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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次又一次地命令其他的男子娶她为妻,他多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将这样的强制用在他身上,可她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他真的如此不堪吗?他真的贫瘠到连入她目的可能也没有吗?她将他所有的渴望与等待就这样毁于一旦,连一个等待的梦想也不肯留给他。她真的很残忍!
那种被伤害了的痛让他的心燃烧起来,疾步退回房中,他紧闭房门谁也不想见。
月渐西沉,黎明将至,躺在床上的江愁却是彻夜难眠。静默中似有脚步正在靠近,他披上衣下了榻,想出去看个究竟。合着门,他看到一方小小的身影借着月色映在门上,是她吗?
望断云听见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他来了,他就站在她的身后,隔着那道打不开的门。两个人一站一坐,沉默是黎明的初晖。
扬起右手的无忧酒,她猛灌了一口,烈酒从她的唇角滑出,滴落在她的衣衫上,她不介意地呆坐在回廊上。仿佛再见娘等待的身影……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执意把你留在望家为奴——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她在跟他说话?江愁的心猛地抽紧,屏住呼吸他静静地听着。
“如果我放你离开望家,或许你会活得更好吧!毕竟,没有人喜欢与‘阎罗望’待在一起。”她苦笑,在他看不见的门外再喝上一口酒,她有太多的心事需要酒洗刷, 。老头子曾经说过,一个成功的商人就是集所有权力于一身的统治者,只有无情无爱才能以最理智、最客观的方式总揽全局。只有如此, ‘天下首富’的望家才能屹立不倒。我以为我做到了,可是我错了。我是人,不是阎王,我怎么可能做到?连老头子都败在了二娘的手上,我又怎能超越?“
她想说什么?她到底想说什么?江愁紧张得连扶着门闩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也紧张得握紧了酒瓶,深吸一口气,她猛然间问道: “如果……如果我们和初见面时那样,你是药店的当家,我只是一个小户人家里的二姑娘,你……你会向我提亲吗?”
“呼——”沉重的喘息从他的鼻息间发出,震撼不是一点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延续着那份沉默。她不知道,如果可以他是多么期盼她的假设成为现实,单单只是一个虚幻的想象已经让他心欢不已。他没有回答,连这种假设他都不能忍受吗?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他是她惟一想要的、敢要的、可以要的力量。他不知道,她可以命令肖胜坚、范成娶她,她却不敢命令他。因为……因为她害怕在他的眼中看到挣扎,因为太爱他,因为她害怕失去他,因为她无法接受不被爱的命运。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天下首富的掌管者,不是势力遍布中原的女商人,不是坚不可摧的“阎罗望”,她只是一个等待被所爱之人好好疼爱的小女子,只是一个需要爱的女儿家,只是一个渴望被他爱着的断云。
终究,羿江愁所能带给她的也只是一江愁水向东流。
长吁一声,断云再喝一大口,丹凤眼湿了几许,无忧酒却解不去那许多愁。走到最后,所有的感情都难以存于她的生命中,所有的支点都坍塌在她的怀抱里。和娘一样,她每日每日等待着一个永不会出现的希望,焚尽最后一缕坚持,蒸发人间是她们相同的结局。
站起身,断云一口饮尽最后一滴无忧酒, “咳咳咳……咳咳……咳咳……”她剧烈地咳着,一声连着一声。她的咳嗽声让江愁的心为之一颤,她的咳疾果然没有痊愈。他正想拉开门走出,她的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过来。“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请?天下首富的掌管者请他这个卖身的奴仆帮忙?会是什么事呢?
“待会儿,天就要大亮了。我派两个小厮给你,他们会领你去一家宅院,二娘、范大管家他们就住在那里,你去把他们几个接回来吧!”
接二夫人他们回来?她不再生气了?她还有身为平常人的感情?她需要亲情,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需要被爱的感觉?一阵喜悦涌上胸口,他猛地拉开门,迎面对上的只是她消瘦而单薄的身影。孤独的她走在初升的朝阳中,那抹冉冉升起的红却怎么也遮不住她生命中的惨白。
**dreamark**这就是一代天才女商人的宿命吗?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把一万两银子交上来,我就把你们送交官府法办!”
在别苑中那间完全无法和望家府邸相比的小客厅里,张老爷又是拍桌子又是掼板凳的,光是在气势上就够吓人。二夫人、范老头、范成、肖公子,加上依水、惜虹两姐妹缩紧身体坐在他面前,倒像是等待官老爷裁决的人犯。
没人敢开口,张老爷就把怒火发到极限, “你们还当自己是夫人、老爷、公子、小姐呢?我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望家赶了出来,现在就跟过街老鼠一样,别人都懒得理你们,就我发善心收容你们。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恩图报,还连租钱都不给我,现在更是硒坏了我那么多贵重东西。你们到底想怎样?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张某虽然不才,官场上的朋友倒还有几个,你们要是再不交出这一万两银子,我就把你们绑起来送交官府处置。哼!”
这个时候,生意场上的良将范成和自认才华横溢的肖胜坚也失去了主张。
范老头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老人家,不肯定地说着: “要不……我们把身上的东西当当,把银子还你?”
“是啊是啊!”二夫人、依水和惜虹两姐妹跟着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张老爷犹不相信, “你们身上的东西能当几个钱?”惜虹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白玉老虎, “这是二姐去蓝田的时候带回来送我的,完全是用白玉雕成的老虎,最少能当个几于两吧?”
依水也褪下了手中的镯于, “这是非常名贵的龙须镯,是樊阳郡主去年新春送断云的礼物,我说喜欢,二妹就送了我。少说也值个几千两吧!”
“我也有!”二夫人拿出——串佛珠, “这是香木做成的佛珠,说是高僧开过光的,多少名门贵族想要。我说喜欢,断云那孩子就出高价买了下来。你把它拿去当了,怎么也有个三五千两银子吧!”
范成也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值钱物件, “还有这把佩剑,二小姐特地请工匠名师打造,光是剑鞘就已价值不菲。”
“我这儿有幅画也是名家所作,值很多银子。”肖胜坚回想起来, “那天我说很欣赏阎立本的刚健如铁,断云就拿了重金求得阎大师出笔,这才有了这幅画。”
范老头从袖口中拿出一方砚, “这是五砚,有百年历史。原本是二小姐书房之用,她看我很喜欢就送给了我,想来也值个几千两。”
张老爷简直都看呆了,这些物件随便选—亡几件,也值他全部家当了。天下首富就是天下首富,随意出于送人的东西都价值连城, “望二小姐真是气魄非凡,居然把这么些好东西都给了你们,要是我才不舍得。”
这样一想,他们手里所有的东西好像都是断云送的。而他们又何曾送给她什么?
想想看,断云真的是个在物质卜没什么要求的人。她每天忙着生意上:的事,连吃饭都是在书房匆忙解决,有时候就点冷茶一餐饭也就混过去了;她的居所是整个望家府邸中最简陋的,她只求睡得安妥,不做其他要求;她的身边没有丫鬟,所有的私事均不假他人之手,只有老妈子帮着收拾;她穿着只要简单、舒适,没有过多的首饰或者绫罗绸缎,因为她忙于支撑一个大家,没时间浪费在女儿家的打扮上;她也没有什么爱好、收藏,生命如流水清澈,无欲无求,这样一个人整日周旋于忙碌之中究竟是图个什么?只为了握住这份权力或者单纯地只想保住天下第一女商人的称号吗?
弄不懂她,只囚从未有人想要去弄懂她。大家习惯了忽视她的存在,忽视她为大家所做的一切。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大家,她没有自己,没有人给她这个自己留有余地。
正当大家的脑中一团迷雾之时,门外却闪过一抹月白身影。惜虹眼尖地看到了, “江愁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们回去。”羿江愁直接点明来意。扫了一眼坐在正位的张老爷,再看看那满桌值钱的东西,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望二小姐要我来接你们回去。”他特地在张老爷面前提到“望二小姐”这四个字,算是给他一点教训。
果然如他所料,一听到望二小姐要接这些人回去,张老爷的脸立刻涨成丁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