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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我们要达成的目标了吗?”
“没有。”楚剑功老实的说,“我甚至都没有决定,到底是主动作战好,还是消极避战好。”
“主动作战有利于建立我们在军中的威望,但也会招来猜忌。”
“避战会损害我们的政治形象,如果要避战的话,不如干脆不去。”
杰肯斯凯等人七嘴八舌讨论着。
“避战是不行的,但主动作战,需要确切了解当地的形势。”
“说道形势,三路大军现在到哪里了?”
“据前几日传回来的消息,奕经还在保定,关外的八旗大队实在走得太慢了,而甘陕绿营也快不了多少,从道光下旨两个月了,他们才刚刚越过陕西、山西和河南的交界,就快到洛阳了。弈山仍旧在洛阳等着,只有杨芳,正在沿江东下,想来镇江一丢,他一定会去江宁。”
“奕经最快的道路,就是走运河,下江苏,而弈山则是走淮河,入运河。”
“我也是这么想,就怕奕经、弈山没有真正带过兵。杨芳倒是老于行伍。”
这时,老于行伍的杨芳、果勇侯、参赞大臣正在一艘画舫上,咬着水果,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出戏。
这画舫是征用来的,作为果勇军东进时杨芳的座船。画舫里,却是几个徽帮的青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这个角儿真是不错。”杨芳老眼迷离,对身边的人赞叹道。
身边的人会意,点头去办。
到了晚间,杨芳杨侯爷换了衣服,直入自己的睡房休息,看见佳人就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
杨侯爷进去,掩上了门,嘿嘿笑了两声:“小娘子,不要害怕。”
那人尖声尖气的说:“啊,谢老爷为我赎身。”
“我听说,你那个师父啊,很是刻薄,我救你出了苦海,也算做了件好事。”
杨芳走到那佳人的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小娘子,你娘家姓什么?”
“小的从小被师傅养大,跟着师父姓。”
那人一边回着话,一边帮杨芳宽衣解带。
杨芳性急,去扒开那人的衣服:“你别看我老,我是武官,力气不输大小伙子。”
“知道了老爷。”
两人滚做一团,杨芳突然一愣:“嗯?怎么回事,你是男人?”
那人大惊:“原来老爷不是要男人?”
“滚出去!”
26 会和
5月12日
楚剑功坐在船舱里,想着二十天前出发之时,和李颖修的种种算计。
关于英军的情报已经非常确实了,超过两万陆军,海军有29艘军舰,十四艘火轮船,全部可以驶入长江。英军在进入长江口之后,征用了一部分民船,跟随他们沿江而上。跟着他们的船夫之中,就有漕帮的人。所以对英军的大致情况,了解得比较清楚。
但漕帮中人对十九世纪的军事知识了解得不多,因此对英军的建制、装备情况说不出所以然,但楚剑功和李颖修,加上杰肯斯凯和肯尼夫,几个人细细商量,也对英军的大致建制猜了个十之七八。
“怎么办?”楚剑功问自己,也问李颖修。
仅仅就实力而言,依靠朱雀军四千来人,要想歼灭三万英军,那是痴人说梦。如果加上三万关外八旗和蒙古藩部,四万甘陕绿营,三万果勇军,以及江南退下来的零零杂杂万余人马,都听从楚剑功指挥,并且发挥这些清兵在历次剿匪、灭白莲等“境内治安作战”的一般水准,可能还可以一战。
但现在十余万大军,有靖逆、扬威二将军,侯爷一个,提督有十余个。楚剑功不过新授的道台,能参加军议就不错了,哪可能指挥全部大军。何况,楚剑功,包括杰肯斯凯和肯尼夫,都没有指挥万人会战的经验。
没可能打赢是一方面,有没有必要打赢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大获全胜,那自然大清我武维扬,一切还原,清朝还将自我封闭下去。
楚剑功见缝插针拉起来的朱雀军,就成了大清内部的异数,必然成为守旧官僚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以后楚剑功和朱雀军的任何行动,都如同夜间举火,极为引人注目。
至于立下功劳的楚剑功,难免要兔死狗烹,挂个闲职养起来。
所以,楚剑功和李颖修绝对不愿意清廷取胜。
既赢不了,又不想赢,那么,就是如何失败的问题了。要确定失败的形势,先要弄清楚,楚剑功领兵东进,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杰肯斯凯最先提出了一个想法:“我们要证明,朱雀军是清国最强的军队。这样在战争结束后,我们有可能被调到首都附近做禁卫军。我们的军官和士官,会分调到别的军队,成为骨干。等我们掌握了首都附近的军事权力,那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永定河边一声炮响,十万禁卫军冲向紫禁城……”
“投机主义!这样的幻想,需要的巧合太多了。如果我们不调往京师,如果只有少部分人调往京师,如果部队的骨干被天南地北的打散,如果有人变节……只要一个如果发生,你的计划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而且,按照传统,”李颖修补充说,“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力挽狂澜的名将不得好死。”
“啧啧。”楚剑功无奈的看了李颖修一眼。真是乌鸦嘴。
“我认为,我们需要确定我们的能力上限。”一直沉默的肯尼夫发话了,“不要追求不切实际的的胜利。”
“一两场小战役的胜利,应该可以争取吧。”
“先生们,我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清楚吗?为了胜利而胜利,是愚蠢的,我们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
“为我们以后的行动创造良好的环境。”楚剑功说。
“那就顺着来推,我们的行动需要什么样的环境?”
“如果要变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的变革,都需要新风气的引入,既然有鸦片战争这个梯子,我们就要用。”
“如果要主导变革,就需要离朝廷远点,天高皇帝远。最好能在广东,我们在广东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
“但我们不能故意失败,对外软弱无能,或者看起来软弱无能,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丢失民心。经过两百余年,清廷已经被大多数人接受为正统王朝了。所以,也不能流露出反清的意识。”
“要利用这次战争,把我们和清廷的旧官僚区隔开来。如果以后,人们一提到朱雀军,就是正面的评价,就是胜利。而朱雀军的对立面,直接判定为卖国贼,或者庸碌无能什么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把大致要达到的目标描绘了出来。
“颖修同志,你在想什么?”杰肯斯凯问。
“我想到了一个人,岳飞,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剑功同志给我推荐的《纪效新书》,那个作者戚继光我倒还有印象。”
“简单的说,这个将军打了个打胜仗,然后朝廷要和谈,把他囚禁起来,从此,他成为了人民心中的英雄。”
“他的结局呢?”
“被朝廷杀掉了。”
杰肯斯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楚剑功。
楚剑功一笑,摆摆手:“我们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小规模的胜利之后,主动争取和谈,我们会争取把进程控制在自己手中。”
“明白了,给人民军事全面胜利的希望,但是温和派却力主和谈。一般来说,普通的民众会把带来军事希望的人看成英雄,而把温和派看成卖国贼。”
“和历史上有点不一样,”李颖修不希望杰肯斯凯形成错误的印象,解释说,“岳飞……那个将军,当时确实存在军事全面胜利的可能,而我们没有。”
“好了,别给我解释你们深邃的历史了,我们说目前的策略,按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在没有全面胜利的可能的情况下,以一场小胜利争取和谈,并掌握和谈的进程。但是,和谈妥协的罪名,我们不背。”
“太对了。”
“有个问题,”谨慎的肯尼夫又插话了,“战争是很难预测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以弱对强。如果我们没有取得一场小规模胜利,或者在小规模胜利之后,英国人拒绝和谈呢?”
楚剑功正要答话,肯尼夫却自己反应过来:“阿富汗!原来你们在打阿富汗的主意。两万英国陆军,不可能停留在清国,而置艰苦的阿富汗战场于不顾。”
“无论仗打得怎样,英军在清国撑不了多久。我们希望一场小规模胜利,只是为了取得控制和谈进程的有利地位。但即使没有打胜仗的任何条件,我们也可以把战局拖下去,英国人拖不过我们。”
“你们这些阴谋家。”杰肯斯凯喃喃自语,“真是玷污了革命的纯洁。”
一切都清晰了,随后,楚剑功带队出发,这次他带了20个步兵连,和拥有四门12磅炮和三门六磅炮的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