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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灵的月里兔杨昭把装有军事秘密……电台的大皮包放在两个座位中间当餐桌。摆上名酒名鸡,名狗肉,名包子,名锅贴儿,名鱼鳖虾蟹,名鸡头鱼刺。六个大杯,把花生米星星点点地撒满了一桌子,鸡腿、鸡翅、鸡脯、鸡爪,鸡尾摆得琳琅满目。
杨八五打个请的手式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天难得知己,喝个一醉方休。
人们举杯伴着车轮敲打铁轨的噪音喝下一杯又一杯。酒过数巡,杨八五心生一计,他说,大佐阁下,喝点美酒,再对上一局,其乐无穷也。
赤本三尼说,奉陪,奉陪。
深知父亲智慧的杨昭紧溜的在皮包上挤了个地方,放棋盘,摆棋子,说声请,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拿手纸捂着,擦了鼻涕,把手纸扔在小桌上。赤本三尼癖好尝女人的唾沫星子,便捡起那团手纸舔一舔。众人恶心也不敢言语。杨昭脸一红,正要开口损赤本三尼几句。教授忙说,阁下,请先开局。潘翻译在赤本三尼背后站脚助威。朱欣在两者中间,像裁判。牛太太紧挨着朱欣,眼盯着那只皮包,恨不得一把拉过来翻个底朝天。
翻译在赤本三尼耳下支嘴。赤本三尼在思考的时候爱用小拇指剜鼻孔,他弹出第一块脓带尜儿尜儿,啪,沾在车厢顶上,回手就把炮移到士角上。
杨八五故作惊讶说,过宫炮,好棋,好棋。可见阁下对中国象棋的梅花谱颇有研究。
赤本三尼抱着肩,乐不可支。
本来,杨教授没心下棋,只为拖延时间。便借题发挥,大谈特谈中国象棋的宗谱,各家的绝招。赤本三尼自信是释迦牟尼的弟子,孔丘仲尼的学生,哲学家尼采的哥们儿,把这三尼当作征服世界的三张王牌、盾牌、当箭牌。他自诩是三尼转世,改名叫赤本三尼信次郎。他也学着大师的模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他自知侵略中国就必须了解中国,而中国博大精深,奥妙层出不穷。要征服世界就得像尼采一样的超人,靠权力意志实现自我,他歌颂战争,赞美战争,宁可为战争而牺牲善行。今天,他又自谦,难得遇上一位中国学者,就是杨教授放个屁,他也伸着耳朵使劲听,使劲闻,兴许闻出个精义入神来。一个爱说,一个爱听,别人插不进嘴去。就连花言巧语说话巴巴的牛太太也甘拜下风。她只关心那只皮包。
会出气的棋盘上兵马车炮杀声震天,心跳的车厢里空气紧张。由远而近传来高一阵低一阵鬼声浪气的吆喝,太君要检查行里包裹,都打开,打开,违抗者以通匪论处。
牛太太心里一乐,可有了下手的机会,又要装好人。就这个缺德的时代:养汉的立贞节牌房,杀了人的念佛经,侵略别国要编出千条万条为霸道辩解的理由。人性的分裂才导致人的异化。她幸灾乐祸地瞥一眼杨家父女。杨昭紧张地小脸一红一白的。朱欣考虑怎样使用他警务科长的身份。杨八五镇定自若,眼在棋内,心在棋外。他手捏着发烧的老帅眼看着赤本三尼,心说,有了。
宪兵小队长高贝岔开罗圈腿,拿没出鞘的战刀敲打满是鸡骨皮屑的皮包,横道,皮包谁的干活?
杨八五一手举着那员大将一眼膘着赤本三尼稀里打哄地说,那还用问吗?
高贝本想在赤本三尼面前露一手,不说拿几个匪,也得落个尽职尽责的好表现。便说,打开,统统检查。
高贝的兵们不知小队长的花花肠子,又不认识赤本三尼,就把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赤本三尼。这一下可伤害了赤本三尼的自尊心。他从衣帽钩上取下挂大佐军衔的上衣,披在肩上。士兵们都傻了眼,急忙收回枪,立正低头。赤本三尼可就要甩大鞋撑硬船,左右开弓扇了高贝两记耳光,用日语说,朋友的皮包,检查的不行。
高贝那可是王八进灶堂,憋气又窝火,脸上火辣辣地痛,暗骂赤本三尼手黑,还得哈依哈依地打喷嚏表示愿意挨这顿贼打,打得舒服,打得自在,不打就浑身发痒,连声哈依着退去。
日头偏西,列车到达渤海车站。赤本三尼、牛太太下了车。杨教授说,后会有期。赤本三尼说,一路顺风。牛太太和朱欣亲昵地握别。朱欣说,我送杨教授父女到滦县,明天就回来。
牛太太以醋意的眼神给杨昭一瞥说,啊?你不下车呀!你们今天晚上就住在滦县吗?
朱欣打断她说,二姐,快下车吧。你就别那么吃着锅的看着碗的,占着八泡屎,泡泡舔不净。明天见。
朱欣拐着弯地骂她是狗。可是,挨了骂的牛太太也不责怪,骂的舒服。只是舍不得朱欣,一步三回头地下了车。
列车开走了。月台上高贝带他的兵们列队。赤本三尼在队前训话。一窝蜂牛太太在他的耳边说,我看他那只皮包不地道。
赤本三尼命令,快快的,抢占滦县火车站,搜查那只皮包。
高贝摸摸还痛的嘴巴子,暗暗埋怨赤本三尼打他没打在正地方,闹了半天还是自己有理。于是,他带摩托车队占了滦县车站,实行戒严,封锁了所有的出口、通道。只等待火车进站。高贝乐不吱儿地说,教授阁下,你能逃出我的手心?
在火车上的杨八五、杨昭、朱欣都想着一个问题:到滦县安全吗?教授问,朱先生,日本鬼子会在滦县车站迎接我们吗?
朱欣说,那个牛太太已经对皮包发生兴趣了,很有可能用刺刀迎接我们。为了防备万一,我们提前下车。
杨昭说,难道鬼子不通知各站严密搜查?
杨八五想了想说,只得破釜沉舟闯一闯了。就提前在雷庄车站下车。
黄昏,列车到了雷庄车站。朱欣提起皮包下车,杨家父女紧跟其后。还好,出站口没有日本鬼子,只有铁路警。朱欣出示了他的证件,顺利地出了站。杨八五领路进入一家饭馆。这家饭馆是教授回迁安老家常落脚打尖的地方。
老朋友赵老板说,哎呀,哪边风把你吹来了?
杨八五说,一言难尽。快,给我备车。
赵老板不打听也不问,凭交情立即派车把式套骡子拉的小车子,车有幔,轻便,快捷。杨八五父女上了车,朱欣送上皮包交给教授,告别说,我只能送到此,以后的里程全靠你们自己了。再见!
杨八五父女道了谢,登车北去,不时地向南滦县那边张望,恐怕鬼子追来。赤本三尼不是白吃饱,高贝要立功捞回面子,牛太太心毒,岂肯善罢甘休?
他们爷俩在车上眼盯着火车向东驶去。火车的白烟消失在滦县的时候,一群鬼子拥上火车,高贝直奔那节车箱,进去一看,地板上横七竖八地堆满酒杯、酒瓶、象棋子,一片狼藉。只是皮箱不见了。他横冲直撞地跳下火车,在下车的旅客中寻找杨八五一行人的踪影。他指挥摩托车队沿铁路回返,注视搜寻铁路两侧的行人。他们到达雷庄车站时,发现往北飞跑着的一辆小车子。便拐过去穷追。仿佛那车里有吸铁石。
骡子的四条腿跑不过摩托车的轮子,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高贝喊着,加油!加油!不断地开枪射击。
小车子里的杨八五杨昭的心里藏着一条活鱼,简直要从口里蹦出来。车把式紧溜地扬鞭把骡子轰得飞跑,恨不得给骡子安上翅膀。骡子心说,我年轻力壮,当体量主人的心思,便四条腿不沾地。可盼着进入青龙山地界,拐进一个背格刺子山谷,可是,道路坎坷,石头蛋子绊倒了骡子,挂倒了车子,卡嚓一声连车带人带骡子向前倾倒了,闹了个嘴啃泥。杨家父女舍命也舍不得皮包,拖着皮包滑到车外边,在地上轱辘。
刹时,日本鬼子的摩托车赶到,十几个鬼子从车上跳下来怕他们还击,就猫着腰端着刺刀一点点地向杨八五杨昭逼来。杨八五终究不是酸白菜、烂豆腐。那是个饱读中外英雄豪杰传的主,宁肯战斗死,也不束手就擒。于是,他给女儿发出跑的信号,爷俩像坐了弹簧飞椅纵身跳起来拎着皮包便跑。日军便举枪向他们瞄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从岩石那边传来砰砰的枪声,铜盆儿撞上了铁扫帚,一下子打倒了七八个鬼子。高贝右手挨了一枪,指挥刀光当一声落地。平时,效忠天皇挂在嘴上,今日遇到的可不是善茬,反正天皇也不在场,效忠不效忠他在日本不会知道。于是,他抢过一辆摩托车嘟的一声溜之乎也。余下两三个鬼子也相继逃之夭夭。
跑得连连喘息的杨八五杨昭父女俩才算是吹喇叭的栽跟头,缓了一口气。杨八五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抬头左右看时,从岩石后边走出五六个人来,渐渐走近,看清了他们的面目。杨八五喜出望外,来的不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