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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地说,不中,李家团城之外,山高陡峭,荆棘丛生。怕是走不出李家团城就天亮了。走,直闯李家团城。通知各营做好战斗准备。
鹿地、蒲公英、易翠屏当先,部队尾随其后。他们摸进了李家团城的东门。门说,小心。他们轻手轻脚地紧贴着喘息的屋檐、屏气的墙根,向西熟睡的一条街摸索前进。忽然,一阵大鞋的趿拉声走来一个拾粪的老头。
入境问俗的鹿地恭手说,老人家,您早!
老人含含糊糊答应着,抬头看一眼这几个带枪的人说,你们是……
易翠屏说,大爷,我们是八路军十三团的。
老头说,哦,是鹿司令的队伍。
鹿地说,对,我们是他的队伍。我们是想往山里转移。
老头说,从这往北,出北门,奔盘山。来早了不如来巧了。鬼子在团城一天零半宿了,他们刚出西门。
鹿地立即传令隐蔽跑步出北门上山。回头道谢之际,老人却神秘地不见了。
鹿地向西门观看之时,隐隐约约看见最后一个鬼子出了西门。
易翠屏出了一身冷汗,拉着鹿地急速向北门奔去。他们出北门上北山,在山坡上,李家团城尽收眼底。在一个屁股大的土城堡里,发生了敌我两军同出入而不接触的战争奇观。
王殿、老三归来。
鹿地说,你们干得好。等两个营上了山,你们继续吹喇叭。
三营长向司令报告,三营全部上了山,我们向东北方向转移,司令有什么指示?
鹿地说,按预定计划执行。你们如到东部,与十二团取得联系。
老耿敬礼应是,转身消失在迷茫的大山中。
鹿地带一营向盘山、雾灵山转移。
王殿、老三的侦察班在山坡上吹唢呐。那优美的音调也传给了日军指挥官铃木的耳朵里。
铃木闻着喇叭声,追到了李家团城。他们不惯走夜路,行动慢,又笨重。停下来休息时,就听到喇叭声。一出动就遭枪击。一追就不见踪影了。他们一进李家团城就累得人困马乏。铃木要休息,马要吃草饮水,人要进餐喝酒。八嘎牙路的李家团城什么咪西的统统的没有。他的部下好不容易抓来一个拾粪的老头。他问,老头的,你的见过八路?
老头说,见过。
铃木问,有多少?
老头说,海了,遍地八路,少说也有两个团。
铃木再问时,老头不见了。忽然,从北山坡上传来乌里哇拉的喇叭声。吹的是给死人下葬的大悲调。
铃木气得鼓肚皮,骑马带队再追。他出北门一望黑乎乎的大山就起了一身鸡皮栗子,怕是中八路军的埋伏,只好下令撤退。
天亮前,铃木回到十棵树指挥所。佐木迎接指挥官凯旋归来。铃木愣说他已经消灭了八路军的主力。对下级说谎从不脸红。对天皇说谎脸红不?没试过。他问,眼前十棵树的八路消灭了吗?
佐木说,再等一小时就发起总攻。
铃木说,不,不能等,立即进攻。马上消灭十棵树、古庄子、六道街等村的八路。
佐木哈依地答应,立刻传令进攻。
六千鬼子向十棵树等几个小村收缩包围,冲进村子。可是,意外地没有遇到抵抗。八路军不翼而飞。铃木和佐木、高贝张飞拿耗子,大眼瞪小眼。铃木少将那气就来了,他挥手扇了佐木、高贝各一记耳光,抱怨说,你们的,失职的干活。
佐木、高贝又是哈依又是鞠躬敬礼。
讨好不是力巴的潘耀祖多嘴多舌地一面为他的顶头上司佐木开脱责任;一面他说,太君,下属报告,八路主力向南逃窜。
铃木问,你的下属,什么人的干活?
潘耀祖说,太君,这都是佐木太君的主意,我的手下一半人马假投了八路。我的情报,就是他们送来的。绝对可靠。
铃木一乐,拍了潘耀祖的肩膀,说声吆西,你的日本的朋友的大大的。于是,铃木调兵遣将。把六千鬼子横排着由北向南梳篦子,派骑兵从西边沿舟河,东边沿兰泉河,形成一个口袋队形同时压过去。
大雨刚过,道路泥泞。鬼子的口袋阵像张开的鲨鱼嘴,在泥水里缓慢地摇动。
转移途中的八路军二营、教导队和青英支队也陷进泥潭。脚下是泥水汤子,一跐一滑,一小时只走了五华里。滑倒了的,再爬起来。鞋子陷进泥里的,也不顾及捡起来,赤脚追上队伍。两天两宿没合眼,没吃少喝,又拖着一身泥衣。雨停了,天空放晴,一阵清风掠过,吹干了军衣,变硬,成了盔甲。前边的打瞌睡,后边的就撞头。前边的泥路没脚面,后边的泥路就没膝盖了。战士们艰难地跋涉。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发现舟河堤岸上移动着一簇蔟的日本国旗。又从北传来狗叫和零星的枪声。
豹天大喊着,同志们,加快脚步。
东方泛白,八路军二营和教导队、青英支队一路苦挣扎,终于到了蓟运河北岸的太和、蒙庄一带。战士们累得死去活来,进村就躺下睡觉。地上的泥水里,石台上,碾盘上,路边,屋檐下,到处是饿昏、躺倒的战士。
政委、副司令及青英支队长三人在村北头张望。他们看不见敌人,却听到敌人的叫喊、犬吠、马嘶及敌人联络的信号弹。
政委说,后有追兵,前有蓟运河挡路,我们的战斗力锐减。我军处境危险。
战士们体察到自己面临着生死的抉择。北边的枪声,唤醒了他们。他们无声地做着与敌人最后一拼的准备。子弹上膛,擦光刺刀,打开手榴弹的盖子,拉出线。向身边的战友留几句遗言,我若牺牲了,给我爸妈捎个口信,叫他们不要悲伤,不要流泪,在未来新中国的旗帜上,就有儿子的鲜血。当他们看到那面旗帜的时候,那就看见了他们的儿子。
战士们整理一下军装,正正军帽,但愿留下一具军容整齐的遗体。
反扫荡这一仗打到这个份上,豹天非常难过,抱怨自己指挥不力。可见,鹿司令向北突围转移的决策是正确的。可是,现在走到这一步,怎么办呢?
陈虎说,司令,我们和鬼子拼吧。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俩,赚一个。
政委说,不,战争的根本原则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不能拼,我主张分散转移。把长枪都埋藏起来,化装成农民,走出去。然后,在盘山集合。
豹天说,小虎啊,通知二营和教导队,执行政委的指示。然后,你也走吧。
陈虎说,我不离开政委、司令。
豹天说,快去传达命令。
陈虎说,是。
太阳一竿子高了。绿的田野游动着化装成农民的八路军战士。他们手里拿着镰刀的,扛着锄头的,背筐的,背粪箕子的。八百战士淹没在广阔的田野,不显山,不露水,在鬼子眼皮底下神秘地消散了。
政委姚楚人、副司令豹天也换上了便衣。警卫连长大贾舍不得丢下机枪,他鬼道地眼珠一转有了新点子。他从老乡家借来一件长衫,一裹身就把那挺轻机枪带走,跟着首长们行动,连豹天也没有察觉。他们刚出司令部的大门,卫生员抬着七八个重伤员,等待着首长的命令。
大贾一愣,吼道,你们要执行命令,分散转移,你们快走。
豹天说,大贾你闭嘴。
政委不言不语,从一个卫生员手里接过担架的一端抬着伤员就往南走。
八路军司令部和伤员十余人淹没在绿色的田野。没腰的高粱叶子淌着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手脚。远远望去,就像在田里作业的农民。
大贾不时地回头观察敌情,督促着,快走。
豹天心焦地回望着村头,陈虎怎么还不赶上来?
抬担架的政委喘着气说,陈虎小伙子机灵,没事。
在担架上的伤员不好意思叫政委抬担架,要下来自己走。
政委说,同志,再坚持一下,我们尽量走远一些。
他们大约走了十余里,眼前就是蓟运河。他们站在河岸上,望河兴叹。河宽流急,没桥,没船,没有摆渡。身后的村子已经冒起黑烟,听到了鬼子的嚎叫,犬吠,枪声……
豹天狠拍一下自己的大腿,蹲在河岸想辙渡河。
45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45)
野姑娘巧计渡大河
十二团坐驰芦苇荡
八路军政委、副司令及伤员们十几人走到蓟运河边,放眼望去,河宽流急,大家的心都凉了。前有大河拦路,后有鬼子的追兵,步步紧逼。政委放下担架,拿出手枪,卸下子弹,拿毛巾擦干净。他准备饮弹殉国。
豹天说,不,政委,生命给我们只有一次,不能轻易放弃。我们要做最后的一次努力。你带伤员向上游隐蔽转移。我和大贾向下游引开敌人。
大贾抢先说,好主意。
豹天说,大贾,把机枪亮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