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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宁日,而大宋已积弊日深,俗振无力,令人忧心如焚啊。”
韩琦沉声接道:“既然陛下让子澄来西北会范公,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收到范公的信后,我一路赶来时也想过,子澄的路子虽然剑走偏锋,但也不失可行之处。”
许清听了不由一喜,他没有想到最先附和自己的竟是韩琦,然而范仲淹仍疑虑重重地说道:“我只是担心,若不肃清吏冶,恐怕连子澄提出的几点也没法保证顺利施行。”
许清望着悠悠的流水,一咬牙不再留情面的驳道:“范公,我已说过,青苗款及粮食储备咱们重置司农寺后选能吏主持,直接撇开地方官府,让他们无从作梗,至于银行的收入和军改,若到时连这两样都没法把持住的话,那么我请问范公,你先肃清吏治的策略比这艰难百倍,你又谈何去肃整呢?”
许清不等范仲淹作答,把一块石头狠狠砸入水中道:“陛下的性子你们比我清楚,你认为先肃整吏治,在一片反对的声浪中,陛下能坚持下去吗?再者你的思路是从地方开始肃整,对朝廷中枢各部门基本不提及,恕我直言,不先肃整中枢,范公想对地方大力肃整根本是妄想。而要整合中枢,我们就需要一个契机,下官以为也只有收复西北这样的契机,在对外战争到白热化之时,以战时军事为重之由,一举先将财政权夺回归还户部,撤掉三司,一但西北大胜,就可分流出一部分官员往西北的同时,挟大胜之威对中枢各部门进行肃整,到时一切都可托收复西北为理由,承受的阻力就会降到最小。”
“然子澄又如何保证对夏作战能取得胜利,子澄可曾想过,辽国也不会坐视我大宋收回西北,到时有辽国插手,我们的压力……”
许清突然抢断道:“所以我们先要强军,至于范公所说的压力,难道我们不收复西北就不用承受辽国的压力了吗?富诰制如今还在辽国周旋呢。军制一但革新完成,东北对辽国采取守势,西北对夏突起猛攻,西夏人如今同样虚弱已极,只要我们抓住时机,在一两年内完成军队革新,而这两年期间再派大量细作进入西夏不择手段的破坏,到时收复西北并不见得太难。”
“不择手段破坏?”韩琦对他这句话倒挺感觉兴趣的样子。
“不错,韩大人熟读史书,自是知道当年越国如何攻陷吴国的,他们的军事手段并不高明,高明的是他们对吴国内部的破坏手段,所谓慈不掌兵,只要对本国有利,对他国用什么手段都是理所当然的。”
范仲淹摇摇头道:“若按子澄的方法,就算真能对西夏内部进行大量破坏,但人心尽失,到时我们打下西北,也将难以管理,党项人一有机会还是一反再反。我大宋同样会被西北耗尽精力。”
许清为之愕然,范仲淹果然是够正直的,而且儒家思想影响已深入骨髓,如今还未打下来呢,就想到安抚民心的问题了,许清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悲哀,他想了想说道:“范公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咱们对党项人再好,他们有机会还是会反的,我考虑过了,军队改革过程中,必定会裁撤出大量的老弱,其中那些实在不堪所用的着令归农,其他全作为建设兵团使用,以建设西北的名义,实则是变相移民,另外再将国内那些失地流民一起安排出去,充实西北,使汉人在西北占到大多数,再不行到时再慢慢将党项人迁往广南一带,这样西北就真正能掌握在咱们大宋手中了。”
韩琦点点头,他年纪比较轻,变通比较快,实则他已慢慢对许清这套方法更为认同了,沉声问道:“子澄,光是银行一项,真能支撑起军事变革及一场对夏的大战吗?”
许清自信地笑笑说道:“两位大人,你们到宋大各个大城去走走就会发现,大宋有钱人出乎想象有多,我大宋并不穷,穷的只是朝廷和底层的百姓而已,而银行恰恰可以把这些民间的闲钱,最大限度的聚集起来为我们所用。按现在银行的发展速度,到年底整个大宋银行的存款必将达破两千万贯,而且这个数字还将不停地成倍增长,只要利用得好,这些钱……”
许清还没说完,就听到拍的一声,韩琦手上的鱼竿掉在了地上,太吃惊了,他们也想象过银行能圈钱,却没有想到竟能到这般超乎想象的地步,刚成立半年就有两千万贯,那么继续翻倍下去会是什么景象?
大宋虽说现在每年岁入一千八百万贯左右,但那只是纸面上的数字,真正能上缴到中央可利用的钱款其实少得可怜。用在军备上的数额更不用说。韩琦和范仲淹看向许清的目光都有些变幻不定,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竟把持着这样一个庞大的圈钱机构。
许清不想在银行上招来他们过多的目光,转而说道:“银行里的钱虽然不是咱们的,但可以先行挪用,甚至可以通过银行发行战争债券,一但西北收复,可拿一部分土地或其它资源来偿还,这也有效地把国内大地主的目光引向西北那些未开发的土地,减缓目前国内土地兼并的速度。”
范仲淹抚须良久,最后深深地看了许清一眼问道:“子澄常出入于宫中,想必对陛下的态度比较清楚,到了此刻,子澄也不必再多作隐瞒,陛下的态度究竟如何?”
范仲淹这算不算是要看菜吃饭了呢?许清也不再推托,淡淡地说道:“实不相瞒,陛下让我来西北问策,其改革之心不言自明,我也偶尔于宫中与陛下论及各种革新方案,以我看来,陛下更倾向于先从军事入手,强军收复西北之时,再对国内冗员及机构进行肃整。范公,以陛下的性格,也只能这样,否则阻力太大,陛下是坚持不下去的。”
范仲淹点点头,他也认同赵祯的性格才是关键,宋朝皇帝集权过重,一但皇帝不能坚持,他们根本没有革新下去的能力。
西天的火烧云把江水染得橙红一片,三人这场交谈直到月出东山才散去,范仲淹虽仍有疑虑,但韩琦却表示了对许清方案的首肯,许清想来,范仲淹在明知先革亲吏治无望的情况下,迟早也将对这种把国内矛盾向外转嫁的方案表示认同。
第157章 衰草送客咸阳道
由于渭州大捷,许清反而不想再有西北多留,和范仲淹、韩琦于河边长谈一回之后,第二天便收拾行装先行反京,教导营还要在西北教导驻守各城的边军,最终赵野还是让两什人马护送他回去,狄青赵野送出城十里,互道珍重之后,许清带着二十骑飞驰而去。
许清骑着黑寡妇驰骋于枫林道,两耳生风,卷起一地的落叶,不得不说,黑寡妇不愧是万中选一的极品好马,不但毛色乌黑发亮,只要让它放开四蹄,很快就能把随行的二十骑甩得远远的。
“大人!大人!你等等我们啊,这又不是夏军大营,你冲那么急干什么?”等许清放慢马速,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荆六郎满脸幽怨地喊道。
这次便是由他带着二十人负责许清路上的安全,没想到刚离开渭州不久,便被许清甩得远远的,西北这一带并不平静,山贼可不少,想起临行前赵野下的死命令,他不禁有些惶恐。
许清哈哈笑道:“六郎啊,咱们连李元昊菊花都爆过了,你还怕个鸟。”
“可大人您单枪匹马……”
“单枪匹马怎么了,谁敢来招惹,老子我照样杀他个七进七出。”
许清也不算嘴上吹大气,经过渭州大战,有这次尸山血海般的经历,他的心气确实有所不同,胆子算是练出来了,不光是他,教导营每个人都身带杀气,与初出来之时决然不同,都说实战是练兵的最好方法,这绝对不假,只有经过那种生死杀伐的人,才可能形成那种藐视天下的气质来。
“此次渭州大战之后,论功行赏六郎你升个都头不难,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样?”许清随意地问道。
荆六郎乐呵呵地笑着,眼里充满了憧憬,可憋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来:“我听监军大人的,监军大人让咱杀向哪里,咱们就杀向哪里。”
其它人也一个劲地说道:“没错,咱们听监军大人的,党项人敢再来,咱们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许清有点好笑地说道:“没点出息,什么叫党项人敢再来,难道咱们就不能杀到他老巢去?干嘛非要等他杀过来呢?”
一群手下顿时醒过神来,嗷嗷乱叫着要杀到李元昊的老巢去,抢女人、抢战马、抢银子。许清一窒,他想把这些人培养出狼性来不错,可这作风也太那啥了。
衰草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许清他们轻骑快马,自咸阳疾奔而过,远处的山岚天将近暮,四野一片荒芜,山脚下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