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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纵然寻到又能如何?诸如这类的问题李忻恬却从来没有想过。
两年的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过,如涓涓溪流远走,不留半点痕迹。
第五章
楚逸岚即位后的第六个年头,一支新的宗教在南方悄然崛起。拜日教原本只是江南小镇上流行的一支新兴宗教,教主据传乃日照大仙转生,有无上法力。创立之初,信奉者不过江流镇上数百愚民,朝廷并未加以关注。仅仅三年时间,拜日教竟逐渐席卷江南,信徒与日俱增,力量不断壮大。至此朝廷再也不能坐视不理,遂派出安王李忻恬带领大军,前往剿灭拜日教。
此时的江流镇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江南小镇,整个镇子都已建成拜日教的总部,远远望去,城墙高耸,俨然一座防守森然的军镇,方圆共达数百里。
大军到来后即可开始攻城,出乎李忻恬的预料,先锋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入了城镇,然后却在镇中迷路,最后遭到敌人伏击,莫名其妙的全军覆没。据逃回来的几个兵士说,镇中高墙遍布,犹如迷宫,其间布有几处密林,进入后便如同在原地打转,再也走不出来。敌人兵力似乎并不如何之强,只是不识得镇中道路,加上敌人又不知藏于何处,实在无法对付。
李忻恬听了一惊,本以为拜日教不过江湖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朝廷精兵相比?大军到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踏平拜日教。没想到第一场仗便即惨败,损兵折将众多。
李忻恬不敢再贸然进军,只能让大军于城外叫阵。大军包围江流镇七天,敌人却始终不出城应战。十万大军每天消耗粮草无数,却未建尺寸之功,朝廷中屡有言官弹劾安王无能,李忻恬陷入了腹背受敌,进退不得的困境中。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第八天的时候,意想不到的转机到来了。
这晚李忻恬正和众将于大帐中商议对策,突然一个兵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将一卷画卷呈了上来。
“禀将军,刚刚军外来了个男人,要属下将此图交给将军。”
接过画卷,打开的刹那,李忻恬呆住了。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江流镇的地图!
“是谁送来此物的?”
“一个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多岁,京城口音。开始属下不肯帮他私传物品,他说,他是将军的师傅,属下才……”
不待士兵说完,李忻恬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大帐。
李显来到江流镇是在一年半以前,那时拜日教仅是初具规模,江流镇的改建也刚刚开始。这里只不过是李显流浪途中的一站,会留下来纯属巧合。只是因为他身上的盘缠用完了。于是李显在这里寻了份厨师的工作便暂时留了下来。本想存些钱财便走,但是他却从拜日教诡秘的行事中嗅出了谋反的味道。古来借宗教为名聚财联络继而谋反者不计其数,李显相信拜日教也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闲事,真是不想管,却又不能不管。
有时也觉得自己好笑,王朝异主,天下早已不是他的了,为什么还要操这份无谓的心?
李显便以厨师的身份留了下来,潜伏教中,悄悄画下了这副地图,不仅详细画出了城中迷宫路径,各处陷阱,就连兵力部署也一一标出。
改建后的江流镇是拜日教的王牌,有了此图,朝廷必胜。
空荡荡的军帐中,李显无聊的数着时间。
来送图的时候,他已想到李忻恬多半会追来,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囚禁自己。
他也曾经想过,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李忻恬是会欣喜的扑上来,还是会痛斥这个绝情的师傅?结果他却只是静静的站在距自己一步之远的地方,用复杂的目光无声的凝视着他。
五年前的小徒弟还是个蹦蹦跳跳全无心机的孩子,两年前的徒弟好像即将成熟的果实,透着青涩的光泽,今天的李忻恬却已经懂得用眼神挥发无声的沉重感。年幼的孩子终有长大一天,再次重逢的李忻恬不再眉飞色舞的说话,不再动不动就像只大狗一样扑到他身上,在李忻恬那双开始积淀起浓重色彩的瞳孔中,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属于成年人的危险气息。
说是囚禁,只不过是派人守住军帐,不准他外出,衣食并无半点怠慢。
送饭的兵士不与他交谈,李忻恬也始终没有出现,他只能隔着厚厚的军帐聆听着外面的每一个动静。
平静之后,战鼓在某天擂了起来,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又远去,一天之后,他听到了欢庆的锣鼓。
这么快就大获全胜了?两年的磨练,那个小徒弟已经长成能征善战的将军了。
李显固然为之欣喜,却也无法不为自己打算。改变了太多的李忻恬,李显已经不知道如今他的心的颜色了。
人心,从来都是最难看透最易改变的东西。只是再多的改变,也总有难以脱去的旧日的形状吧?
门帘掀动,耀眼的阳光从外面泄了进来,打破了这个封闭的空间。
李忻恬那又高大了许多的身躯,好似一堵墙立在面前,落下的阴影笼罩了李显。
时间在沉默的对视流走,李忻恬的眼中不耐渐盛,李显却愈发的悠然起来。
装得再深沉,骨子里毕竟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孩子。
结果先开口的人果然还是李忻恬。
“拜日教已除,此番多谢你相助。”
“那就拿出点感谢的诚意来。”
“显……”
“不叫我师傅了?”
李忻恬自动漠视他的打岔:“从拜日教总坛缴获了大量金银珠宝,加上我手中有十万大军,粮饷充足,我要挥师北上,直逼京城。”
李显一惊,随即讥讽道:“皇位而已,连你也抵制不了它的诱惑?”
李忻恬带着怒意一哼:“若不夺下这个皇位,我能从楚逸岚手里留下你吗?两年前他说过,普天之下唯有他能与你匹配,我要让你看看,我李忻恬也决不输于他!”
李显望他一会,怅然一叹,当初还是不该让他去跟着楚逸岚,普天之下四海之内,那么多缠绵悱恻的爱情他不学,朴实镌永的情感他不学,偏偏要去学楚逸岚那狂妄傲骨的爱情,一旦看对了眼,不死缠滥打无极不用的算计到手就誓不罢休。
哎,自己这么一个逍遥自在,无欲无求的现成好榜样,怎么这个傻徒弟就是不学?
李显苦笑:“我可以说不想看吗?”
话一出口,果然引来李忻恬不屑的一哼:“不可以。”
两年前这个徒弟就已经不怎么把他当师傅尊敬了,现在看来,两人几乎要对调位置了。
“爱上杀父仇人,你就不怕你父兄于九泉之下不能安息吗?”
话一出口,李显便笑吟吟的打量着李忻恬的神态变化。白了一会,又红了一会,最后又悄无声息的归于常色。
昔日的小鸟也羽翼渐丰,即将长成展翅雄鹰。这般刺人心的话也能安然受下。这一次自己这只垂垂老鸟又要煞费心机的对付自己的徒弟了吗?
还是应该乖乖的去流浪江湖,快意人生,不该来趟拜日教的这趟混水。
“你没别的话要对我说了?”
“要我说什么?祝你进军顺利,早登大宝?”
“那就把你手上的那封信给我。”
信?李显一愣,随继会意,李忻恬指的是当年自己用来威胁楚逸岚的那封信,若将之公布天下,楚逸岚这个以民族英雄起家的现任皇帝自然也就坐不稳了皇位。
“没有。”
李忻恬怒道:“你还要帮他?”
李显耸耸肩,一摊手:“没有就是没有,当年那番话是我用来骗他的。烈帝身亡,经年战乱,我到哪里去找那封信?何况我从来就没找过。”
“胡说,那你怎么知道楚逸岚唆使烈帝勾结外敌的事?”
“猜的,当年我囚禁了楚逸岚的时候,他毫不惊慌,还有闲情逸致对月弹琴,自然是有了翻身的对策。毒死我满朝臣子的毒药毒性非同一般,除了听命于他的唐门外,旁人也拿不出来。再加上最后的受益者只有他,前后串联起来想,便是如此了。”
李忻恬听了,谓然一叹:“楚逸岚说你惊才绝傲,天下唯他能与你匹敌,以我看来,就连他也不能啊。可是”语风一转,“到头来你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你不忍心看天下动乱,所以回来帮我,若非是你心软,又怎么会落得被自己的徒弟囚禁?”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突然想起,似乎很久以前楚逸岚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你救我性命,传我武艺,可是又亲手杀我父兄。恩怨相抵,你我两不相欠。从知道真相的那天起,我就决定从此只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恩怨相抵,两不相欠?那你父亲当年杀我母后夺我皇位的仇恨又怎么计算?忻恬,这世上的恩怨人情,是无法像欠债还钱那般计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