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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镜湖脸色平静:“韦氏是郑国公最小的孙女,自幼聪慧有才名,深得郑国公宠爱,凡其愿望无不满足,更时常男装陪郑国公见客,与上门拜会者谈书论道。十岁时即被誉为殷京琼花,及笄后长得姿容绝世,所谓窈窕淑女也。身后追逐者甚众,皆不屑一顾,至年十六未定。黎师兄一表人才,又满腹诗书、胸有沟豁,韦氏喜欢上他,理所当然。”
徐景宏拉住刘镜湖的马辔头,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然后道:“啧啧啧,刘师兄,我从来没见过你对一个女子这般清楚、这般上心,你家不会是帮你向人求过亲,结果被人家拒绝了吧?瞧你这酸溜溜的语气,多半是了!哈哈哈!”
刘镜湖不为所动:“徐师弟,你真能想!”
徐景宏笑完了,想起另一种可能:“难道是韦琼花上你家提亲,被你拒绝了?”
刘镜湖嗤道:“徐师弟,你能不能别老在我身上打转?我说了这么一大通,你难道不认为韦氏堪配黎师兄吗?”
徐景宏一愣,随即慢慢笑了:“刘师兄,做了两年县令之后,你越发阴险了!不过你说得对,韦琼花与黎嘉铭是天生一对!哈哈哈!”
刘镜湖却立即泼了一盆冷水:“黎师兄若退婚另结连理,师妹会如何伤心呢?”
徐景宏闻言,喉咙像被人一把抓住了似的,笑声立即停了下来,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怔了半刻,狠狠打马,一下子就跑远了。独留刘镜湖站在原地,嘴里喃喃:“会如何伤心呢……”
临行前一晚,德清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对顾氏道:“娘,昨日我去看了姐姐,她比上次更瘦了。姐夫上月又启程往山东去了,姐姐每日早出晚归做活,亲家娘的心思又都在孙子身上,那日我去的时候,看见大日头下面,年华一人在院子前面的沟渠前玩水,亲家娘抱着孙子在堂屋里乘凉!年华这才刚刚学会走路呢,怎么能一个人玩水!娘,年华如今三天两头生病,瘦得跟猴子似的,不如,你把年华接来我们家里养着?如今家里虽然事多、李嬤嬤和单嬤嬤也会跟我一起启程,但上回我从通化带回来的董嬤嬤、燕嬤嬤以及绿禾、红泥她们几个都可以帮你的忙。”
上次离开通化的时候,德清考虑到家里事多,便买了一批灾民:十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两位三十许的嬤嬤以及四个十岁许的小姑娘。两位嬤嬤、四个小姑娘留在红土村帮着顾氏干家务,男孩子则送到枫叶谷习武。
顾氏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主意,我已经打了很久了,也跟你姐提了好几次,你姐怎么说的?‘庆福不愿意,婆婆也不愿意,且我们小的时候,母亲忙着田里地里,我们不是照样长大了,况如今还有婆婆帮忙看孩子呢,先这么着吧’,真是气死我了!什么都听庆福的,对婆婆百般忍让,在家时怎么没这般听话……”
德清默然:江氏不愿意很好理解——年华回了外婆家,就没有好东西送去潘家了;潘庆福不愿意,真是不可理喻、匪夷所思!他娘有多偏心他又不是看不见,女儿让娘家照顾伤自尊,自尊有女儿的健康重要?况外甥长年住外婆家的人家多了去了!潘庆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真是——唉——
顾氏又埋怨了大女婿一通之后,总结般地对德清道:“一个一个的让人不省心!还好嘉铭是个让人满意的……你这个倔丫头,亏得嘉铭不计较、四年也肯等,你的脾气以后可得改改才好……后年你们成亲,我亲自送你去京城!”
德清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嗔怪道:“娘,到底黎嘉铭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女儿?”
顾氏道:“当然你是我的女儿了!只是如今你的运气这么好,我有些不敢当真呢。”
德清笑道:“什么叫我‘运气好’,娘,我哪样不是咬着牙挺过来的?你没看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
第二日,德清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回想着昨夜与娘亲的笑闹,既甜蜜又苦涩:这一去,如果事情不可挽回、退亲成为事实,娘亲会如何?
德清他们是一个车马队:王化、赵舟、刘广以及刘先四人骑马,德清与栾氏坐了一车、两位嬤嬤坐了一车,除了栾氏,每人身上都有功夫,因此一路上虽有时会有磕磕碰碰,但是总体太平。因德清、栾氏都很心急,一行人往往天刚亮就启程出发、天黑才落店住宿,如此紧赶慢赶,终于在九月二十那一日到了殷京。进了城之后,四个护卫把德清、栾氏送到黎家大门前,也不进屋,各自回了徐府、刘府办事。
马车停在大门前,叶云上前通报:“象州乐阳黎门栾氏、黎大人之母到访,请速迎接。”
门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人从来没有提过老天天今日会来!但是大人的老家的确在象州乐阳,老太太也的确姓栾,然而,大家都不认识老太太,接还是不接呢?
其中一个机灵的赶紧飞跑着去通知黎会:“黎总管,黎总管!象州乐阳的老太太来了,已经到了大门前!小的们不敢乱认,黎总管快去看看!”
黎会正在算账,闻言立即站了起来,忙乱中碰掉了算盘、碰翻了账册,稀里哗啦撒了一地。他却视而不见,一拐一拐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是老太太,快开大门,开大门迎接老太太!”
黎会跑到大门口,看到大门前停了两辆车,两位老嬤嬤已经从后面那辆车出来了。他不由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前面一辆:二十年未见,不知道少奶奶如今是何模样?
终于,车帘晃动,然后一只素白的手掀起车帘,再然后,一张年轻美丽的脸露了出来。是一个花季女子,不是少奶奶!但是,这个少女他认识,尽管没有真正见过,她是杨二姑娘,她比画像更动人——如今的她端丽依旧,但是俏皮灵动之外,更添沉静娴淑。
德清下了车,抬头看见一位老人满眼热切望着自己,立即清楚了他的身份,微微对他一福,然后转身去扶栾氏下车。
黎会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抬腿向前,一拐一拐朝马车走过去,他看见车内之人搭了一只手在少女的臂弯,然后躬身,一手提裙下了车,站定之后,转身、抬头,缓缓地望了过来。
“少奶奶——”黎会的呼喊突然被卡在了喉咙里,栾氏面部的疤痕让他让他觉得悲凉,也觉得陌生,然而,他知道,她就是昔年名满殷京的少奶奶、如今的黎家老太太。黎会迎了上去,郑重行了礼:“黎会拜见老太太。老太太,可把你盼来了,一路可好?”
栾氏深深看了黎会一眼,一面扶着德清往里走,一面道:“好好好,你就是黎总管吧?总听传芳提起你,这两年府里多亏你费心了。”
嘉铭和黎会都没有料到栾氏会进京,因此好一通忙乱,直到嘉铭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才把第三进院落收拾得稍稍像样、勉强能住人。
嘉铭一下马,门房的小厮就大声通报:“大人,老太太从象州来了,正在内院喝茶呢!”
嘉铭心头狂跳,离家三年,他对母亲也是日夜牵挂,然而此刻他却不大敢去见久别的母亲——他知道母亲为什么而来。他在前院怔怔站了半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这才抬步慢慢向后院行去。
嘉铭一步跨进了后院的门槛,未见人先出声呼唤:“娘——你要来,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好让儿子派人去接您——”
走到门口,他看见了厅里坐着的人,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愣了好一会才道:“八妹妹,你——也来了?”八妹妹风采更胜从前,她微笑看过来,神情温婉、不怒不愠,可是嘉铭却觉得冷气从脚后跟直往上蹿,然后从头凉到了脚。
德清站起来,微微福了一礼:“四哥,八妹不请自到,失礼了,还请见谅。”
她一眼便看出,嘉铭高了、瘦了,脸上轮廓虽温润,然而,阳光已经从他的眼神里消失,代之以沉郁。确认这一点,她觉得胸口微微生疼。
黎会站在门外,他也猜到了黎氏和德清的来意,于是便让蓝婆子招呼李嬤嬤、单嬤嬤:“两位嬤嬤,适才老身给杨小姐安排了住处,但是不知杨小姐喜好,不如两位嬤嬤帮忙去瞧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增添的?”
李嬤嬤、单嬤嬤也看出了不对,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双双应道:“嬤嬤客气,就请前面带路吧。”
蓝婆子走得时候,把端茶倒水的两个小丫头也一并叫走:“厨房新蒸了糕点,你们去看看好了没有。”
嬤嬤、丫头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栾氏道:“嘉铭,我乏了,且歇一歇。如今外面尚亮得很,我看后面有个园子,你带你八妹妹去走走罢。”
嘉铭却害怕起来:“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