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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巧心有些委屈地应了声,纵再不情愿却也不好违背了主子的意思,轻咬红唇看着门板,终究无奈还是退了下去。
……
暖阁之内的桌案上摆着莲花样式的漆金香炉内焚着上等檀香,香气扑入鼻中,使得房内的两人都有些沉醉其中。
凌无双解了外裳只一身白色里衣,一头青丝散了下来,她双臂抱胸站在床头瞧着床上被绑了手脚的人,绝美的容颜在高燃的红烛下映得如霞。
“凌无双你卑鄙!”此刻,被束缚着的人双眼赤红,满脸愤怒却奈何不了她,他看着她似乎只会说这样的话了,以他凤府大少爷的身份,从不曾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可眼前的女人却使计将他轻易绑了起来,这若要传出去,他凤倾城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了?
“你可知我想这一刻可是足足想了两日。”
他突然涨红了脸,心中变得慌乱可面上仍是厌恶之情,瞪着她破口大骂道:“凌无双,你不知羞耻!”
她轻笑,垂下手时现出手中的匕首来,锋利的刀口泛着白光,“我从不知羞耻为何物。”说罢,她屈起一直腿跪在床榻上,举着匕首在他面前,幽幽道:“你可知我想作甚?”
凤倾城见她拿着匕首,不由大惊,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浑身无力,他不知凌无双给他吃了什么能让他虚脱至此,手脚均被她用腰带绑了起来,想到自己遭遇她这般对待不由恼怒起来,看向她,道:“量你也不敢弑夫!你若杀了我,那你堂堂一个公主刚入门便成了寡妇,先不说你大逆不道谋杀亲夫触犯律例,单你不崇三从四德便能叫世人唾骂!”
凌无双不理会他的叫骂,倾身上前抓了他的手,将匕首抵在他的掌侧轻轻一划,立时便有血珠渗出,她从怀中抽出一方黄色锦帕往他伤口蹭了去,待到上面见红了便收了起来,她瞥了眼床上气呼呼瞪她的人,不由笑道:“你何苦恼我?明日回宫总不能叫我带着原模原样的回去吧,和负罪比起来,相公留点儿血算什么?”
凤倾城仍旧瞪着她,气哼哼道:“快给我解开!”
凌无双将方才的帕子收进一个锦盒中,看他一眼道:“今日乏了,早些歇着,明日在给你解开。”
“凌无双!”
她置若罔闻,将他推进最里面去,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见床榻还空着一大片,便讲究着躺了下来,蜷了被子背对着他,淡淡道:“睡吧,与其大呼小叫还不如养足了精神等着明日进宫,若是实在是了无困意躺着也行。”
凤倾城瞪着她纤细的脊背,目眦欲裂,若他有獠牙定会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咬上一口!
红烛高燃,照得室内一片明亮。
许是真的累了,他也不挣扎了,只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帐顶,思及两人同床而眠不由冷哼一声,道:“凌无双,你我共处一室,就不怕我对你为非作歹吗?”
她冷笑一声,举起一只手,赫然可见她手中拿着匕首,“若你不怕尽管来便可,只要你有那个力气。”
他哑然,无力地捏着拳头,愤懑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可不到片刻有转了过来,仍旧看着帐顶。良久后,在她将要睡着之际,他突然开口道:“段天淮可是去寻我的?”
“为何要去寻你?”她忽地笑了,有凉意窜入双肩让她一个哆嗦,娥眉紧蹙,拉着锦被到脖子,她挪动身子平躺着,两人之间仍有一段距离。她微闭着眼睛,片刻后又道:“他是奉命去关外的,遇到你也是巧合。”
“若他不死,你……”
“他没有死!”凌无双突然变得恼怒起来,“死了总要有一具尸身,你说他死了,你可有见过他的尸身?”
他笑了,笑容惨淡有些许的失落夹杂在其中,“我虽未见了他的尸身,可我亲眼见他坠入山崖。”见她不语,他又道:“若你要说他侥幸不死,那我再告诉你,落崖前他已中了毒箭,直入要害。”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她问,神情冷淡却也不见了怒气。
“不为什么,只想你明白。”随后,他闭上了眼睛,缓缓睡去。
明白什么?她不知。若不是她的固执也不会害得段天淮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
正德十七年间,关外贼匪作乱,往来商贾无不受其洗劫。那一年,仅十七载的凤家少爷率领商队前往关外,途遇贼寇,因年轻气盛不肯退缩与贼匪斗智斗勇,终因势单被困。恰逢御前侍卫段天淮奉命前往关外,巧遇凤家少爷,遂救之,然自己身中多箭,宁死不屈自坠山崖,生死未卜。
凤老爷与凤夫人得知爱子平安归来,喜极而泣迎其于玄武门,不想长公主也去了,然却是抓着凤倾城的衣袂轻泣。
“为何不见他回来?”那一年的少女是这样问他的。
劫后逢生的笑意僵在他的嘴角,他道:“他……死了。”
“死了?为何会死?他是御前侍卫,功夫了得,怎会败给一群土匪?你为何不救他?为何不救他?”
少年无力回答,只伸手去为她拭泪,却被她一掌挥开了。
“若不是你,他不会死。”离去前,她的话,让少年怔忪良久。
……
东方露白之时,巧心站在门口抿嘴偷笑,随着她的还有一名婆子。
“公主可醒了?宫里已经来人了。”她轻扣着门扉道。
随后,门从里面开了,凌无双惺忪着睡眼站在门口,巧心见状忙将她搀扶到里面去了,正欲转身去为她取衣裳时却看到了床上的男人,低呼一声后转过身去,羞红了脸,垂首道:“奴婢坏了公主好眠。”
这时,有丫鬟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了,跟随着的还有放在与巧心一起的婆子,那婆子见了凌无双,欠了欠身,道:“老奴奉太后懿旨来接公主回宫。”
凌无双点头,走至床边将凤倾城叫了起来,温婉道:“祖母派人来接我们入宫了,相公快些起来梳洗才是。”
凤倾城的眼内一片清明,丝毫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他动了动手脚,撑着床榻起身,身上的单衣突然自肩头滑落,他一愣,慢慢掀开被子,此刻身上已没了外袍,在看床上,也不是昨日分被而睡的样子了。
“夫君还愣着作甚?”凌无双轻笑一声,随后便招呼了两名丫鬟为他穿衣束发,而她自己由巧心伺候着。
待两人纷纷走出房间时,那名婆子也怀揣了锦盒出去了。
凤倾城勾唇一笑,在她耳边道:“凌无双,你弄出这出戏来,是想让宫里人都知道我们夫妻感情笃定吗?”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发髻,瞥他一眼道:“你若是不喜欢只管去言明,看宫里怪罪下来的是你还是我。”
“公主,驸马,这边请。”
两人出了府门,凤夫人与凤老爷也在,凤夫人不住叮嘱道:“城儿切不可莽撞,冒犯了陛下与太后。”
“爹娘回去吧,我们很快便会回来了。”
听闻她的话,凤夫人倒也放心了,看着他们上了马车便进去了。
马车内,凤倾城嘴角噙着笑意,却有几分讽刺,他紧盯着凌无双看着,而她也察觉了,不由将头偏了过去,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向车外。
低头理着衣袍,他轻哼一声道:“凌无双,我不怕你,更不惧你身后的皇家。”
“这番话你可以留着到了宫里再说。”
“你——”
“相公昨夜没睡好吗?可是因为我躺在你身旁的原因?”
“无耻!”
如此一路,吵吵间不觉也到了宫门,凌无双端坐在车内,凤倾城颇为不屑地撇唇,兀自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
“此乃冬日,用不着就不必带在身上。”
“我喜欢。”
“只此一次,日后随你。”
闻言,他默默收了折扇,将其藏于身下的软垫下。
……
5第05章
因长公主无母且自幼由殷太后教养着,此次回宫反礼便去了永寿宫。德熙帝与众嫔妃都在,一向甚少来永寿宫的袁皇后也在一旁坐着,然面色却不似其旁人那般喜悦,许是触景生情,眼底竟有些哀愁。
早前,袁皇后嫡女清雅公主曾被指给当朝太傅,谁料得佳人突染恶疾,皇后怜惜,遂请了皇命提前完婚,纵然这般,清雅公主还是于成亲前一日病情骤变,群医束手无策,薨。若是凌清雅尚在,皇后宫殿里也该是这幅场景,如今这般喜庆全都因凌无双,她向来不喜凌无双,先不说她遮了凌清雅的光彩,如今凌清雅离世才一月,凌无双便风光出嫁,这叫她更加欢喜不起来。若是在寻常人家,定会忌讳红白之事,可后宫之中不比其他,因着太后,再多不甘也说不出来。
凌无双由一众宫人领着进了偏殿,走在她身侧的凤倾城与她靠得极近,唇角微勾面带笑意,显得两人情深意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