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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功力何等超卓,听寒青走路的声音,也知道他的心痛发作,步履不像平时那样灵便。
寒青在他身上翻出瓷瓶,倒了一粒药在嘴里。任听雨咬破指头,把手递给他吸吮。
寒青觉得胸口的滞闷消除了,终于透过一口气,关心道:「听雨,你不舒服么?」
他直到一年前心痛症状才不再反复地发作,最近这半年只犯过这一次。病痛于他已经是家常便饭,但任听雨不舒服的时候,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现在看任听雨脸色苍白,疲惫无力,以为他是病了。
任听雨微微摇头,「没有,你玩得开心么?」
寒青摇头,「我哥很怪,我以为他对我不好,他又对我很好。我想在他那里住几天。」
任听雨默默点了点头。
寒青和他商量:「我已经有三年没看见他了,咱们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好么?」
任听雨道:「你们从前见面也不多。」
寒青挨着他坐着,「可是,我觉得他是我亲人中的亲人。」
任听雨笑了一下,柔声道:「你早点睡吧,这心痛发作起来那样难过,难为你还能撑到回来。」
寒青疲倦得厉害,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任听雨推开门出去,慕紫跟在他身边。外边月亮已经升了上来,街上却仍很热闹,不愧是西域的门户重镇。
西域与中原的风俗大相径庭,慕紫却没心思看。他从小跟着任听雨,名义上虽是仆人,其实可以算作亲人了。「楼主,你为什么让咱们公子去见宋尘,你明知他们……」
任听雨叹了口气,「你出来逛也不能闲闲么?」
慕紫道:「楼主!」
「我可以再用一次移魂,让寒青忘记他哥哥。可我不想那样做,否则当初又何必让他们相见。」
慕紫问:「楼主想让咱们公子在心里比较?」
任听雨道:「寒青不是执着亲情的人,他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亲生的父亲道不同都可以不理睬。如果他只当宋尘是哥哥,宋尘这样对他,他早就不会再来找他了。何况宋家那么多儿子,哪个不是他的哥哥。
「我喜欢他,他思念宋尘,我怎么能让他不快活。」
慕紫低头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显然十分不开心。
「难得来一次,怎么不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你带银子没有?」
慕紫掏出一些铜板给他,任听雨去买了街边还未收摊的大饼,卖饼的姑娘痴痴地望着他,几乎忘了收钱。
任听雨把铜板全放在她手里,把手里的饼给了慕紫一个,「吃啊。」
慕紫已经呆了,任听雨今晚与从前大不一样,慕紫越想越怕,眼泪流了下来,「楼主,你别吓我,我害怕。」
任听雨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慕紫拿着那些饼,眼前已不见了任听雨的人。
任听雨坐在这古老城镇的城墙上,天已经黑透了,没有一点光。
寒青会担心他?还是觉得他绝对不会有事,先睡了?
他抱紧双臂,为什么,即使过了三年,即使我们已经朝夕相处,你还会殷切地要到这里来。宁可瞒着我悄悄地跑掉。
这一夜,又黑又冷。
***
任听雨一夜未归,寒青等他回来吃早饭。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影,问慕紫:「楼主去哪里了?」
慕紫冷道:「公子不用管楼主去哪里,你的病好了,又不需要楼主救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用这样口气和寒青说话,还是第一次。
寒青愣了一下,笑了笑,「慕紫也会发脾气啊,真是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他说完这句话也觉得口气不对,但心里有火在烧。
慕紫不屑道:「你不就是想去宋尘那么?去啊,在这装什么有良心。楼主就算永远不回来,你都不会当回事。楼主,楼主他养了一只……」
章和来找任听雨回禀他交代下来的事务,在门外听见他们争吵,吓了一大跳,知道必是任听雨不在。推门进来喝道:「慕紫!住口!」
慕紫看见他,还想开口。
章和怒道:「慕紫,你怎么敢这么和公子说话!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楼主看在你从小跟着他,公子也不拿你当下人,你就敢胡言乱语,忘乎所以!还不给公子陪礼,否则我将此事告诉楼主,看楼主说该怎么办!」
慕紫咬牙狠狠道:「等楼主回来再说吧,我不给这只狼赔礼!」
寒青坐在那里,再也没有说话。章和看他脸上的神情,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寒青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过了好半天,忽然站起来推开门出去。
章和听得他走远了,对慕紫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楼主最心爱的人?看谁保得了你。」
慕紫道:「我不要人保,楼主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寒青是个妖孽,是扫把星。」
有人森然道:「那我就真的打死你。」
慕紫惨叫一声,捂着脸倒下去。挣扎着爬起来抱住任听雨的腿,「楼主,我们走吧,我留在这里要发疯了,你不要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伤心。」
任听雨道:「住口!出去!」
慕紫看他脸上的震怒与伤心,绝望地退了出去。
任听雨坐下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对章和道:「章和来找我有什么事?」
章和知道他心里难过,却也不敢劝说,只道:「楼主吩咐下来的事情,我已命人办理明白。」
任听雨点了点头,「我打算明天离开这里,返回中原。」
章和有些意外。「我马上让他们为楼主准备行装。」
***
寒青本来没有想去找宋尘,他在街上奔跑了一阵,最终还是茫然地走到宋尘居所后面的温泉那里去,疲惫的跪倒在地上。
寒青解下衣服,跳进水里,躲在水底。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有温柔的水包容他的一切,他的烦恼,他的痛苦,他的茫然,他的无奈,他的一切一切,就像母亲最温暖的怀抱。
宋尘一早接到报告,说寒青从云外小楼的分坛出来,不知所踪,云外小楼的章和派人悄悄地找。
宋尘早已没有心思看往来卷宗,章和既然是悄悄地找,想必是不愿意任听雨知道。宋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慌意乱。
他向来是沉静的人,慌了一会之后,心里已经有些许眉目。
闭锁的后院,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模样,宋尘打开院门,一步步沿着青石小路走向温泉。温泉水如平常那般微微荡漾,水里藏着他最心爱的人。
宋尘把水面上那跟中空的树枝伸手拔了出来,寒青没有跟着出来。
宋尘端详那根树枝,细细的一根,竟然留着完好的树皮,而没有中间的枝干。宋尘笑了一下,宠溺地把那跟空树枝放在一边,抱着膝盖等寒青出来。
寒青一直也不出来。宋尘渐渐等得心慌,跳到水里去摸索,抱住寒青,把他拽到水面上来。
寒青趴在草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宋尘凝望着寒青柔声道:「你为什么躲到水里去,是因为你怕别人看见你哭么?」
寒青没有回答,忽然觉得一阵的心痛,彷佛很多年前,他就听过有人充满温柔地问这句话。
宋尘轻抚他的背,寒青把头枕在宋尘的腿上,信手拨拉地上的青草。
过了半晌寒青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尘柔声道:「因为你从前就这么娇气。看起来霸道得厉害,可是因为姑姑说你一句,就躲到水里去哭。」
寒青的脸微微红了,用力把宋尘压倒在草地上,趴在宋尘身上噘嘴,眼睛还是红的,让宋尘想起许多年前他去安慰宋尘的往事。
宋尘在寒青因为委屈噘起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寒青本能地回亲他,深入这个吻,纠缠宋尘柔滑的舌。
宋尘的泪成行的滚落,忘情地抱紧寒青。大漠的落日再美也及不上爱人的眼神,日夜思念的人,这一刻就在身边。别怪我,别怪我不守承诺。
承诺!宋尘猛地推开寒青,从这个朝夕盼望的吻里脱身出来。
寒青还在热烈的情绪中,年轻的身体燃起欲望,他扑过去压倒宋尘,重新重重地吻下去。宋尘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寒青不解的坐起来。
宋尘心里后悔,给他擦了唇上的血,温柔地道:「好了,别和哥哥闹了。」
寒青疑惑地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一笑,「哥,我是不是喜欢你?」眼睛里闪过猎豹的光彩。
宋尘没有想到他会问这种话,愣了一下,「我们是孪生的兄弟,我也喜欢你的。」
寒青不信。「你慌了,你的眼睛告诉我,不是你说的这样。」
他俯身过去,把宋尘罩在他的阴影里。
宋尘竭力推他,寒青压制住他的反抗,吻他脸上的泪。
宋尘绝望地望着他,冷淡道:「你在干什么?」
寒青的热情被这句话冻得凝固。
宋尘的态度更加冷漠,「你这样对你的哥哥?」
寒青稍微松开他,他心里对宋尘有一种远远超越兄弟之情的渴望,这渴望因为宋尘的冷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