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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战阵中,盾阵后面的士兵每个人手里拿着的都不是他们惯用的长槊,而是比长槊还要长近乎一半的武器,足有四米!或许从本质上来说,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兵器,只是一头削尖了的木棍。虽然不够锋利,不够坚韧,但这些长棍对于骑兵来说简直就是克星!
尤其是面对被围困住失去速度优势的骑兵来说,这长棍的作用更大。蒙元的骑兵号称是世界上最快的队伍,他们自诩为奔跑起来比风还要快。可正因为要保证速度,轻骑兵的甲胄往往都很单薄。只有将负重降低到最轻,战马的速度才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在获取了强大攻击力和速度的同时,必然要抛弃坚固的防御。
对付这些蒙元骑兵,只要一根长达四米的木棍就够了。
盾阵不断的往前挤压,蒙元人试图用狼牙箭逼着隋人停下来。但很显然,虽然隋军在向前的同时损失了不少士兵,但绝不会停下脚步。隋军的弓箭手躲在盾阵后面还击,大隋精工打造的步弓虽然射速比蒙元的骑弓要低,但力量更足。
三棱箭镞能轻易撕开蒙元人身上的皮甲,甚至可以穿胸而过。
“快吹角求援!”
已经到了绝望边缘的满都特勒喊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到了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留在随军大营外面的那两个千人队。
幸好留下了满都狼。
满都特勒忍不住想到,如果不是因为怕满都狼分去功劳而将他留在外面,只怕自己今天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到了现在,他虽然几近绝望,但还是对满都狼的两个千人队有信心。只要那两千骑兵冲起来,就能帮自己将隋人那该死的战阵撕开一个口子。人马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只要自己能冲出去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求援的号角声穿破了夜空,在隋人战鼓声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奉命留在隋军大营外面照顾后路的满都狼听到了这号角声,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示。与他一同留下的千夫长阿古达木了将军一眼,也没有张嘴。
“将军,是少旗主的求援号角声!”
另一个千夫长古瀚催马从远处跑到满都狼近前急切的说道:“咱们应该立刻冲进去接应少旗主!”
满都狼淡淡的了他一眼后道:“没错,我们应该尽快冲进去救援少旗主,你愿意冲在最前面开路吗?”
“我愿意!”
古瀚大声喊道。
“那么这样,咱们分兵两路,你从左侧冲进去,我从右侧,就好像两把刀子一样插进隋人的大营,不管谁救了少旗主立刻吹响号角,同时撤出来好不好?”
满都狼很客气的说道。
古瀚心里一愧,他想原来满都狼之前没有立刻下令是因为在考虑战术。
“好!”
他大声应了,然后催马赶回他的那千人队。
满都狼着古瀚离去的背影忽然笑了笑,然后对阿古达木吩咐道:“带着人在隋军外面兜圈子,不要靠近。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隋人是能这么轻易击败的,只有白痴才会相信隋人在除夕会不设防。”
他笑的很灿烂,甚至有些得意。
而隋人的除夕如斋节一样重要的话,是他信誓旦旦的禀告给满都拉图的。正因为这些天来他有意无意的劝导,满都拉图才会下决心夜袭隋军大营。
“来人!回去告诉旗主,少旗主被困了,让他立刻带兵来救援,如果再迟的话说不定少旗主就危险了。”
满都狼了隋军大营,微笑着说道:“越快越好。”
……
……
盾阵将满都旗的骑兵生存的区域挤压的越来越小,巨盾手后面的弓箭手已经撤下,换做了手持长棍的士兵,他们只需站在巨盾后面,然后用长到有些不好控制的木棍将马背上的蒙元人戳下来。
如果是厮杀,这么长的木棍毫无用处。在战场上,无法灵活运用的兵器反而会成为害死士兵的凶手。但这次不同,隋军步兵们不需要用这木棍去展露武艺,他们只需机械的重复着往前刺这一个动作就够了。
密密麻麻的长棍将蒙元的骑兵接连从马背上戳下来,虽然长棍不足以一击致命,但足够让蒙元人暂时失去战斗力。或许削尖了的木棍无法撕开蒙元人的皮甲,可让他们落马就足够了。
对于蒙元人来说,离开了马背的人根本不算战士!
蒙元人可以活动的区域越来越小,冲进大营的一万多名骑兵现在还能骑在马背上的不足三成,他们能轻易的射中一只奔跑的兔子,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徒手驯服一匹野马,他们的弯刀足够锋利,但他们对隋人的战阵却没有一点办法。在他们以往的认知中,厮杀都是来的干脆直接的。纵马冲锋,刀刀见血。
可是现在,躲在巨盾后面的卑鄙的隋人根本不与他们硬碰硬的厮杀,而是靠着射程更远的步弓,靠着犀利的弩车,靠着那该死的根本不能算作兵器的木棍占尽了优势。无力,彻底的无力感让蒙元骑兵绝望。
满都特勒红着眼睛不停的张望,等待着援兵的到来。他能到隋军战阵外面火光中扬起的尘烟,能听到熟悉的呼哈喊声。但援兵无法攻破隋人的战阵,那两个千人队就好像被阻隔在一座大山后面似的,无能为力。
而事实上,满都狼的千人队只是在隋军外面打转而已。
隋军就好像磨盘磨豆子一样,缓慢但是彻底的将蒙元人一层层杀死。就在满都特勒的人马只剩下不足两千人的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了闷雷一般的轰鸣声。那是成千上万的战马踏地疾驰的声音,连地面都为之颤抖。
“父亲来了!”
满都特勒忍不住兴奋的高呼起来,挥舞着弯刀鼓舞士气:“坚持住,伟大的满都旗的旗主已经带着援兵来了,咱们杀出去!”
没错,是满都拉图来了。当他听说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困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他带着满都旗剩下的骑兵冲了过来,洪流一样涌进了隋人的大营。
在一座高坡上,旭郡王杨开着大队的蒙元骑兵杀进来终于笑了起来:“实在没想到,竟然能引出来一场决战。本以为是射一鹿,却想不到能射到一虎。”
“击鼓,合围!”
李远山大声下令,轰隆隆的战鼓声再次响了起来。数不清的隋军从四面八方冲向大营,早就布置在外围的隋军人马战车一样碾向蒙元人。根据大内侍卫处探子和斥候的消息,旭郡王杨开等人确定满都拉图一定是准备夜袭。而最好的时机自然只能是除夕夜,所以早就将七十万大军在昨夜就分派了出去。大部分兵力就布置在大营外围,等待着对敌人的合围。但杨开和李远山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起来一直很谨慎的满都拉图,竟然疯了一样带着全部人马冲了过来。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让人惊喜。
满都拉图的脸上都是焦急,带着三万多骑兵涌进大营之后就直扑中军。而就在这个时候,到了满都拉图到来的满都狼才命令士兵们冲击隋军军阵。满都拉图用弯刀往前一指,骑兵们呼哈的呼喊着冲向隋人。
“旗主!”
满都狼一脸愧疚的出现在满都拉图面前,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悲伤的说道:“都怪我,没能陪着少旗主一同杀进去。少旗主留下我照顾后路,我就该阻止他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满都拉图怒道:“如果救不出来我的儿子,你自然也要陪葬!所以,你现在应该带着人马去冲杀而不是和我在这里说这些!如果满都特勒真的救不出来,我保证你的尸体会变成一滩烂泥!”
“是!我这就带兵继续进攻。”
满都狼大声的答应着,然后将手里的火把递给满都拉图的亲兵。亲兵下意识的接了过来,依然紧紧的护卫在满都拉图的身侧。
满都狼催马离开,转身的时候眼神里杀过一丝杀机。如果说之前他表现出来的愧疚还有一二分的真诚,那么暴怒的满都拉图的话语则将他的愧疚彻底驱散。
在一座距离满都拉图只有三十几步的营帐后面,躲在暗影里的阿古达木到了火把照亮了的满都拉图的脸。他冷冷的笑了笑,取出一支之前捡起来的隋人的破甲锥。没有那支火把,他不能在黑暗中确定哪个是满都拉图。而没有满都狼上前说话,就不能让满都拉图停下来。
火把,是满都狼故意递给那个亲兵的。
阿古达木将破甲锥搭在骑弓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猛的将弓弦拉满。随着嗡的一声轻响,那破甲锥迅疾的飞了出去。三十几步的距离,瞬息即至。阿古达木的射艺足够好,这个距离不可能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