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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战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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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妹还说,黄老倌子已五十多了,却没有子嗣,因为一颗子弹把他那玩意敲掉了,只剩下半截东西和一颗蛋了,就干脆终身不娶了。老旦听得心惊,暗忖自己要是这般遭遇,可就不知道怎么活了。

黄老倌子面上虽冷,款待得却热情,灯笼点起,村子里当过兵的都被他揪出来陪酒。烧酒和辣椒把老旦等人折腾得上吐下泻,连两斤酒不在话下的朱铜头也被灌得不省人事。黄老倌子还一眼稀罕上了那个小丫头巧巧,这丫头的身世让他心疼,一股子灵气又让他欢喜,在当天的酒席上就认做了干女儿。老旦等人甚感欣慰,也开始喜欢上这霸道的老头子了。

老汉顿顿必饮,每饮必醉,脾气虽大,却甚是俭朴,只住三间不起眼的土砖茅屋,屋里一张大板床,一张大木桌,一把太师椅,墙上挂两把大砍刀和一排驳子枪,再加一只学脏话的大八哥。除此之外,屋里屋外全都是酒缸和茶瓮。老旦等人被悉心安排住下,老旦问他能为山寨干点什么,黄老倌子举着大烟锅一晒道:“别扯鸡巴蛋了,你们睡几天踏实觉再说。”黄老倌子的八哥听见了,扯着嗓子也来一句:“扯鸡巴蛋,扯鸡巴蛋。”老旦摇头离去,放心睡觉。

这天又酣,黄老汉斜躺在太师椅里,拍着黝黑的胸膛,指着被他灌得东倒西歪的老旦一众开始埋汰:

“娘了个逼的,蒋中正就是让位给老子,老子也不离开黄家冲!你们还给他个猪头打仗?麻三儿跟嘚老子咯么多年,就是他娘了个逼的一根筋不回转,总想着当大官儿,官迷心窍,东跑西颠连他爷娘老子都不顾!中国上下几千年,被外人糟蹋得还少了?鞑子、满清不都是?他皇帝老爷改头换面的,老百姓还不是照过!小鬼子又怎样?没有小鬼子来,自己人不也是互相糟蹋?从宣统娃子退位到鬼子进来,娘了个逼的打来打去,哪有一天停住的?扯鸡巴蛋,管好你们自己的鸭蛋才是正经,让老子给你们找个像样的湘妹子,生一堆崽伢子,老老实实待在这儿过算嘚!在我黄家冲,我黄老倌子叫哪个妹子晚上陪你困觉,她就不敢拴紧裤带来!”

“老爷子,政府怎么就不过来管你哩?咱们那地方不留神放个屁,穿军装的动不动就进来了,咱们躲还来不及,可是招惹不起哩!”老旦笑着说道。

“政府?龟孙子们都来过好多回嘚,叫着什么三丁抽二,二丁抽一的,娘了个逼的凭么子让我黄家冲的小子给他们卖命?老实讲,管这冲的村长和保长都被老子捆到山里去嘚,这些龟孙子们来嘚连个鬼影都找不到,没人带路龟孙子们怎么敢进山?他们前脚出城,老子的顺风耳就听见了。两年了,他们连条狗都抓不走。惹急嘚我,老子一跺脚,方圆几十里就能收敛起万把弟兄,老子坐着轿子摇着芭蕉扇,轻轻松松就烧了他老蒋的长沙城!政府中央军?嘿嘿,还是让龟孙子们忙小鬼子去吧!就是小鬼子来了,我黄老倌子把他们往山里一带,通通都给老子喂了毒蛇去,少扯鸡巴蛋,都跟我来喝酒!”

到黄家冲这一行几人,除了女人,前些日几乎都在大醉中度过。老旦陪黄老倌子喝个通宵更是常事儿。他惊讶这帮山匪的好酒量,虽然米酒不似中原烈酒,可那玩意儿上起头来比老窖还厉害,大醉一回两天都缓不过劲来。其实也压根就没有缓过,酒醉便睡,睡醒便喝,如此恍恍惚惚的竟过了一旬,晕得这世界是何日子都忘了。

这天是山寨新酒出炉之日,自是一场大宴,众匪济济一堂,各山寨也有人来。黄老倌子热情地说了欢迎词。几轮寒暄互敬之后,各人三碗已下肚,气氛就比空气还热了。黄老倌子的外甥女徐玉兰前日才从山外回来,见多了这么多生人,嘴里便有些夹枪带棒,尤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老旦。

“老……那个什么旦大哥,听说你们几个都和鬼子拼过刀的,可看着不像呢?你看咱们山里的兄弟,野猪看见了都吓得扭头跑,可你们几位,除了那个不爱说话的大哥,个个看着都和水鸭子似的,真不像杀过鬼子的呢。我听说鬼子比赤匪还恶,是真的么?”

徐玉兰是个漂亮的山匪婆,想必在山寨被娇惯坏了,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老旦自是不敢得罪,挠着脑袋不知如何作答。徐玉兰倒得寸进尺,撺掇着黄老倌子,请老旦等人要亮亮身手,或刀或枪或拳脚,总得让山寨开开眼吧?黄老倌子想必也有此意,就没给她挡回去。

“老旦!玉兰是我外甥女,也是这山寨的三当家,方圆几十里的神枪手,怎么?她要打擂台,我还不好拦呢!”

老旦推脱不掉,勉强下场,因知枪法不精,便耍了一通大刀,自是他的“割旦刀法”。刀法实用性强,观赏性差,众匪剔着牙碰着杯,皆露鄙夷之态。徐玉兰示意手下黄一刀下场挑战。黄一刀长就一副练武人的架势,走路都像扎着马步,一身精肉霍霍地跳。这显然是山寨第一刀手了。老旦心里发虚,却也只得勉强应战。黄一刀拿过两柄裹了铁皮的木刀,老旦挥了挥,觉得还算顺手。黄老倌子斜着眼拍着肚子,二当家双手撑膝不动声色。黄一刀咿呀呀独自耍了一套,又旋子又跟头的,刀虽然呼呼有声,老旦却一眼看出是吓唬人的,只抱刀不动,等黄一刀劈砍过来,只虚晃一下,前身急进,木刀交左手,只一刀就磕了黄一刀的鸡巴。黄一刀再无套路,抱着下面满地打滚了。徐玉兰拉下了脸,怒踹黄一刀,令他从此杀猪。老旦故作客气,说这兄弟刀法不错,只是太大意了。正待回去,背后一声枪响,徐玉兰一枪打掉了老旦手中的刀。老旦吓得跳起来,求救般看着黄老倌子。老头却呵呵笑着,二子霍地站起来,又悻悻坐下。徐玉兰出言讥笑老旦砍得太难看,用这等刀法抵挡鬼子,怪不得一退再退到黄家冲来了。

老旦不想和她硬掰扯,就想蔫蔫坐下,大薛却动了火,掏出手枪就是一下,竟打掉了徐玉兰手里的枪。众人大惊,徐玉兰大怒,小匪们呼啦举着枪围上来。此刻黄老倌子的八哥起哄似的喊:杀他个片甲不留!

黄老倌子呵呵笑着起身,赏了八哥一颗花生。见一堆人刀枪棍棒地上来,老旦对二子努了下嘴。二子从裤兜里掏出两颗手雷甩了过去,黑乎乎落在小匪们面前。众人惊窜,立刻扑倒在地,打着滚四散了。徐玉兰也吓得捂住了头。老旦笑呵呵起身过去,弯腰捡起手雷。

“诸位别怕,我这二子兄弟,扔手雷总不记得拉弦儿……三当家,惊着你了,不好意思。”

黄老倌子哈哈大笑,说玉兰和众匪兵有眼不识英雄,赶紧敬酒,日后多向这几位弟兄请教。二当家一挥手,众匪纷纷退去。徐玉兰栽了面子,怒扇给她捡枪的小匪,怏怏而去。众人继续大喝,天热酒热,喝多了就纷纷脱衣服。黄老倌子喝得浑身冒油,他看到老旦上半身露出的伤痕很是壮观,惊讶地说你个臭伢子岁数不大身上料倒不少,非让老旦脱光了衣服比试一下。老旦喝得昏头昏脑,还没听明白,早被二子等人扒个精光,女子们惊声逃窜,边跑边笑,不时好奇地回望老旦那根粗壮的黑货。黄老倌子也脱个精光,伤痕自是星罗棋布,两腿中间果然只剩半截,却毫无怯意地傲然挺立。

老兵们略微一数,老旦从数量到质量上都败了。黄老倌子全身沟壑纵横,坑坑洼洼,简直就是块屠夫案板,老旦对黄老倌子肃然起敬,又灌了两大碗米酒,傻笑了下,光着屁股一头扎倒在地。虽是胡闹,黄老倌子也对老旦有了长短认识,就是自己的命根健在剑拔弩张,也定不如这小子那驴马之物,所谓“老旦”名副其实,更别说年纪轻轻就落下这么多疤了。

喝酒总算消停下来,老旦和弟兄们变得膘肥体壮。闲来无事,每天不是打牌就是瞎溜达,老旦甚觉心虚,自知不会在这儿待太久,麻子团长早晚一声令下,还是不能太过闲散。他又开始了日常的训练,爬山跑步,练刀练枪。弟兄们倒也勤快,每天吃饱喝足,全都折腾出去,就像在突击连集训时那样。

麻子妹和小甄小兰都习惯了城市,对这湘中农村生活很不适应,觉得这冲里男人都是色鬼,女人都是恶婆。他们酷爱恶辣椒和臭豆腐,叼着尺把长的水烟筒胡噜胡噜的。女人们勤快得吓人,背上趴着一个娃,怀里抱着一个娃,还能腾出手来喂猪做饭砍柴烧火。小甄和小兰不如麻子妹般泼辣和胆大,上村里那敞风漏气的茅房总是心惊胆战,蹲在颤巍巍的木板上哆哆嗦嗦,竟不敢脱裤子。老旦带领众兄弟哼哧哼哧忙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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