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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潲雨跟外面的暴雨比起来,当真是微不足道!潲雨之所以能够逞凶,全是因为暴雨太大。你懂么?”
杜月笙越听越糊涂,他心说,我懂个屁啊,咱能不装深沉么?你这么云遮雾罩的,谁能听明白?念头是这么转,嘴里可不能这么说。杜月笙一脸恭敬的道:“请师傅解释一下。”
刘海生一边看着外面的雨,一边缓缓开口:“就拿我来说吧,我只不过是一个本分的生意人。鸿源盛虽强,但是只是在果品行里,放到整个上海滩,仍旧算不得什么。可是陈世昌仍然不能不买我的面子,他在这一带,照例是每年要收保护费的,但是他从来都不敢开口跟咱们要。为什么?那就是因为我的分量重,咱们鸿源盛的分量重!”
杜月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刘海生曾经对陈世昌说过一句什么交份子钱的话,难道就是指这个?杜月笙吧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刘海生点一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份子钱。我主动缴纳了份子钱,在他来说,那可是极为光彩的事情。从此以后,他立刻水涨船高,在他那个帮会中的地位,又会高上一截。”
杜月笙嘿了一声:“您交了份子钱,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咱们鸿源盛很没面子?让师傅你很没面子?”,刘海生哼了一声:“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还好意思恬着脸说!”,杜月笙立刻讪讪。
“那天下午你心急火燎的去找何三望,被海鹏撞见了。我闻听之后,立刻跟何三望打听了一下。又见你约了那个陈世昌的妹妹,嗯,叫陈君容的一起走了。何三望那边的孙平还有你的兄弟袁珊宝也不在,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又惹事了,而且多半是跟陈世昌有关。我这才一刻不敢耽搁的派人找到陈世昌,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杜月笙晃了晃脑袋:“师傅,你说来说去,还是没讲到重点。陈世昌为什么肯卖你那么大的面子?你说是因为你生意场上的身份高。可是为什么做生意做得好,他这种人就得高看你一眼呢?”
刘海生这时转过脸来,盯着杜月笙,缓缓开口道:“生意做得大,就必然会跟洋人混的熟。不但要跟洋人混的熟,而且跟上海所有的上层社会都有来往。实话告诉你吧,上海滩的上流社会,就是商人的社会!只要你买卖做得足够大,连洋人都要让你三分,更何况陈世昌?上海滩大千世界,迎来送往的也不知有过多少风云人物。可真正能扎下根站住脚的,能够左右整个上海局势的,唯有商人!”
杜月笙听得怦然心动:“真有这么厉害?”,刘海生点一点头:“现在我说给你听,你只当是个故事。日后随着你阅历越来越丰富,你就会明白我的话了。月笙,你是一块经商的好材料,只要你真想做,大上海的商海任你驰骋,你以后的成就,必然会远远超过我。”
杜月笙心说,归根结底,原来还是要我好好跟你混啊。刘海生忽然问杜月笙:“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康有为的么?”,杜月笙立刻来了兴趣:“怎么认识的?”
刘海生叹一口气:“我来上海,不过十年左右的光景。以前我是在京城的,当初在京城,康有为于我有大恩,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他荐你来这里,我虽然不想收下你,但是碍于他的面子,还是不得不收下你。以前我也没想过怎么栽培你,只想着把你完整的交到康有为手中,那就算完成任务了。可是经过这次事件,虽然你惹了祸,但是我却真的有些喜欢你了,你懂么?”
杜月笙没心没肺的嘻嘻一笑:“那您就赶紧教我挣钱的办法吧,怎么样?”,刘海生也忽然来了兴趣:“那好,我问你一下,你觉得当下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杜月笙想了想,迟疑的道:“是鸦片!”,刘海生当即哈哈大笑,杜月笙摸不着头脑:“我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第二十章 孙子又来了
刘海生正色道:“大错特错,做买卖的第一要旨,就是和气生财,偏偏这个鸦片就坏了这个规矩。先不说鸦片祸国殃民,我就从生意场的角度来给你说一下。天下六大最能生财的门路,煤铁盐丝茶粮,每一项都是利国利民,有哪一个是跟鸦片类似的?鸦片能谋一时之黑利,但是这生意,绝对做不大,也绝对长不了!你怎么能说这是最赚钱的行业呢?”
杜月笙不服气的道:“可是这玩意儿利润大啊,是个暴利行业。”,刘海生嘿的一笑:“若论暴利,鸦片比得上古玩字画么?”,杜月笙听了刘海生这一番标新立异的怪论,不由得怔然。
刘海生从怀里摸出两块锃亮的龙元丢到桌子上:“月笙,虽说学徒期间柜上不会给你开工钱。但是我做主了,从今往后你跟别处的学徒生一样,每月两块钱的零花钱。我以前跟你提起的五壶四把,其实是试你的心性的。你来鸿源盛这么多天,我可曾要求过你给我拎过夜壶?只盼你日后勤学上进,不要辜负了师傅的一番好意就行了。”
杜月笙茫然的接过那两块龙元,想了一想,终于揣进了裤兜里。接着刘海生拍了拍杜月笙的肩膀:“去吧,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了,大伙儿还等着你呢。以后我会认真的开始教你经商之道,嘿,何去何从,该走哪条路,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杜月笙点点头,走出了刘海生的房间。此时雨势已经渐渐停了,杜月笙走进前厅,发现大伙儿都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那种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杜月笙不由得心中有气:“你们干嘛?这是准备要给我出殡么?”
向大年满脸沉重的长叹一声:“你没被掌柜的整死吧?我们大伙儿正合计着,要不要去给你收尸呢。唉,你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可让大伙儿怎么办啊!”
杜月笙呸了一声:“咒我呢?你找打是不是?师傅又不是豺狼虎豹,最多就是说我几句,难道还能咬我?”,接着杜月笙又装模作样的点一点头:“不过你们的心还是好的,这么关心我。嘿嘿,离了我不行吧?要是没有我,你们都找不到主心骨了吧?”
向大年摇头道:“主心骨不主心骨的先不说,最重要是,你万一受了罚,有个头疼脑热的,谁来请我们吃饼卷肉呢?为了饼卷肉,我们也不得不关心你啊。”
“我靠!”,杜月笙怒骂一声,扬起手来追着向大年就打,向大年嘻嘻哈哈的跑着躲开了。众人哄闹一阵,杜月笙喘着气丢出两块龙元:“谁去买去?”,袁海鹏和另外一个伙计轰然答应一声,抢过龙元就跑了出去。郑大峰招呼道:“拿把伞,万一在路上再下雨的话有用。”
杜月笙拍手道:“雨停了,咱们各归各位吧,一会儿该有客人上门了。”,他看着周围那些店伙计,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心说,还是跟大伙儿一起闹来闹去的最幸福啊。去***人生道路吧,这么深奥的问题以后再说不迟。
杜月笙终于开始漫漫学徒路,刘海生果然没有食言,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教导杜月笙。冬去春来,杜月笙已经在鸿源盛待了整整一年,一年的时间苦熬下来,当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杜月笙有时候也会想到陈世昌,自己都感觉仿佛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他偶尔也会半夜从梦中惊醒,深觉自己这么混下去,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人头地,顿时烦躁无比。
杜月笙虽然工钱从两块涨到了五块,但是仍然是标准的月光族。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发了工钱以后跟大伙儿一起出去喝酒消费。在他的带动之下,不但鸿源盛的伙计,就连周围几个铺子里的伙计,都养成了不攒钱的习惯。大伙儿一旦发下工钱,就吆三喝四,呼朋引伴的吃喝玩乐。刘海生说了他不止一次,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最后,刘海生也就索性不管,由他去了。
这一日杜月笙早上起床,慢慢卷了一个大炮。何为卷大炮?就是拿烟丝和白纸自己手卷香烟。在这年月,成品的香烟尚且少见,杜月笙偶尔买一点过过瘾还行,但是又哪里有钱长期抽?最后还是听从了何三望的意见,干脆买便宜烟丝自己动手。这手卷烟的劲头是大了些,可抽惯了以后,杜月笙却越来越喜欢了。
何三望是抽烟的行家,他教给杜月笙的卷烟方法,卷出来上粗下细,烟丝均匀,松密随心。杜月笙深吸一口烟,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烟箭,然后口中接连吐出三个规整的烟圈,缭绕而上。最后口中出来一个浓若实质的烟弹,在眼前久久不散,而后,烟雾弥漫全身,仿佛一层氤氲紫气,当真是跟神仙一样。
这又是杜月笙练就的一手没用的绝活,除了能在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