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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
“别致吧?”
“别致。”
“很便宜的,才三百两!”
“才三……三百两?”这回不仅是范成,连肖胜坚也冷静不下来了, “就这么一双鞋就花了三百两?”
依水噘起了漂亮的红唇, “什么叫就这么一双?那可是长安城所有富贵之家的小姐、夫人最喜欢的彩蝶轩,听说连宫里的娘娘、公主都常常命人将彩蝶轩的货品带进宫中细细挑选。要不是我一次性给你们每人都买了一双鞋,根本不会这么便宜。”
“每……每人买了一双?”范成的下巴都掉了下来,他算了算,总共是六个人,也就是说一千八百两银子飞了,还是从脚上飞走的。
太了解自己的娘子,肖胜坚知道她可不会这么简单就鸣金收兵, “还有呢?你还买了什么?”
美人以最美的方式转了一圈, “还有这一身的衣裳、首饰、珠花,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了。本来我还看中了另外三套,可是你们说现在的状况不比在望家时,所以我就狠了狠心,没怎么买了。”
这还叫狠了狠心?肖胜坚手中的扇于呼啦呼啦扇个不停,他先做好心理准备这才开口: “你总共花了多少银子?”
依水摆了摆手,叫他放松下来, “不多。”
不多就好,他擦了擦一头的冷汗。
“就五千两。”扶住我!一定要扶住我!
二夫人扶着范老头,惜虹扶着范成,依水扶着肖公子,这才没有出现三个大男人齐齐跌倒的丑态。
肖胜坚长叹一声,这额上的冷汗也不用擦了,反正擦了还会更剧烈地冒出来,他连开口的力量都不复存在,剩下来的艰难就由范成一手担着好厂。
“剩下来的五千两呢?”范成是这么想的:先用一半的银子将张老爷糊弄走,剩下的那五千两他们再想办法就是。
这个回答依水倒是出奇爽快, “剩下来的五千两我给娘了。”
不知为何,范成心里隐隐闪烁着不安。紧张地瞅着二夫人,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夫人,你应该没有把这最后的五千两拿去买衣裳、鞋子什么的吧?”
二夫人手中的丝绢挥了挥, “没有,当然没有,我什么也没买。”
三个男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好歹我们还剩下五千……”
“我把它作为香油钱捐给寺庙了。”
她淡淡的一句话顿时要了三个男人的小命,范成顷刻之间跳了起来, “你把五千两当成香油钱捐给了寺庙?”
二夫人再度为他确定这个事实, “我今天去庙里上香,希望菩萨可以保佑你们当上官,发到财。正好庙里的住持出来了,他向我化缘,我就叫人把五千两银子抬去了寺里。以前我去的时候都是几万两几万两地给,这次就五千两,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完了!全完了!依水的五千两虽然是花出去了,好歹还见到一点东西,二夫人这五千两连影儿都见不着。
瘫坐在椅子里。三个男人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二夫人是整个长安城有口皆碑的大善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是人人称赞、嘉许的。每个人都管她叫“活菩萨”,每个人都喜欢她。这一次只是她众多善行中不足为道的小小善举,这一次却是将这家子人逼到绝境的灾难行为。
范成再也受不了了,他猛地站起来冲着二夫人劈头盖脸嚷了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搞错?那是我们仅剩的五千两银子,你把它捐给了寺庙里,菩萨就会给你一万两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娘说话?”惜虹不依不饶地推开他, “我娘也是希望我们早点摆脱困境嘛!你不感谢她,还凶她,你怎么可以这样?”
气头上的范成失去理智地吼了起来: “要知道,这一万两中有七千两是因为你闯下的祸,我们要拿去赔给张老爷的。惜虹,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们已经够麻烦了,你可不可以少闯一点祸,你当你还是人人宠着的望家三小姐啊?”
身为大姐的依水赶着来为妹妹抱不平: “范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妹会失去望家三小姐的身份,还不是因为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她?”。依水,你也要好好反省一下。“肖胜坚拿出一个相公的威严训斥了起来, ”我们现在不是在望家,没有那么多银子供你挥霍。除非必要,你最好不要出门,免得又买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回来,尽糟蹋银子。“
他竟然凶她?依水委屈地大叫了起来: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你娶我的时候就知道啊!可你那时候很赞成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你说你喜欢的就是我这种‘女为悦己者容’的做法。”
“我……我有这么说过吗?”肖胜坚狐疑地扇着扇子。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娶一个败家的女子,相信不是任何男子的梦想吧?
“你就是说过。”依水如是肯定着, “以前在望家的时候,我说要买东西,断云会二话不说地从账房支个万两给我。你还是我相公呢!居然这样说我!”
“就是!”惜虹附和上来,“‘在望家的时候,我打破多少东西,闯了多少祸,二姐都会帮我顶下来。就说上次我把南海那个什么价值几万两的珊瑚打碎,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让人将碎片给扔掉。现在,范成哥哥居然骂我!”
“对啊!”有什么样的女儿就能见到怎样的母亲,二夫人扬着丝绢,扬着自己不平的心, “我每次去寺庙里进香,断云都会准备大笔大笔的香油钱,还有最好的斋菜送给寺庙。我办什。么济贫宴,给叫花子派送馒头,都是她帮我准备银子什么的。她都不曾说过什么,你们居然还说到我头上了。”
范老头忍不住为男人们抱怨: “现在不是情形不同了嘛!那一万两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家产了,如今我们拿不出那份银子要怎么跟张老爷交代?”
说到这点,小姐、夫人们可就更有发言权了,“你们不会出去挣啊?断云随随便便就能挣个几十万两银子,她只是一个姑娘家,你们三个男人不会连一个姑娘都比不上吧?”
听到望断云这三个字,范成和肖胜坚就来气,“你们那么喜欢。阎罗望‘,你们回望家跟她过去啊!干吗跟着我们出来?”
“你们……你们简直……”
三个女人家哭哭啼啼,三个男人唉声叹气。再争论下去似乎已无任何意义,贫贱夫妻百事哀,原来哀的不仅是夫妻,还有这一大家子享受惯了的老爷、夫人、公子和小姐。
面对仍旧等在外头要债的张老爷,他们还是先想好对策再进行内战吧!
第八章
站在西洲居的回廊上,羿江愁双手反剪迎风而立。不远处,灯火鼎盛,人潮攒动。他知道,那是望家二小姐集合各处管家整理所有商行事务的骚动。这几日她没日没夜地忙碌着,似乎想将十年的事在这几朝解决。
为什么让自己那么忙碌呢?她该好好休息才对啊!前几日随意的一瞥中,他发现她更加苍白消瘦了,咳疾是不是再度严重了?难道天下首富的牌号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吗?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得珍惜她自己?
有多少次,他想走进那间书房,他想为她倒上一杯茶,可是,每每走到回廊,他又禁不住转身离去。是害怕吧!怕她的无情,她连相处多年的范大管家、范成,身为长辈的二夫人和有血缘相连的大小姐、三小姐都能赶走。他……他不过是一个卖身抵债的奴仆,他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怎么样都可以,是的!他的确不在乎,不在乎放弃当官的机会,不在乎失去富贵荣华,不在乎变成一个仆役。可他却在乎着她的想法,在乎她眼中的他会是怎样。
他希望可以用一个平等的身份陪在断云的身边,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他也不是市井男儿。她是天下首富的掌管者,他是卖身予她的奴仆;她是当今武后亲赐的金牌之人,他却是穷困到连自己的身体都得不到自由的小于。试问他要用怎样的身份去爱她?
是的!他是爱她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纵使明知自己没有爱她的权利,他依然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在这西洲居里,他也会有他的渴望,他的等待。
她一次又一次地命令其他的男子娶她为妻,他多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将这样的强制用在他身上,可她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他真的如此不堪吗?他真的贫瘠到连入她目的可能也没有吗?她将他所有的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