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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日后我哥体弱多病,三天两头打针吃药。对家境不算富裕的我家来说,如果万一我哥真的得了什么顽疾怕是没钱医治,就又动了再生一个的想法。可这只是我娘一个人的心思,我爹是不情愿的,因为当时国家的计划生育虽然只是小风小雨,没有形成什么大的波澜,但我爹生性胆小,生怕因此惹下麻烦,就算冒着不能传宗接代的风险,我爹也坚决不要。
可是那年月我爹和大多数人一样吃饱了,喝足了,地里活干完了,毛主席语录读顺了,就该往被窝里钻了。紧跟着街坊邻居就会传出谁谁他娘又怀上了。
现在看来那时的男女之事真的有些悲哀,炕上那点事儿就如同活塞运动般机械与麻木。
但那些无聊的快感却为我带来了造访这个世界的机会。
《长大》连载:第二篇
当我爹的精子遇上我娘的卵子时,这世界也因此多了些故事。
有生之后的故事慢慢讲,生命不息故事不止。而有生之前的故事那还得听我娘告诉我们,这也是我最开心听到的。我一直认为现在我所经历的真的不及我娘口中的过去精彩,听了她的你会觉得顺其自然,一气呵成。
我现在的生活虽然五光十色但却支离破碎,所以我才会那么极力拼凑,因为一不小心我就会把其中的某一部分遗失。
而我有记忆之前的,包括我住在我娘体内的那段往事我反而不用担心会被忘记,因为它足够单纯。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年月乡下女人都没主见。”
讲这话的时候,我娘往火膛里加了把柴禾,火光映红了她的脸。
房间里飘散着地瓜香。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生活平淡自然,多少年来我一直喜欢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守着我娘,听她讲过去的事,看她在火光映衬下优美的形体。
在我眼里娘是一个漂亮但绝不妖艳,朴实的像棵路边野草花一样的女人。
“漂亮?要是在三十几年前我一准儿相信。”
我娘掩面而笑,手上烧柴禾的灰抹到了嘴角。
“那时候我才二十岁!”
是的,当初我爹用几斤樱桃和一本毛主席语录打动我娘芳心的时候,她才二十岁!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跟你爹在一起,能像他给我的那个红本本里的赠言一样,一起幸福地成长在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旗帜下……”
可我娘还是觉的很幸福,因为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幸福。
我爹喜欢酒。
酒这东西遗传,我爷爷把它传给我爹,我爹又把它传给了我。
我爷爷,只要有二两酒撑着那真可谓是能文能武。
喝了酒的我会变的很感性。
我爹,酒只能使他的感觉神经越发迟钝,以至于拳脚打在我娘肚子上他完全感觉不到痛。
“好歹孩子也是你的种,你也忍心。”
我娘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为烂醉如泥的我爹宽衣解带,惟独没有擦去眼里流下的泪。是的,我是我爹的种,这是我曾经多么希望能改变的事实,可它依然千真万确。
“你当然是你爹的种,你娘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只是你爹虽然播了种,但却没打算种子开花结果。”
我爹的种虽然不值钱,但生命却是可贵的。何况这条生命是在我娘的肚子里。
“娘没主见惯了,惟独要了你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有主见的事情。”
因为仅有的这份主见,我才在我娘的肚子里温暖地住下了。
《长大》连载:第三篇
在我刚满月时,我娘做了两件事。养了一只狗,种了一棵树。
狗是土狗,树是梧桐树。
日后,这两样东西竟成了我受伤时的心灵寄托。
我,狗,树,我认为这是生命在世界上的三种不同表现形式,除此之外无他不同。所以王家卫的电影《花样年华》中男主角对着树洞说话的那一幕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与亲切。
而我的狗,它分享了我十五岁之前所有的喜怒哀乐。那时在离我家不远的海边经常会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夕阳西下,长长的海岸线上坐着一对剪影——我和一只狗。而在我们的对面就是容纳了我无数伤感的蓝色海洋。
梧桐与狗在我的记忆中都曾经是鲜活的。
梧桐在属于我幼年和少年的春夏秋冬里不经意地生根发芽。
“梧桐树它会越长越高,越高越粗,等你长大了,娶媳妇儿了,娘用它给你打一个大立柜。”
当我还在我娘怀里抚摸她柔软的乳房时,我娘的这一句话让我埋在她的胸前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半天。
“梧桐啊梧桐,我们一起长大吧。”
每当梧桐怒放着紫色的希望,我知道我又长大一岁。
直到某一天,它真的变成了大立柜,只不过结婚的不是我。因为我还没长大,可是我会继续长大,而梧桐树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它倒下的那一刻!那天它显得很悲壮!
我的狗,像一只发了胖的狐狸,可它一点都不狡猾,憨厚的像极了我姥姥家的邻居,那个住在大山脚下,老婆拿着所有的钱跟一个走南闯北的木匠跑掉的叫同喜的冤大头。可他一点儿也没觉的冤。
“我和她那个了,她还给我留下个儿子,不赔。”
我不知道是不是憨厚的人都不会计较自己吃亏与否,亦或是他们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亏,反正他们总能找出一些让人觉得也会有点道理的道理。我们会说他们傻,可也许我们更应该羡慕他们,仔细想想有时得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虽然狗脑不能与人脑同日而语,但与憨厚之人相同的是我的狗在被我捉弄或恶意伤害之后它不会在意。狗不会记仇!相反当狗因为它的本性始然不小心伤害到了我时,它反面会躲到窝里半天不出来……
我的狗它看着我一岁一岁的成长,可当我懂事时我却只能看着它一天一天的衰老,直至死亡。
十几岁的某天早上,我的狗死了,被人谋杀了,谋杀它的理由是它的肉。
我的狗被挂在了邻居家的香椿树上。
它没有皮毛的肉体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着光。十几年的生灵,陪伴我无数光阴的狗竟然在某天清晨死的很难看。它在遭到重创的那一刻一定不会理解,我更不会理解。那天我哭的很伤心。
“你爹我死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也哭的这么厉害?”
我爹对于我为了一只狗如此这般哭天喊地表示不理解。同时他对于我对他的真情实感也表现出了不自信。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时我真的会为了一棵树和一只狗的死而留下眼泪,但我发誓我爹死了我决不会哭,就算是哭也是喜极而泣。
因为至少我跟狗还是朋友,而我爹却杀死了我的朋友。
我对我爹的恨也并不是完全因为我爹杀死了我的狗,还因为他对我娘的欺压,精神上以及肉体上的。至于我那更不用说了,动不动的拳打脚踢就如同他的另外一道下酒菜。当我伤痕累累时,我会带着我的狗去海边。海水刺痛我的伤口,我的狗却用它长长的舌头给了我心灵的安慰。
而我娘呢?谁来舔我娘的伤口呢?
“娘,我爹不是人!”
我想悄悄伏在我娘耳边说我爹恶狠狠的话,或许能让我娘心里舒服些吧?
“你爹不是人咋能生出你这个小人?”
我娘笑着说。她的笑里包含了当时我无法感知的意味。现在我认为那就叫做认命。
“娘,你觉的这辈子苦吗?”
苦,可人这一辈子没点苦那还成?”
我娘依然笑着说,一如从前,我突然觉得其实我娘的笑里流露出更多的应该是包容。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是的,人生如若没有伤痛那就不能称其为人生,至少伤痛会让我们成长。小时候不懂伤痛的意义,那时只知道我的狗死了,以及我跟我娘所受的委屈,而我爹应该负担全部责任。
所以我恨我爹。
我的狗死的那天晚上我们家大摆狗肉宴,亲戚邻居都来吃我的狗,真不明白一条十几年的老狗肉有什么好吃的?
但锅里飘出来的味道的确很香。
我娘盛了一碗狗肉端到我面前,看着曾经与在我海边一起看日出日落,潮起潮平的生灵却变成了眼前的一碗撒满葱花香菜,花椒大料的红烧肉,禁不住大颗的眼泪又落下来。
“只要有生命的东西最后都要死,只是死法不一样。”
我娘的意思是说就算我的狗不被杀死,最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