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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川裹在人群里出了东门,随大流一直朝东跑啊跑啊,拼命地跑啊。八路军围城部队见从东门涌出一股子人来,都朝东门追击,但是,他们分不清敌人和民众,不敢朝人群开枪。尽管他们向天空发射实弹,也阻止不了逃跑的人群。
枪声传到南门,刘仙舟给陈天喜发出突围的信号,陈天喜就掩护着刘仙舟、张培德、修县长从南门突围。八路军都去堵截东门,南门的兵力大减。陈天喜等没有遇到强力抵抗,很容易地带着两个大队出了城门,随后那六个大队也相继跟了来。陈天喜乐颠了。他说,还是我的好弟兄们。到渤海进行封赏。打到渤海去,活捉赤本三尼。
出了城的人群各奔东西了,把陈天喜的部队暴露出来。他们一直沿着公路南下。天亮了,他们已经走到党峪。陈天喜请示刘仙舟,休息片刻?刘仙舟说,来不及打尖,弟兄们再辛苦辛苦。到渤海,我请客,吃的玩的管你们够。趁着八路军没有追来,快走。
八路军指挥作战的豹天司令员,得到报告,两股敌人弃城逃跑。蒲公英说,你看,我们的大炮无用武之地了。豹天说,你别站在高岗上说风凉话了,请你帮一个忙。
蒲公英说,中。
豹天说,我派一个团向东追击。我带警卫连进城。你行动快,带一个团绕到丰润以北堵截南去的一股敌人。
蒲公英说,出发。
蒲公英上了马,他对那一团人说,能骑马的骑马,能骑车的骑车,没车没马的跑步前进。
蒲公英真是名不虚传,他带队一竿子就扎到了丰润北的披霞山、高丽镇一带。他们向当地老乡请教,说敌人还没有通过,于是,他命令埋伏在公路两侧等待敌人的到来。
179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五卷
回回炉
(179)
介川君落草山海关
赤本郎潜逃红房子
从东门逃跑的介川回头看看没有了陈天喜,才明白受了人家的蒙骗。他身边的那些民众,都陆续散去,只有他的下属家属总共一百多人。靠这点武装能到达营口吗?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身后八路军追击的枪声不绝于耳,叫他心烦又焦急。从前都是他追击八路军,今天天皇投降了,天皇把他的子民甩到被撵鸭子的境地。投降的滋味苦啊。天子食苦,子民受难。这就是今日的日本。
介川没有车没有马,全凭两条腿,就够他受的,他的家属们更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了。沉重的包裹扔掉了,重武器也扔掉了,跟不上队伍的孩子也扔掉了。
中国的农村城市都沉浸在一片胜利的欢腾之中,而介川他们不能面对现实,只有绕着走,在没人的地方。不知多走了多少冤枉路。他们虽然穿着便衣,也不像八路军游击队,一张口就暴露出是个日本人的本相,一路没有吃没有喝,都饿得成了鳖犊子。有的家属支撑不住就趴在路边死活不走了。
他们走到卢龙地界,队伍已经剩下了一半。大半都抛了家属。天黑了,人饿急眼了。介川听一听身后的枪声渐渐稀松,他才说,在山旮旯宿营。他派人进附近的村子弄吃的。可就是没有人会说汉语的。日军在丰玉遵、卢抚迁、昌滦乐一带害巴中国人那是名声在外的,再说那种半通半生的中国话,一听就知道是个日本鬼子,非被农民砸扁了不可。情急之中,介川在月光闪烁的树叶间发现树上有梨。他们没有摘过梨,上去人拿刺刀砍树枝,一直把树砍秃。树下的人们,扒下梨就吃,不顾洗不顾擦,连皮带核一并吞下,人多梨少,没抢着梨的,就嚼梨树叶子。
介川吃了点梨,心里不好受。他侵略中国几年生了一种怪病:肚里有食物就打盹。在热河的时候,什么时候困,就什么时候睡。今日不比往昔,他刚一糊涂就机灵地打个冷战,心中刷凉,预感险情在即,于是,起程向东开路。天亮走到了抚宁的台头营,渐渐向山海关靠近。他身边的人又少了一半,不足四五十人。介川领略过花开蝶满枝的乐趣,又尝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滋味。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陈天喜,介川心里说,他把我推出城门就溜之乎也,可恶。难道现在他还在遵化城里?
不,介川没有情报来源,他就是瞎子、聋子,就在他愤恨陈天喜的时候,陈天喜等人已经逃出了遵化城,在丰润北遭到蒲公英和八路军的堵截,发生了激战。陈天喜请示刘仙舟,怎么办?刘仙舟和张培德都不敢露面,没脸面对豹司令。是豹司令派他俩给遵化和渤海送信催促日军投降的。现在,他俩都变了心,两条变色龙。他思忖片刻说,八路军带队的谁?
陈天喜说,是蒲公英。
刘仙舟一惊,倒吸凉气说,是他一个呢,还是有那俩女的?
陈天喜说,好像就他一个。
刘仙舟说,这就好办了。
陈天喜问,为什么?
刘仙舟说,他们三个合起来就成精,分开就是人。你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陈天喜不理解刘仙舟谈蒲色变,他说,现在,蒲公英不就是一个人吗?何惧怕而至于此?
刘仙舟说,蒲公英他也不是一般的人啊,我们惹不起,留一个大队和他们纠缠,其余的等到天黑绕道七树庄、白官屯、三女河、老庄子进渤海。
陈天喜问,走夜路您行吗?
刘仙舟不语。张培德不无夸耀地说,道尹阁下在渤海多年,哪个村,哪个店,哪个胡同,哪个商号门冲哪边开他都如同掌上观纹。此时此刻的刘仙舟不喜欢别人的吹嘘,心里骂了一声说,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路上没有遇到八路军的堵截,身后也没有八路军的追击。陈天喜说,阁下,和那个大队联系一下吗?
刘仙舟说,你找死啊,我就没有打算要那个大队,舍了一个大队,赢得我们七个大队的安全,值。抓紧时间,进渤海要紧。
陈天喜向北眺望,什么也没有看见,遗憾地跟着刘仙舟高举着中国的国旗从钓鱼台开进渤海,直奔日军赤本三尼中将的北特警司令部。门口站岗的日本人正欲阻拦。刘仙舟命令,下他的枪,换上我们的岗。命令全体日军集合,放下武器,听候处理。
陈天喜传达了刘司令的命令,各大队立即行动起来。刘仙舟带着陈天喜、张培德等人来到赤本三尼的办公室,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刘仙舟说,啊!这小子鞋底子抹油,溜了。他又传令,搜查司令部,捉拿赤本三尼。
片刻搜查完毕,没有找到赤本三尼。刘仙舟坐在原来赤本三尼的位置上,审问日军俘虏,都说,刚才还看见赤本三尼将军,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奇怪?莫非他去了宪兵队?刘仙舟说,宪兵队的开路。
宪兵队早都放下武器等待接收。刘仙舟说,打开监狱,把人都放出来。监狱里的人们获得解放,都呼喊着刘仙舟万岁。刘仙舟心里明镜似的,犯人里肯定有八路军的干部,但是,他睁一眼闭一眼,他投八路一回,八路军易翠屏治好了他的病,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痛。这就算是一次报答吧。
张培德提醒说,阁下,赤本三尼会不会猫在特别行政公署?
刘仙舟如梦初醒,他说,对,我怎么把高老蔫忘了呢?他命令,包围行政公署,活捉高老蔫。
刘仙舟的先遣第七总队接收了特别行政公署的全部武装,高老蔫带领公署的行政军警首脑排成长长的队列迎候中将司令刘仙舟。
今日的高老蔫真的蔫了,闹了半天还是逃不出刘仙舟的手心。这一次难逃一死了,他姓刘的非报那年在滦县车站一枪之仇不可呀。只恨自己那年没有把他一枪打死。现在,人家翻过手来,我命休矣。
一声口令,刘仙舟由陈天喜、张培德等人陪同架势十足地缓步进了门口。今日刘仙舟经过一番打扮,幡然迁之,军装,挂将军军衔,大沿军帽上顶着国民党党徽,武装带,小手枪,右手提着马鞭子,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保镖,威风,威棱威乎。
高老蔫见了刘仙舟不敢抬头正眼相看,仿佛旧时新娘第一次见公婆。刘仙舟拿马鞭子搭在高老蔫的肩头说,高老蔫,高团总,高副政委,高主任,高司令,高市长……
高老蔫鞠躬说,阁下,你就别寒碜我,军警政花名册、枪械、金库帐目都在这儿,都交给您了。从此,我就隐居山野,了此后半生。
刘仙舟接过名册、帐目说,别人都可以,惟独你不可。你是大汉奸,我饶,政府不饶。来人哪。
陈天喜说,司令,我在。
刘仙舟说,把高老蔫关起来,听候审理。
陈天喜一挥手,几个士兵,把高老蔫押走。
刘仙舟对众人说,你们愿留下的,为我做事;不愿意留下的,回家去吧。
人们呼啦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