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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激动过后,发现德清在簌簌发抖,心内一紧,把她半抱进怀里,安慰道:“师妹,我们刘氏与荆王从来都不亲近,不会有事。”
德清不语,紧紧搂住了镜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才渐渐安定了下来。
城守听得荆王造反,立即便让守军关了城门、不许人员再行进出。城门外的普通百姓听得有王爷造反,立即四下作鸟兽散,不一会就跑了个干净。而坐着车马的准备进城的¨wén rén shū wū¨富贵人家,则相互打听起来,但是消息来得太突然,大家知道的东西都差不多,荆王何时起兵、如今到了哪里、战况如何?没有一个人知道。
半个时辰之后,心内惶恐不安的富贵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德清自认政治灵敏度不如镜湖,便问他:“师兄,为方便我出城看地,皇上倒是赐了我一块可随时进出四个城门的玉佩,但是如今这种情形,我们该不该进城?”
镜湖想了一会,道:“我们进城去。”
德清一行人的马车缓缓前进,然后紧闭的西门前停了下来,德清正要下车与守城官交涉,城门突然打开,两队约上百人的军士列队冲了出来,领头的军官对德清一行人喊话:“车内可是襄农县主?今有贼人谋逆,卑职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明仲,奉旨前来护卫县主回府!”
德清先是大喜:谋逆消息传开,殷京内如今肯定在大肆缉拿人犯,必定不太平,有人护送自己回府最好不过!继而大惊:如今自己可是刘家妇,皇上不会一怒之下,让人把自己给看管了起来吧?
镜湖看她脸上红红白白,神色变换不断,搂紧了她道:“师妹别怕,明仲最是忠心,以前曾派作辅国公的随身护卫。如今皇上遣了他前来,的确是担心你的安危。”
小半个时辰之后,德清一行人进了县主府,刚坐下,绿禾就上前禀告:“大奶奶,你们刚离开的头一晚,府里就又进了盗贼,他们四处乱翻东西,还好御林军及时赶到了。盗贼死伤十几个,受伤的都被擒、带走了,听说是押进了天牢。可惜了那枚木手镯,在御林军与盗贼争抢的时候,先是被盗贼给劈成了两半,后来又被御林军带走了当作物证,以后再不能戴了。”
德清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祸端终于脱手!而且看样子,皇上是等着黑衣人上门以人赃并获,一旦人证、物证到手,立即便讨伐谋逆。如此看来,不管荆王有心无心,都是皇上主动开了刀。这样也好,至少皇上知道谁有罪、谁无辜。
镜湖看她叹气,以为她懊恼失去手镯,便安慰道:“木镯虽然不易得,但南疆越城就有那种木材,以后我再让人给你做两只镯子好了。”
德清笑道:“好。”
三天之后,夔州传来消息,从西疆凯旋、因时疫被耽搁在甘州的征西大军在飞骑将军徐景宏的率领下与叛贼激战,大获全胜;荆王伏诛,其余罪人不日将押解进京。
七日之后,再度传来捷报,镇西侯父子三人兵分三路,分别擒获了与荆王勾结的桓王、梁王、晋王,半月后押解回京,等候皇上发落。
而几日前,郑国公府、秦国公府已经九城兵马司的官兵被团团围住,两位国公及他们的儿子都下了大狱,其余男女,则被分开关押在两个小院子里,每日只供给一顿饮食。
宫里韦贵太妃自听得儿子造反,就一直求见皇上,皇上拒不接见,只是吩咐宫人扶了太妃回宫静养,病好之后方可外出。郑国公府被抄、荆王伏诛消息传来,韦贵太妃推开宫女、太监冲出仁寿宫、直奔养心殿,不管不顾指着姬桥大骂:“我父亲伴先帝征战半生,毫无私心,如今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果然是飞鸟尽、良弓藏!姬桥,你自诩明君,亦不过如此!还有,先帝生子八人、存今五人,如今四个兄弟皆被你屠戮殆尽,他日你有何面目去见先皇?枉我一直敬仰元烈皇后,一直把你当成亲儿抚养,在你长大成人前的近十年间,你三弟、六弟、二妹事事排在你的后边,不想临老了,你却狠狠捅我的心窝子!你三弟、六弟是什么人,我应该比你清楚!我绝不相信他们会造反!你若真容不下他们,削职为民便是,为何要赶尽杀绝?他们可都是你的兄弟!兄弟啊!你今日这般作为,他日定当遭天谴!”
姬桥一直不动声色,听到“天谴”两字,“腾”地站起来,冷笑道:“太妃说的对,不管韦氏、蔡氏,还是荆王、桓王、梁王、晋王,他们有今日,都是遭的天谴、怨不得朕!朕一向恩怨分明,太妃的养育之恩,朕断断不敢忘,以后太妃仍旧住仁寿宫,所有月例照旧!”
韦贵太妃披头散发,却神色平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金口玉言,说什么便是什么!皇上的好意,我领受不了!我这就下去见先帝讨要一个公道!”
韦贵太妃话落,往身旁的柱子直撞过去。可是,她没有成功,两位小太监早有准备,一人一边使劲拉住了她。
姬桥看着双眼通红的韦贵太妃,一边把一叠纸甩到她的脚下,一边冷笑道:“太妃这是不服?好,你看看这些?若看完你还认为他们不该死,朕就成全你!”
韦贵太妃蹲下来捡起纸张细看,一边看一边冷笑:“荆王招兵买马,梁王铸造兵器,桓王结交重臣,晋王贪墨国库!纸上所列,果然都是杀头的大罪啊!只是,老身有一事不明,敢问皇上,他们为何要造反?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姬桥嗤笑:“我对他们做了什么?太妃不都看见了么?朕遵照父皇的旨意,把最富庶的州郡分封给了他们,让他们自由支配封地内的徭役、钱税,他们在封地内过得比朕还舒服!可是,他们还是觉得不安!还想着要造反!朕原以为是因为朕给得还不够多,他们想过更好的日子而不能!可是,不是这样的!一个多月以前朕才知道,原来,只要朕活着,他们就不会安心!”
韦贵太妃道:“你胡说!先皇从小便教导你的弟弟们,他们与你不同,太子之位只有你配!你的弟弟们一直对你恭敬有加,如何会处心积虑地想要你死?分明是你疑神疑鬼,容不得先皇旁的血脉!你跟你娘亲一样,霸道无礼、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
姬桥霍然变色:“太妃!你终于说了一句真心话!你敢诋毁元烈皇后,你也该死!”
韦贵太妃毫不畏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不是诋毁,你找当年的人来问一问便知!”
姬桥气急大笑:“哈哈哈!原本朕还不十分确定,现今听了太妃之言,再无一丝怀疑!太妃,你听清了,朕要将韦、蔡两族,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活剐!”
韦贵太妃脸色苍白,厉声大喊:“姬桥,你会遭报应的!你会跟你那霸道的娘亲一样,尸骨无存!”
姬桥双眼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竟快步上前一脚把韦贵太妃踹出了半丈之远,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掷到她的脚边,怒道:“太妃,作恶的人在这,他们先后都遭了报应,剩下的,一个也逃不脱!”
韦贵太妃趴在地上,前所未有的狼狈,她平静地捡起地上的白绢,只匆匆看了一遍,身子便剧烈抖动起来,然后像怕被烫了手一样,一边飞快把那张白绢往远处扔,一边大声喊:“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姬桥却道:“太妃不敢相信了是吧?可是,这事千真万确!当年画押的人事后起了内讧、互不信任,其中一些人策划了元兴五年的叛逆案;后来,活下来的人继续争斗,于是便有了元兴八年的刺太子案;如今,活着的贵太妃的父亲郑国公、淑太妃的父亲秦国公为了夺回这一份盟誓,不但派人至三千里外的象州寻找,又三番五次的截杀襄农县主!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作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他们当初要斩草除根,今日朕便以牙还牙!可惜啊,庄、洪两族的人已经死绝了,尸骨也不知散落在了那一处,否则,朕一定都挖了出来鞭尸!”
第二日,黎府里惶恐不安的韦令瑜又听到了一个噩耗:她的贵太妃姑姑不堪打击、投环自尽了!
韦氏一族为谋逆重犯,不许任何人探望,但是宫中的姑姑却没有被降罪,韦令瑜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对皇上有着养育之恩的姑姑能够力挽狂澜、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可是,贵太妃竟自戕了,瞬间也成了罪人!如今,自己已出嫁姐妹、姑姑的夫家中,只有黎家和刘家还没有被抄家,黎家幸存是因为人口简单,而黎嘉铭自己一直小心谨慎,结交的都是在大理寺任职的同一科同僚,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他参与了谋逆;刘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