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老蔫说,阁下看重了我,我不过是个书呆子,书奴才,书虫子,书架子。在那边我只有一个主义,一个人的思想,一个理论,一面旗帜。而在这边我就什么也没有了,马恩列斯毛他们都抛弃了我;天皇神圣,皇上神圣,都在我头上,皇军在我身边,令侄的出现,我意识到我早已在阁下的手中了。新的没学会,老的没了用,我就是一个空巴拉。
川岛说,不,你是个无价之宝,150人的事情,吕钟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他们都是你的部下,你归属了皇军,他们必定也会归属皇军。这一点我是不怀疑的。
高老蔫说,也不尽然。在那边他们会听我的令。可是,在这边151人就有151个想法。我在他们眼里是个无耻的叛徒,卖国贼,汉奸,走狗,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
川岛说,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就什么也不思想了,你也就听不到那些不恭敬的话了。赤本三尼将军也是这个意思,把战俘全部杀光。
高老蔫说,当然,但是,思想是杀不光的。
川岛说,思想是什么,在哪儿存在着?
高老蔫说,思想在人脑里,在书本里,在文字里,在民间,在一个时代里。
川岛说,把书籍都烧光,把有思想的人都杀光,杀出一个无思想的区域,看思想在哪里安身?
高老蔫说,中国古代曾有过焚书坑儒的举动,但,思想没有被禁止。
川岛说,依你说,对151人怎么处理?难道你想保护他们不成?
高老蔫说,他们可都是不拿工钱的劳动力啊。
川岛说,吆西,我在赤本三尼面前推荐你的建议。告辞。
川岛和金昭影出了门口,又回来说,对吕钟这个情报部长也当劳动力吗?你没有别的想法?没有更好更新更有效的处理办法吗?
高老蔫说,对吕钟我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是上级派来的情报部长,他有他的秘密工作系统,与我不沾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能证实他说得对错,但,据我的经验推论,他能说出来,那就是八九不离十。
川岛心里有了数,关于32军冯军长是八路军情报员的事情,那就算是得到证实,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把金昭影送到影园子嘱咐别出来,在家等我,她没有下车就直奔赤本三尼的司令部,会见赤本三尼,述说吕钟所供32军长系八路间谍确凿无误。赤本三尼立即下令处死冯军长,32军调防津北。
川岛说,哈依。
赤本三尼说,对吕钟要加紧突击审问,没有什么油水就地秘密处死。
川岛说,哈依。
赤本三尼说,对150名战俘也要立即处死。
115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三卷
一窝蜂
(115)
违公约战俘当劳工
建新功海上游击队
无肠公子赤本三尼要杀俘虏的时候,高老蔫冒死闯进赤本三尼的司令部;赤本三尼要杀32军长的时候,刘仙舟也闯进赤本三尼的司令部。他俩不约而同地向赤本三尼报告。
川岛说,你们俩是通了气商量着来的吗?
赤本三尼说,吆西,都请坐,上茶。
大叫驴刘仙舟粗鲁、狗蹦子脾气,茶也不喝就说,我担保我的32军长不是八路,不要相信那些假投降的八路们胡说八道,八路能说真话,那得狗长犄角巴斗鱼长牙。
骆驼高老蔫只是品茶,对刘仙舟夹枪带炮的言论不予理睬。川岛暗想,这俩家伙到一起就掐架,俩奴才打起来才有趣,在他们相互揭底时才有所得。可是,今天高老蔫甘败下风,这是为什么?
高老蔫不反驳刘仙舟反而对川岛恭而敬之说,将军阁下,我俩刚才交谈的内容向赤本三尼将军都陈述了吗?那是一次非常有意义、诚恳又具有建设性的交谈。
刘仙舟听了立即勾起他的嫉妒心理,啊?他们都商量好了,决定我手下人的生死不同我商量,倒和他高老蔫交谈,你看他说得那样亲密,那样怯薄,啧啧,不嫌害臊。
白嘴鼬川岛说,那是自然。但是川岛明白赤本三尼只要两条:一个是恐怖;一个是独裁。他不容别人修改他的命令,补充他说的话,尽管他的话有错有漏有纰有疵,他也不改。川岛灵活地在赤本三尼的耳边秘密地陈述用迂回的办法处死这批人。
赤本三尼杀人的时候总是那样的仁慈,他说,看在二位的面子上,我不杀他们。但是,也不能放他们回去,给他们一个生活的去处,就是送他们到日本当劳工,战争结束就放他们回来,那时,他们腰包里金票大大有。
刘仙舟说,啊?让我的冯军长也去当劳工?
赤本三尼说,不,着急的不要,命令冯的押送151名俘虏在塘沽上船。而后冯的一军就在当地驻防。
林教授和夫人在家里思念女儿小桃和女婿朱欣的时候,突然,牛宜轩来访,野鸟进宅,无事不来。他们不情愿地接待了这位顶了女婿坑儿的牛科长,并加了十倍的小心。林教授冷冷地吩咐上茶。牛宜轩不坐不喝茶急忙说,你们别拿我当外人,我看见了白兰雪他们就在城里,有要紧的事情告诉他们,你们能够转达。鬼子要把151名八路军俘虏送到日本去当劳工,或是在半路上杀害。现在去了火车站,在塘沽上船。快,叫白兰雪他们想办法搭救。告辞。
151名(包括吕钟)被俘虏的八路军战士都被一条绳拴在一串,从渤海火车站上了火车。站在车厢两排座位的中间。鬼子和绥靖军端着刺刀凶恶地注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不准打开车窗,车内闷热、污浊,气味难闻。列车向西前进,人心回头恋乡。吕钟眺望车外,慨叹中国大地被日本鬼子践踏、蹂躏,恨不得飞出牢笼,投身抗日前线杀敌。可是,现在身陷囹圄,难以脱身,感到十分苦闷。一幕幕恐怖的思绪涌上心头。敌人正在实行三光政策,是不是把我们都杀害?还是被送到日本去当劳工?二者都有可能。在渤海上火车前,日军宪兵队长宫下宣布:为了完成大东亚圣战,把你们都送到日本去当劳工。果真如此,那就真的当了亡国奴。怎么办呢?他脑子里闪现出一个越狱的词。
火车到了塘沽车站,俘虏们被押解下车出站,穿过塘沽镇,进入了一个一望无际的荒凉盐碱滩。路边横陈着十几具人的尸体,面目全非,微风吹动着死者的乱发,散发着恶臭。有几条野狗和乌鸦啄食死人肉。活人见死人本能地产生怜悯,死人被畜生蹂躏就本能地产生反抗心理,就想喊出声来驱赶畜生。吕钟长叹,人啊,人啊,被发现的时代还没有到来吗?
俘虏们被押到一个有铁丝网圈着,门口有岗的大院,门口的大牌子上显赫地书写着〃华北劳工协会塘沽收容所〃。他们进门,从里边又抬出几具尸体,一个伪军说,快点,快点。又一个伪军说,让开,让开。他们都是得了霍乱病死的,你们新进来的靠远点,传染上你们别想活。
吕钟进了门才听说三百人传染上了霍乱,天天往外抬尸体,人人恐慌。
这个大院,紧靠海河,关押着三千多劳工,有农民、士兵、有工人。他们被禁锢在一幢大木房子里,屋内两侧搭了木板通铺。他们一进房子门就被扒光了衣服,换上了劳工服。一天吃两顿发了霉的玉米面窝头和酸咸菜。鬼子管得严,不准交头接耳,不准东张西望,大小便必须请假,夜间走动必须躺着打报告,否则,乱枪打死勿论,睡觉时脱了衣服被鬼子收敛去,早晨才发还。屋外有警察看守,屋内有特务持棒监视,院外有鬼子站岗。吕钟心中焦虑,怎么逃出牢笼?他和被俘的一位排长秘密通了气,提出他越狱的计划,他说,这里只有八个鬼子,门口的警察、绥靖军都是破枪,屋里的持棒特务都是临时抓来的鬼子极不信任,外边的工事就是几个地下土堡。鬼子岗哨在外,每班两个人一起换岗。敌人换岗就是一个机会,你和同志们联络好,单线联系逐步扩大,明晚行动,暗号是:有烟卷根没有?回答:有。就是越狱的行动信号。
吕钟的计划在顺利地酝酿中,越狱的时间渐渐临近。可是,又发生了意外。鬼子突然发出嚎叫,劳工们都紧急集合。鬼子把一名劳工拉到众人面前,说他煽动闹事,蓄意逃跑。那位劳工说,他没有逃跑,他是到河边舀一口淡水喝。鬼子不容他辩解,杀鸡给猴看,一刀就砍了那位劳工的人头,鲜血淋淋,惨不忍赌。吕钟心中顿生一首悼亡诗:
新仇旧恨火上油,
越狱何惧鬼砍头。
留得中华豪气在,
一腔热血报金瓯。
这件事在劳工中引起更大的恐慌,加速了越狱的紧迫感,不能等,多等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危险。吕钟决定今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