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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珠酸溜溜的接了话道,“您还是嘱咐素以吧,昨儿赏东西呢,不定怎么样了。”
素以像个斗鸡一样竖起脖子,“你可别瞎说,回了宫再宣扬我和万岁爷吊膀子,叫我听见我可不饶你。我干干净净的名声,不能让你给我坏了,往后还得嫁人呢!”
“德性!整天惦记嫁人,没羞没臊。”
共事的人不对付,吵吵嚷嚷之间也就到了庙宫水库了。大家跳下车放眼一望,这里离承德不远,越走越显出一派北国风光。近黄昏了,满世界秋叶泛红,远远看过去把天都晕染了。
一行人里有蒙古王爷和准葛尔台吉,这些都是草原上出生的英雄好汉,性格不像皇城里的亲贵那么拘泥,他们狂放洒脱,见了这样草木丰沛的地方就放嗓子唱起来。素以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但嗓音高亢嘹亮,让人听了精神振奋。
“蛮子嗓门儿就是好。”几个穿青缎织金蟒甲胄的少年和小公爷一道往这儿来,一头走一头道,“上回我唱两句,被我阿玛埋怨半天,嫌我扰他清静。”走到素以面前顿了顿,“哟,我说是谁呢,这不是上回撞上万岁爷的那位?”
素以想不起来面前几位爷是谁了,幸亏小公爷解围,冲年幼的那位一比,“咱们素以不认人,这是睿亲王。”冲年长那位一比,“这是恪亲王。”
哟,遇着恩人了!素以忙蹲福吗,“给两位爷请安了。”
恪亲王调过眼来看小公爷,“你们是旧相识?”
素以还真被小公爷那句“咱们素以”硌应着了,这近乎套的!她还记得恪亲王动过心思要讨她的呢,这回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小公爷咳嗽了声,“朋友,熟人。”
睿亲王抚着他那把土尔扈特腰刀,脸上是同他年纪不相称的老成,“听说因祸得福到御前了?万岁爷待你好不好?”
素以蹲福道,“回王爷话,万岁爷待下人宽厚,奴才尽着心的伺候主子,一切都好。”
睿亲王点点头,“你上回说还有一年?在养心殿留神当差,明年出宫走得也体面。”说完了喊恪亲王,“前面水潭边上有野味儿,咱们先试试身手去?”
两位王爷带着各自的长随朝远处去了,素以怔怔的,总觉得睿亲王话里有话。帝王家的凤子龙孙和寻常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掏鸟蛋玩虫的时候,他们已经会看形势转风向了。她静下来想想,他着重说养心殿,大概有别的隐喻。毕竟长相选择不了,有些场合刻意回避还是能够做到的。
小公爷倒是没走,含笑看着她,“皇上打发人来过,熬鹰的事儿另有旨意。在围场且要耽搁几天呢,瞧准了时候我来找你。”
素以怕皇帝瞧见他们公然闲聊会活撕了她,左右看看道,“再说吧!主子发了话我才能过去,这会儿也没法多耽搁,咱们回见吧!”
“别怕,万岁爷和台吉们上水库看日落去了,说会儿话不打紧。”小公爷又道,“我上回不是往键锐营去的吗,见着你阿玛了。”
素以本来要告退的,听见他说起她家里人,脚底下挫了挫。毕竟离上回额涅来看已经隔了半年了,也不知道家里好不好,便问,“我阿玛说什么了吗?小公爷您好人做到底,告诉奴才吧!”
小公爷本来就没打算留后手,一股脑儿说,“你家搬地方了,搬到靶儿胡同去了。六月里你郭罗玛法殁了,没递消息进来,怕你伤心。前阵子你到了御前,我派人传话过西山,你阿玛让你好好侍奉主子,家里都好,叫别挂念。再者就是你二哥……这个我悄悄告诉你,你别着急上火。你二哥和竹竿胡同脱了籍的粉头搅合在一起,被人告了顺天府,弄得一身骚。”
素以啊了声,家里人来见一向报喜不报忧,她一直以为应该是顺风顺水的,没想到竟惹上官司了。打官司也罢,又是这罪名,叫她说什么好呢!
小公爷颇有点讨好的意味,“你放心,我托人通了路子,这事儿已经压下来一大半儿。等这趟秋狝完了回京,我料着差不多也该结案了。”
素以瞧瞧他,小公爷在晚霞里的脸像救苦救难的菩萨。她冲他深深蹲个福,“您瞧我哥哥不成器,给您添麻烦了。您真是好人,奴才心里感激您。往后您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只管吩咐,奴才赴汤蹈火也要回报您的恩情。”
“不值什么,能帮就帮点儿,我从没拿你当外人。”他说着,恬淡笑了笑,“我这人好结交朋友,你下回别和我见外,那就是赏我大脸子了。”
素以越发福下去,“您折煞奴才了,奴才微末之人,怎么敢同您攀交情呢!”
他适时伸手托了一把,“客套话多了也烦人,我不爱听这个。天要冷了,明儿行围我打只狐狸给你做围脖。”
素以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您太客气了,奴才在宫里什么都不缺,谢谢您的好意,不必了。”
这头一递一声说着话,琼珠听在耳朵里,简直就是抓住了私相授受的大把柄。回身看看,天快黑了,水库方向有乌泱泱的人马折返。她哼了声,万岁爷恨御前人不懂规矩,素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不知主子会是个什么态度?
41章
马蹄走得急,一霎眼辰光就到跟前了。皇帝翻身下马,琼珠很快迎了上去,蹲身道,“主子一路上辛苦,奴才给主子备了香汤,您泡会子澡,去去乏。那贞的功夫茶这会儿也成了,回头叫人送到里间去。”
皇帝没有应她,老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来的内外蒙王爷们好几位是新继任,对围场周边不熟,皇帝也乐得给他们做向导。拿马鞭指点,用蒙语解释着,“木兰围场是七十二围中的一围,往北还有将军泡子、十二座连营,是个四季分明的狩猎胜地。当年辽帝管它叫千里松林,到了大英便改称木兰围场了。”
王爷们诺诺应着,“那么请教大博格达汗,这木兰一词是什么出处?”
皇帝和风霁月的笑,“到底蒙满话不通,不怪你们问。木兰在我们南苑是哨鹿的意思,诱杀嘛,装雄鹿,打哨子,吸引母鹿来。”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脸问琼珠,“就你们两个?”
琼珠稍一愣,才明白过来皇帝在找素以。千载难逢的机会,忙道,“我才刚在前头看见素以了,这会子大概还在。”
皇帝心里犯嘀咕,不言声,只管往前去。等转过庙山头一看,千年古松下站着两个人,言笑晏晏,这是又唠上家常了。
皇帝听见耳朵里嗡的一声,血潮汩汩的往上翻涌。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钻尽了空子独处?两个京油子到一块儿,就跟遇上了八辈子没见的亲人似的,主子也全不在眼里了。
琼珠留意皇帝脸上神色,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她心里舒坦起来,即便只是这样,回头也够叫素以喝一壶的了。
东庙宫不算大,一帮子人浩浩荡荡过来,再看不见就是瞎子。素以眼梢拐见了,吓得一吐舌头,暗道一声完菜。这回可不是赏东西了,恐怕赏她上广场立旗杆也说不定。
小公爷还算镇定,没事人一样迎了上去。他擅长蒙混,外邦话说得也不赖,叽哩咕噜立马就和蒙古王爷们搭上了线。谈弓谈马谈流云,惹得朝里亲贵和鞑子王爷们哈哈大笑。
皇帝是统御四海的人君,办什么都有他的一套章程。这种时候不方便发作,脸上神色如常,抚着月白夔龙箭袖进正殿去了。
长满寿落在最后头,竖着一根手指头远远朝素以点点,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素以缩了缩脖子,这事儿还得怪小公爷,是他说皇帝看日落去了的,谁知道这么快就回来,这不又给撞个正着!她蔫头耷脑跟在后面,自己还在琢磨着,都说出了宫规矩会松散得多,可现在看来一点没变。唯一变的是万岁爷越来越厉害了,琼珠越来越讨人嫌了。看看她那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素以决定今晚想法子祸害祸害她,以解心头之恨。
天黑下来,陪同的人各寻去处,都打千儿散了。皇帝沐浴有贴身太监伺候,宫女使不上劲儿,就聚在铜茶炊那儿暖手。因为有别的太监在场,琼珠还算消停,没有明刀明枪的上来寻衅。素以使坏有了成算,也不着急和她较量。
这样月黑风高夜,最适合讲鬼故事。太监爱吓人,笑嘻嘻的说,“姑姑们可要仔细,前朝时候有过一夜少了几十个人的事儿,荒郊野外,赛汗佛也保不住命呐!”
大家捧着杯子面面相觑,“少了几十个?哪儿去了?”
“能知道哪儿去了就不是鬼故事了。”看炉子太监剔剔牙,往水库方向努嘴,“还有一桩,说火器营一个护军参领喝多了,半夜出来解溲。看见海子边上一个人手舞足蹈,他只当是营里人,就开玩笑对着撒尿。尿撒完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