也变得十分柔和。
“刚才的话虽然有些玩笑,可句句属实,在下也的确有悔意。”
我转身见随从已经到了,于是让他们留在这里安抚刚才因为马而受惊吓的百姓。
见我上马要继续走,他拉了一下马的缰绳。
“等等,你做什么去?”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有急事,耽搁不得。”
“你走这条街,前面依然这样人潮汹涌,以你的骑术是走不快的。”
他没有走开。
我听他这样说,真的笑了笑,招手叫了人过来,“给我开道。”他们恭身等候。而后又对周桥说:“刚才真的是事出突然,你看,其实我不想在闹市招惹是非。这位兄台,在下耽搁不得,可不想就这样让兄台走了,以后不知何时再相逢。寒舍就在谪仙楼外的那条大街上,周府,请兄台务必要到寒舍等我。”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如此执著,后来也想,当时也许不是他故意的,也许真的是场意外而已,而如果我没有那样执著,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突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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