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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表演神通法术,只是要告诉我,他有能力办到。”
“激他,躲他,骂他,和尚也不怒。”
“他,只想让我敲木鱼啊~”
宁风说这话时候,似有无尽感慨,跟之前讲各种故事的眉飞色舞,大不相同。
大怒禅师那样的大神通和尚,上杆子找到他展示神通,偏偏又不愿收徒传授,竟然只想让他敲木鱼……
多少年过去,宁风想到那到那段纠缠,一股气还憋在胸口。
苏老谋无言以对,别说是他啦,就是下面那些他口中愚笨的子孙们,都不难听出来宁风所讲的必然是真经历。
他真的见过神仙鬼怪。
“好了,我们继续讲故事。”
宁风随手写下“大怒”两个字传阅下去,收拾情绪道:“说完仙佛,再说鬼怪,也是先生我亲身经历的。”
“那年先生我登桃山,上山就遇鬼……”
私塾里面,只有呼吸的声音此起彼伏,或是久久地摒住没有声息,或是急促地起伏如紧张情绪。
故事里,宁风登上桃山,远远就看到一棵树,上面吊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至于脸,那没法看,吊死鬼的脸能看吗?
他也不想看来着,问题是不管他走到哪里,一抬头,妥妥的就会看到女鬼吊在前面。
“姑娘,小生有礼了。”
宁风无奈,行了礼,光棍地道:“姑娘你到底想怎样,直接说吧。”
他这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女鬼真应啊。
“喏,这是丝带。”
天女散花一样,一堆丝带从天而降,险些将宁风给埋喽。
“我想让你把整座桃山上的每一棵树上,都系上丝带……”
……
宁风撇了撇嘴,情绪之复杂,简直没法说,对着私塾下面听得入神的孩子们说道:“折腾半天,那女鬼其实就是想让我那么干,然后呢,她好可以一天换一个地方,继续吊着晃荡。”
“啊~!”
下面孩子们嘴巴张大得可以塞得下小拳头,没想到女鬼不劫财不劫色,跟了自家先生半天竟然是这个目的。
他们的小脑瓜子不太够用,没联想到太多,只是觉得怎么好像有种莫名地熟悉感,跟什么东西一样一样地。
没等孩子们转过弯儿来,宁风便接着说故事的下半段。
他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女鬼地非分要求。桃山上的桃树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真要让干那事,还不如自个儿挑一棵顺眼的,两腿一蹬吊上去,自我了断了来得轻松。
忙是不能帮的,不过这不妨碍宁风跟人女鬼聊天。
宁风兴致勃勃地跟孩子们形容起来,那女鬼是如何的官家小姐,又如何的遇到强人,受辱不过就上了吊。
官家小姐生前最爱荡秋千,桃山上不是桃子就是猴子,早看腻味了,就想着一天换一棵树吊着,当是荡秋千玩儿了。
“先生先生,女鬼长得什么样?吓人吗?”
兴奋的孩子又一次违背了长姐威严,没看苏听雨那丫头脸被气得更圆了吗?
“不看脸的话,一点都不吓人。”
宁风很认真地回答,开始讲女鬼身上衣着是如何凌乱,怎样的破成一缕缕什么都掩不住……
“咳咳咳~~~咳咳~~”
苏老谋用力地咳嗽。
“呃~”
宁风张了张嘴,略尴尬,这会儿想起这个还真不适合对孩子说。
“还是换个故事吧。”
宁风正想再讲其他呢,屋外雨下得更大了,雨滴砸在屋顶上,溅在院子里,都发出冰雹一样的声音。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宁风下意识抬头,望门外一看,眼睛顿时给晃了一下。
“水光?”
他刚把眼睛给瞪大呢,私塾里所有人都发现不对了,齐刷刷地往外面看去。
“隆隆隆~~~”
水声隆隆,一个大浪头,铺天盖地地打了过来。
“水淹了~~~”
苏老谋怪叫一声,原地一打滚,“啪”的一声身上员外服掉下来,一只灰色大老鼠人立而起,尖声而叫。
眨眼功夫,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数十只大小老鼠来回地窜,私塾里乱成一锅粥。
“吓~”
“这什么情况?”
宁风觉得自个儿的脑子里也塞进了老鼠,各种乱窜,什么苏家庄子啊,分明是一窝大老鼠嘛。
第三章 钓人的鱼
“什么姓苏,原来是鼠!”
宁风目瞪口呆地看着“水淹了”之后混乱一幕。
“吱~”
大灰老鼠惊声尖叫,妖风席卷,桌椅板凳都在天上飞,一只只小老鼠被妖风卷起,四肢并用地拽住自家老祖宗的毛发。
好家伙,一只大老鼠,身上挂着数十只小老鼠,桌椅板凳下雨般往下掉,蔚为壮观。
“我也闪!”
宁风看那大浪天都要淹了,哪里还不知道跑?
他飞快地背起书匮,至于板凳什么的就不要了,箭步就往外冲。
跑不两步,宁风看到最近的地方,有一只小白鼠好像惊呆了,抓着凳子死不撒手,随着凳子飞上去,再砸下来,眼睛里都开始冒金星儿。
“苏听雨,是那个小丫头。”
宁风脚步顿了顿,想起小丫头圆圆脸蛋,莫名地亲切与熟悉感,本能地伸手一抓连凳子带小白老鼠一起抓过来。
“还不快跑。”
他伸手一个脑嘣儿就弹在小白老鼠额头上,紧接着随手一抓,将它向着大灰老鼠那里扔过去。
苏听雨吓得呆了,一直到被扔出去才惊叫出声,手忙脚乱一阵抓,四肢并用地拽住了大灰老鼠的尾巴。
她这就算是搭上末班车了。
大灰老鼠猛地一跃,从屋里面冲了出去,过程中撞塌墙壁,开出了豁然大口子那都不算是事。
宁风那么一耽搁,浪打进来呛了好大一口水,转眼间水就淹没到膝盖处。
再不出去,就泡水里了。
宁风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边狂奔一边还伸手进后面书匮里,不知道在摸索着要掏什么东西。
下一刻,他站在大灰老鼠撞出来的大窟窿前,深吸一口气,向下一跳。
“呼~~”
狂风,裹挟着暴雨,伴随着惊雷,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一只大手,要将他给生生推回去一样。
好在下坠之势那只手明显力气更大一点,刚跃了出来,宁风就跟秤砣一样向下直坠而下。
这当口,他都无暇去想,明明是河边的庄子,怎么一跳出来跟悬崖似地往下坠呢?
宁风连回头看下的功夫都没有,摸索在书匮里的手终于伸出来了,攥着一件东西,迎风用力一兜。
“啪”地一声,一个大口袋兜风,鼓胀成一人大小。
“噗通”又是一声,宁风两只手高高举起,石头一样砸进了水里,又生生咽下了好几口水。
来不及喊“晦气”,他手忙脚乱一阵忙活,把兜风大口袋绑得紧紧地,让它成一个球浮在水面上。
“我上~,我再上……,我我我,我还上~~”
宁风鼓足吃奶的力气,顶着大浪一次次翻身,终于狼狈无比地翻上了浮在水面上的球。
狂风暴雨中,一人牢牢抱着一球,随着浪起浪伏而沉浮,在电闪雷鸣中时隐时现,随波逐流去。
“……又拣回一条命了。”
“晦气啊!”
宁风总算是喊出来了,“呸呸呸”地连吐几口水,回头望去,看到大灰老鼠逆着方向,死命地向着岸边游去。
它的背上一窝小老鼠在尖叫,老鼠搬家各种凄惶。
“东翁,小小姐,孩子们,就此一别,后会有期啊~~”
宁风腾出一只手来,高高地摇着,也不管在这风雨声中,他的声音一窝老鼠能不能听得到。
别人不知道,大灰老鼠明显是听到了,百忙中回头一望,再是一惊,险些就被一口水给呛了。
“去。”
“火浣布,墨家兜风袋。”
大灰老鼠一头浆糊,脑子里浮现出它狼奔豕突那会儿眼角余光瞄到的,宁风伸手在书匮里掏摸的样子。
“这什么书生啊,不带书,带那乱七八糟的东西……”
“书匮里到底什么没有?”
风急浪大水湍急,转眼间双方就看不到彼此了。
宁风自是不知道大灰老鼠搬家呢还有心思吐槽他的书匮,抬头望向刚刚跃出来的地方。
这回他算是看清楚了。
上游头顶处,哪里有什么苏家庄子,分明是斑驳老旧更胜过城墙年代的河堤。
古河堤上千疮百孔,不知道多少洞穴,在这暴风雨河水暴涨的当口,更不知有多少蛇虫鼠蚁往外搬家逃命。
一时半会儿,宁风分辨不出来,他刚刚到底是从哪个洞口往外蹦的?
“怪不得进那庄子就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