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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战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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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就扒呗,反正俺这身皮烂得差不多了,扒掉了长新的。”老旦顺利推进,他惊讶于玉兰如今脾气的顺滑,“翠儿是个识大体的,能容了俺,也能容了你。”

“你个死乡巴佬,还真把我做了小?就不怕我哪天蛮起来给你造了反?”玉兰掐着他的腿。

“要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是把炕翻个个儿,俺也受了……”老旦心里热起来,摸着玉兰滑腻的肩膀,溜长的胳膊,柔软的腰身,丝绸的小衣令她像水里的泥鳅。老旦觉得自己一节节地长起来,粗起来,跳起来,像要钻进稻田泥中的黄鳝,像绕着滑溜溜的竹子盘旋而上的蛇。早晨的玉兰像盛开的映山红,每一处都鲜艳湿润。他们去到熟悉的地方,听见春笋在泥下生长。她的尽头像种满蔬菜的园子,熟透的西瓜黄瓜丝瓜白瓜冒出甜甜的汁水,茄子柿子辣椒葫芦挂满绿色的架子。他在这五彩斑斓的花园里找着秘密,寻着泉水。他看见玉兰张开了红红的嘴儿,细长的舌头像卷心菜细嫩的芯儿。她胸前那熟透的樱桃似乎一舔就破,隆起的胸脯宛若要钻出地下的丰实的红薯。他想钻得更深,像一柄锋利的镐头刨动起来,每一下都刺进更深的泥土;他又像一具牛皮风箱,呼啦着扇红赤色的火焰。火苗舔着玉兰体内的老旦,那个东西才是自己吗?这个抱着玉兰的人呢?莫非只是风里的影儿?他的命运要么与它有关,要么与枪有关,他用它量着世界,听着风声,流着眼泪,承受着一切惊喜和恐惧。离了它,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世间轻飘的蝼蚁,原野上无根的蒿草。汗水浇灌着土地,热情浇灌着女人,他知道自己曾流过的血也一定染红了什么,滋养了什么,令他在这样的日子里寝食难安,令这个身下的女人流出眼泪。

“你要是回不来,我就去找你。”玉兰紧紧夹着他,咬着他的耳朵说。

陈玉茗通知了另外几个弟兄。黄老倌子发了命令,调五十精兵归老旦节制,同赴常德。。电子书下载

老旦对黄老倌子的决定感到震惊,这五十人几乎是黄家冲的一半精锐,包括二当家从长沙带回来的,他们几乎各有绝活,能骑能射,能藏能忍,枪法既好,还懂部队的协同作战,这是各山寨闻之丧胆、几乎能够以一当十的匪兵。但这也是黄老倌子的家底儿,再训出这样有战斗力的匪兵不知要多少年。

男人们放下锄头和镰刀,穿上各自的作战短衣,皮扎绳捆,一个个精干孔武。匪兵和老旦的弟兄们全部配了毛驴,唯独老旦骑个大黑骡子,倒也突出。女人们流着泪为他们收拾披挂,擦去刀枪上的尘土,给他们带足烟丝和腊肉。老旦本以为黄家冲会有板子村一样的哭声,但是没有,一声都没有,战士们齐齐地在寨口列队,家人们便站在山坡遥望,他们静悄悄的,像送一群陌生的客人。

“嘿!我说这半个月这只眼一个劲地跳哪,原来是又要瞄着鬼子打了,每天在山上打兔子和野鸡,比他妈的打鬼子差远去了。”梁七高兴得直蹦,麻子妹在一旁系着什么。她坚持同去,至少算个军医,而且梁七离不了她,三天不在就会拉稀。老旦和梁七都拗不过她,只能带上。

大薛拎着枪一人上了毛驴,老婆和孩子都留在家里。他对老旦指了指半山腰,老旦望去,见朱铜头拎着大包小包跑了下来。

“铜头兄弟,改主意啦?”

“海涛你别埋汰我了,我算是瞎了眼了,娶了她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朱铜头气呼呼的,通红的脸上一个大巴掌印儿。

“铜头兄弟,你可别这么说,小甄跟你在这山沟子里生娃,也够意思了。这哭着喊着不也是怕你有事么?我家那位,嘿!连点反应都没有,说你愿意怎么着都行,全不当我是一回事儿,我这心里还气呢!”海涛帮朱铜头拿着包袱说。

“铜头,海涛说得是,再给你个后悔的机会。”老旦背着手笑眯眯的。

“我不去,谁给你们逗乐子呢?”朱铜头揪着缰往上爬,长了二十斤膘,腿都迈不上去。大薛纵驴过去在脖领子上一拎,将他拎上了驴背。大薛在一边咕噜咕噜地比划了半天,大家又都笑了,老旦明白他的意思。大薛说的是:带着他吧,多少能当麻袋包使。

他们一大早就在准备出发,可玉兰却一直没露面,老旦估计她躲在屋子里打扮,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没见她出来。正要让人去找,却见她抱着个小笼子下来,后面跟着全副武装的小色匪。玉兰果然弄得妖精似的,带了花,抹了色,梳了发髻,蹬着崭新的红鞋。小笼子里是三只瘦巴巴的鸽子,玉兰说这玩意叫信鸽,是她让陆家冲二当家给搞来的,不管你在哪,有啥事,让人写个小纸条塞在小管里系在鸽子腿上,它就会一直飞到黄家冲,飞到屋前的另一个笼子里。老旦听着惊讶,心里却想早知道有这玩意,离开板子村就带它十几个了。

“小色匪跟着你。我给了他权力,你敢碰哪个女人,立刻枪毙。”玉兰用手指做枪,在老旦肚子上顶了一下。小色匪嘿嘿傻笑,满嘴的虎牙横挑竖撩。这是个才十八岁的好孩子,对玉兰忠心不二,他既是出气筒,也是垃圾桶,却是最重要的,玉兰说如果哪一天要和老旦办喜事,要让小色匪扮成陪娘,一直陪着她到洞房里。小色匪向玉兰敬了礼,屁颠儿地上了毛驴,老旦知道这一路只能将他捆在裤腰带上了。

太阳懒洋洋地翻过山头,亮晃晃地照耀着。这是罕见的晴天,黄家冲像要烧干的蒸笼,正在散着最后的雾气。满山的村民扶老携幼出来了,他们聚到山寨门两边的山坡上。女人们叽叽喳喳、三五成群地张望,男人们围着头巾,或站或蹲,水烟桶子哒吧哒嘬得山响,像开春时的乌鸦换着窝里的树枝。大伙愉快地等待着,老旦等五十七人奔赴常德,这简直是百年的壮举。黄家冲没少过流血和眼泪,也没少过层出的英雄。年过五旬的男人们都藏着各自的豪迈往事,或杀匪,或械斗,或与猛兽搏斗。岁月磨掉了身上的伤疤和老茧,却没有磨掉他们天生的悍气。冲里的老人常带着子嗣进山徒手抓蛇,捕猎野兽,走炭堆踩刀排。他们用各种方式提醒和鞭策着后人,告诉他们人心无畏则万物不畏。眼见着长大成材的后生们要远离乡里,续写黄家冲的传奇,他们毫不悲戚,心胸如正升起的太阳般炙热。

朝阳四射,山谷映得通红,仿佛染了色的新鲜棉絮漫着温暖。山坡上人声嘈杂,星星点点的烟袋锅子冒出青色的细烟。老人咳嗽着,娃子哭喊着,女人哄着孩子,男人们肆无忌惮地放着屁,被人群惊得回不了窝的鸟雀鸣叫着。这些声响在山谷中交织起来,使老旦突地想起板子村春播时的祭祀。神圣感油然而生,他觉得像要回家一样,可又不舍得,这客居多年的异乡,竟也如此留恋了。

黄家冲几乎出尽精挑细选的驴,这就是一支骑兵了。他们整齐地背着枪,左腰插着盒子炮,黄家冲特有的长刀和枪反插着。身后是鼓鼓的行囊,那是女人们一夜的心血。老旦一行七人戎装在身,刀枪一挂更是威武,磨得发毛的武装带一扎,满山坡的人都眼前一亮。就连朱铜头都招摇起来,小甄妹子连夜改了衣服尺寸,又宽又大,让他居然像半个将军。梁七悄悄告诉老旦,昨个后半夜铜头和小甄一炮干到天亮,他们家的两只驴饿得嗷嗷直叫……

骑兵排成两列出了寨门,黄老倌子带着五十多个老兵匪列在村口。老兵们全副武装,腰刀斜挎,列在两旁纹丝不动。黄老倌子居然破天荒地穿上了雪藏多年的中校军服,那衣服笔挺地贴在身上,显然经过村里裁缝的妙手。崭新的军帽不知哪弄来的,泛着油油的绿光,将一双犀利的虎目衬出不怒自威的神采。玉兰又披了一条红裘,白袜红鞋,发髻高高地挽着,像要出嫁的新娘子,只是腰上挎了吓人的双枪……她又开始这样了,她不管什么样老旦都喜欢,有一天她光着屁股挎着双枪,在他身上骑着马,放着枪,子弹穿过屋顶,击碎一块块瓦片,弹壳烫着老旦的前胸和脸庞,老旦被她的疯吓着了。他身后备着长长的条案,上面自是烈酒横陈,几排海碗满得要溢出来,旁边还有巨大一盆的辣椒,红艳艳地冒着尖儿。

老旦一摆手,陈玉茗吼起长长的号令,骑兵哗啦就站住了。老旦下了骡子,给黄老倌子敬了这几年最标准的军礼。老爷子神情恭肃地回敬了,转身接过玉兰递过来的一碗碗酒。老旦是第一碗。酒是热的,辣的,涩的,火一样的。老旦捧着它一饮而尽,大早晨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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