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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来确实奇怪,明明不过几年前的记忆,当时诚回忆起来却是恍若隔世的模糊暧昧。再怎么费心去思考也回想不起任何细节来,只剩下一个影影绰绰的大致轮廓在。
奇怪啊……明明只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以时诚过目不忘的强记能力即使不说历历在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模糊到可疑的地步吧?
现在细想起来时诚才发现,自己关于十五岁以后的记忆竟然已经模糊到了如此的地步,除了还记着哥哥离开之后他生活的大致变动以外,已经到了连初中高中上的哪所中学都回想不起来了。大学的记忆还隐约保留了支离破碎的片段,却也只剩下沉默寡言这一单薄的形象。
简直就好像……在哥哥离开之后时诚的整个人生都被快进了一样,直到和梁斌遇上之后才恢复了正常的流速。但除了和梁斌纠葛不休的恼人琐事以外,原本应该占据了时诚人生数年时间的记忆却都变得暧昧不明,像是一团被人刻意用马赛克处理过的谜团一样。
诸如此类人生都不受自己操控了一样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时诚的心情一下子坏到了极点。也不再去理会欲言又止的黎亦乔和皱着眉担忧的林之孝,匆匆打过招呼之后便立刻再度离开了住处,连便宜儿子撒娇的挽留都给无视了。
如果黎亦乔说的都是真的话……如果他真的应该和黄弘归认识,却模糊了这段记忆的话……
时诚不愿再往下深想了,只加快了走向研究院的步伐。
C军区基地的研究院机构理论上是全年无休的,毕竟能到这里面来的要么是醉心于丧尸这一奇异物种沉迷不已的科学疯子,要么就是忧国忧民心系天下的有志之士。没有一个会因为劳累或者节假日之类的理由而松懈休息。
对于他们来说,在研究院中度过的时间才是最宝贵最值得期待的。如果不是人类的身躯限制,让他们不得不从一天的宝贵时间中抽调出三分之一来睡眠恢复精力的话,他们都已经颇有些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不间断的泡在研究院里面了。
尤其是,在黄弘归这样堪称颠覆生物学的『奇迹』 被时诚拱手相让之后,这群红着眼睛的研究员们更是恨不得把一秒的时间掰开当成两秒来用。
因为提供了黄弘归这个完美研究材料,又为丧尸研究提供了诸多资料让进展突飞猛进的原因,时诚现在在这群研究员里面还是颇有些威望和尊荣的。在时诚行色匆匆的走进研究院以后,路上遇到的不下十个年轻研究员都以晚辈礼向他打招呼,连那些资格老权威重的老学究们也向他点头示意,一个因忙于手上工作而忽略时诚的都没有。
但是对方的礼节周全全部代表着时诚也会如数奉还,事关黄弘归和自己的记忆,现在时诚也没有和研究员们周全应对的功夫了,只抓着一个正在整理资料看起来不那么忙的研究院,语调快速的问道:“之前那只智慧丧尸被关在哪里?”
先前也是提到过了,时诚因为对黄弘归心存愧疚和不舍的原因,一直下意识的回避了和黄弘归有关的事情,只将一切都推脱到其他研究员身上去。是以现在时诚再是想长出翅膀飞到黄弘归身边去的焦急,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先找个熟悉的研究员来带路才行。
极度荣幸能被时诚抓到壮丁的那位年轻研究员闻言一愣,好像在奇怪着一直对智慧丧尸不闻不问的时诚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要找对方一样。不过年轻研究员还是很机智很识趣的,十分懂事的没有追问时诚这样做的缘由,只顺从的指引着时诚向关押黄弘归的地方前进。
随着一步步台阶跨下,独属于地底空间的潮气与阴湿也充斥了口鼻之间。时诚在昏暗的地道中沉默不语的前进着,整个途中未出一言。
在地道深处所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时诚此刻想不明白,但却又无比迫切的想要探个明白。
黄弘归……
一想到那个像人多过丧尸的怪异家伙,时诚原本就错综复杂的心情更是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最终万千思绪也只能化为一声轻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非常识与非人际遇
时诚在走进关押着黄弘归的地下室后,就让带路的年轻研究员离开了,留下了他和黄弘归独处的空间。
无论是黄弘归狼狈的境遇,还是接下来他准备做的事情……时诚都不认为需要旁观者见证下去了。
在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以后,关在笼子里面的黄弘归也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的戒备了起来,但是被蒙着眼睛的他却连来者将从哪个方向靠近都不知道,只能惊惧的僵着身子,嘴中发出了类似于野兽的低|吼,活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四面楚歌的困兽。
时诚心情复杂的走到了关押着黄弘归的铁笼面前,看着里面那人消瘦的身影顿时有些神色莫名。
比起和时诚三人一路同行而来的时候,现在的黄弘归看上去简直有些让人悚然而惊的形销骨立,清秀英俊的脸庞深深凹陷了进去。□在外的四肢皮肤上不加遮掩的残留着无数伤口,既有被仪器或者针管连番扎入后的针眼,也有类似于切割的伤痕,一眼看上去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和浑身新旧不断的伤口比起来,更糟糕的应该还是黄弘归此时的精神状态。不同于和黄弘归同行了一路的时诚三人还多多少少拿他有当人看待的意思,在这些狂热的研究员手下黄弘归那是真的只被当成了一只特殊丧尸来对待,根本没有人考虑过人权问题。
丧尸化以后的指甲泛白尖锐,时诚之前为了防止黄弘归伤人便用布条缠裹住他的手。再被送进了研究院以后,黄弘归两只威胁巨大擦破皮就要感染的丧尸爪子更是没有自由的可能,早早就被两个中空的小铁球锁了起来,两只手都只能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无法松开,更别提抓人挠人了。
同样尖锐容易伤人的牙齿也没有被放过,一条神似马嚼子的钢铁制品撑开了黄弘归的嘴巴,在把他牙齿都包裹封闭起来了以后,也杜绝了他合上嘴巴的可能。粗暴的钢铁横在柔软的口腔中,让黄弘归保持着微张着嘴合拢不起来直落口水的可怜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弘归刚被关进来的时候看研究员们的眼神太凶狠了的原因,在他的眼前裹了好几层的厚实黑布,彻底阻断了他观察外界的视线。黑布在黄弘归的脑后粗暴的打了个死结,本来应该是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易弄开的禁锢,但对于双手不得自由的黄弘归而言,却是如何尝试努力也不过徒劳做着无用功的浪费力气,永远也弄不下来。
原本就锁死在黄弘归脖子上面的链子更是被加固了好几次,铁链的另一端锁在了铁笼的顶端,在本就不大的铁笼内进一步限制了黄弘归的活动空间,狭窄的几乎只能在原地转圈。
更惨的还是黄弘归焊死着脚镣的两只脚,为了彻底剥夺他的行动自由,研究员们把所在他脚上那根原本就不长的铁链彻底缩短到了没有距离。两只脚像是被胶水黏在一起了一样,在铁链的束缚下连分都分不开,更别提站立起来自由行走什么的了。
现在的黄弘归只能在冰冷钢铁的重重桎梏之中狼狈跪着,行动全靠用膝盖和手肘在地上匍匐移动,和被圈养的宠物并无二致。对于像他这样有着丧尸身体人类心的智慧丧尸来说,如此折辱一般的非人对待方式简直是在往他的心窝子上戳刀子,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只是一只丧尸,已经非人化了的残酷事实。
时诚本来是有很多事情想问黄弘归,有很多疑惑想和黄弘归说的,但是在看到了黄弘归现在狼狈落魄的样子以后,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被压在了喉咙里,化作低低的闷哼,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将黄弘归亲手交出去,漠然坐视着他被人折磨成这样的……不正是时诚自己吗。
压在心底毫无作为的愧疚和怜惜,又有什么意义呢?
时诚沉默的茫然了,他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弘归,在亲眼目睹了对方的凄惨遭遇之后,更是心虚愧疚的连自己前来了的事实都有些不敢让对方知道,生怕在和对方对视的时候会忍不住落荒而逃。
但是这样难堪羞愧的心情却无法动摇时诚的决定,时诚毕竟还是那个在丧尸潮面前都能镇定自若的时诚,此刻波澜丛生的心境虽然能稍稍动摇他的意志,却无法成功左右他的行为。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自觉无颜面对黄弘归的时诚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揭下了那条遮在对方眼睛前的黑布。
不管是怎样让他汗颜无地羞愧难当的错误……也必须要坚定的去面对。
之前黄弘归就因为他的逃避而多受了这么多的折磨,现在时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