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除夕前几日,仁厚给十家族人每家送去二两银子,给弟弟、姐姐家各送去两个元宝,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今年能有好收成,多亏了你们,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多帮衬。”
对于德清的送银方案,顾氏、仁厚都表示理解:宗族社会,取得族人的支持最是重要。杨家夏收后卖稻种,红土村人五折价、绿水镇人八折价、乐阳县人九折价,也是这个道理。
徳正却嘀咕:“我们已经付过工钱、田租了,怎么还要给银子?我们这么辛苦,到头来他们却白得了银子。”
仁厚拉他进屋,给他讲了半个时辰的故事,徳正出来时,面色终于平静了。第二日主动陪德清去枫叶谷,准备给谷中的六家人每家送一些年货,外加四个元宝。
姐弟俩骑着马,刚走到谷口便看见谷中驰出几匹快马来,正待分辨来人,对面当先一人却远远就开口喊道:“清妹妹、四弟,你们怎么来了?”
德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徳正已经催马迎了上去:“徐哥哥,徐哥哥!你怎么也在谷里?”
徐景宏直跑到德清面前才勒住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道:“我到谷里送年货,出谷后正要赶往红土村去呢,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你们!真巧!我再耽搁半天,一会与你们一同回去罢。董伯昨日得了一只狍子,肥得很,正好再吃一顿!”
董其年等人当年跟着卫国公,何等风光?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但是对德清送上的年货和四个元宝,也是由衷的欢喜:年货里的香肠和腊肉,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制成,竟是从未尝过的美味;她捣鼓稻种多年,好容易赚了五百两,却肯给每家二十两银子,没有人比她更大方的了。
德清临走之时,再三叮嘱:“……兰花按商定的法子办……稻种一定要看好,明年播种之后,也许会有人前来偷稻苗;收割季节,也许会有人来偷稻种。如果谷中人手不够,就再雇一些,遇上偷儿,不要下重手伤人,捆起来见官……”
徐景宏在一旁听着,笑道:“清妹妹,你不过育个稻种,倒弄得像打仗一般。看住枫叶谷有什么难的?明春播种之后,我给你抽二百个兵士过来巡山,包管飞鸟都进不来!”
德清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他们的军饷是多少?我得合计一下,看自己能不能付得起。”
景宏大手一挥:“什么军饷不军饷的,枫叶谷离我的军营只有十里,我把十万官兵编成二百人一队,每天一队轮番跑步到枫叶谷进行行军操练,头天早上来,第二天早上走,这一轮下来,差不多得两年呢!”
董其年笑道:“大公子此计既操练了官兵,又护了稻种,甚好!甚好!”
德清却忐忑:“这样也行?徐师兄不会被人诟病、被兵部追责?”这是明目张胆的公器私用啊!
徐景宏双手抱臂,不屑回答。
董其年笑道:“阿清不必担心,军中本来就有疾走、野外露宿的操练科目,枫叶谷距兵营十里,路程正好,谷中有山林野兽,也正好。”
徳秀这才放下心来,对徐景宏郑重一礼,道:“那就有劳徐师兄了。”
徐景宏眉开眼笑:“小事一桩!清妹妹要真心谢我,就多给我几挂香肠、多给我做几回甜糕。”
德清等人天擦黑才回到红土村,顾氏看到徐景宏,笑脸迎了他进去,背后却立即问德清:“不是让你远着点你的两位师兄么么,怎么又招了他回来?”
德清无奈道:“徐师兄本来就要到家里送年货,正好遇上了。”又把官兵护稻种的事汇报了一遍。
顾氏皱眉听了,最后道:“初六你去一趟黎家,看看你黎伯母去,记得把枫叶谷的事跟她说,免得她起疑心。”
第二日,徐景宏几乎把德清家里的香肠、腊肉全部都打了包,又让德清蒸了两屉甜糕当作干粮,然后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顾氏看他无赖、坦荡,反倒放了心。
李嬤嬤却对单嬤嬤道:“大公子这般,以后二姑娘出嫁了,他可怎么是好?”
单嬤嬤道:“人都有年少轻狂时候,什么都会过去的,不用担心。”
元兴七年的春节,德清住着宽敞的大屋,围着暖和的火盆听李嬤嬤、单嬤嬤讲久远以前的轶事,过得格外开心。
大年初六,德清和徳正到黎家拜年,发现栾氏脸上破了两道长长的口子。
第57章 057 长成人各有烦恼
两道伤口,一道在右额头,斜过左眼角,长两寸许;一道在左脸颊,从嘴角往上斜拉约三寸。两道伤口都很深,好了之后肯定得落疤痕。
“你送来年货的第二日,在厨房摔了一跤,把案上的刀碰落了,后来人碰了上去。幸好没伤到眼睛,真是万幸!”
栾氏嘴里说着“万幸”,神情却非常平静,看到德清一脸担心,笑道:“人老了,容貌也没什么用了,况且,你黎叔也发了誓不会嫌弃我,就是嘉平有些害怕,这几日有些躲着我,跟我都不大亲了。”
栾氏与德清经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德清对着她,倒比对着自己的娘亲顾徽珠更轻松。
栾氏毁了容,德清心里很是惋惜,却只得道:“六弟他只是不习惯,过一阵就好了。”
谈到枫叶谷护卫的事,栾氏很看得开:“你徐师兄的这个主意好,兵营里本有这个训练科目,算不上公器私用。”
转眼看到徳正老盯着自己的伤口瞧,笑问道:“阿正,如今你学了二姐的几成本事了?”
德正一挺胸脯:“如今我什么都会,姐姐只需动动嘴皮子即可!”
德清抬手揉他的头发:“口气真大!可别把我们都给吹跑了!”
栾氏却笑了:“阿清,阿正既然已经出师了,我是不是该看日子了?”
德清的脸微微烫了起来,却也不避,抬头大大方方道:“事情虽然都做起来了,但是好多细致处尚待规整,伯母再等等罢。”
返回红土村的路上,德正神神叨叨道:“二姐,我觉得黎伯母的伤不像是人跌到地上碰了刀口划的,倒像是被谁用刀割的……你有没有发现,今日黎伯父的脸色很是奇怪,你说,会不会是黎伯父和黎伯母打架了?”
德清无语:“黎伯父对黎伯母比娘亲对爹爹还好,两人怎么会打架!你想多了!不过,黎伯母的伤口的确有些奇怪……”即使好全了,脸貌与之前也相差甚远,那颗欲说还休的泪痔也没了,真是可惜,所幸眼睛没伤着。
当夜,德清在给嘉铭的信中,略提了提栾氏受伤的事,让他有心里准备。两个月后,德清收到嘉铭的回信,嘉铭很是难过:“毁容之伤口,必痛入骨肉;又娘亲向羡端庄,今容貌被毁,定黯然神伤,娘亲身心受损,为人子者,深恨不能代之。为兄颇悔当日留京任职,致不能兼顾父母,招来今日之祸事……兄远不能顾及,望妹一切安好。兄思妹日盛,今稻种之事已有眉目,盼妹早日上京团聚……”
德清理解嘉铭的伤心,但是认为他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只得又回信安慰了他一通。对于提前成亲之事,她却不肯松口,只是答应十八岁一满,即刻进京成亲。
春播时节,杨家租用的水田达到一千亩,春插完毕之后是中耕,待清闲下来已经是四月中旬。这日,顾氏收拾了一大堆吃的、玩的、用的,带了德清一起坐了车去看外孙女年华。
潘家只有江氏在,看见顾氏和德清提了大包小包进门,眉开眼笑迎上去,道:“亲家母来了?快进屋,快进屋!来玩就好了,次次都带这么多礼物,太客气了。”
顾氏笑:“都是些小孩子用的东西,不值什么,亲家母客气了。”
三人进了屋,德清一眼看见客堂的横梁上悬了两只摇篮,摇篮中两个小婴孩睡得正香,她走近了一瞧,一眼认出了其中的年华,小姑娘偏瘦,却长得红红白白,煞是可爱。德清凑近的时候,她恰好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德清对着她笑,她也把小嘴一裂、无声地笑了,同时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德清爱得不行,伸手想去抱她,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这么软的小孩,她可没有信心。
顾氏上前,先伸手探了探孩子的身下,发现没有尿湿,这才抱了孩子起来,道:“桂香真是个乖孩子,来,外婆帮你嘘嘘!”
这时年富也醒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江氏取了尿布飞快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哄:“年富啊,不哭,不哭,奶奶这就给你换干净的!”
德清看着江氏利索地解开孩子的襁褓、外裳、亵裤,有条不紊地换尿布,佩服不已。然后,她愣住了:年富的贴身衣物上,绣着一只粉色的美羊羊——这件小衣分明是她去年特意给年华做的细葛布小衣!
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