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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走运。”龙爪翻江好意地说:“幸好他仅打白吃你一顿的主意,如果他对你的荷包有兴趣,伸一个指头轻一点,你就会乖乖把荷包奉送给他破财消灾。做你的本份百姓,不要沾惹这种人,知道吗?”
“这……承教了。”他心中一宽,脸上回复了笑意:“我也没存心沾惹谁,但真要打架,我的拳脚也不赖!谁怕谁呀?毕竟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混蛋!你说这种话会招祸的。”龙爪翻江笑骂,不再理会他了。
次日一早,铁拳快腿匆匆结帐,走上了南下的归程,去意匆匆,象是逃灾避祸,更象背后有鬼怪追赶他。
一天两天,李平平悠哉游哉的,遍逛都城名胜,扮演一个本份的外地游客,十分职称。
一个外地人,如果想弄清京都到底有多少合法的,不合法的,半合法的治安机关,还真得花不少工夫,也许永远弄不清头绪。
至于那些公开的,半公开的,秘密的治安人员,到底有什么来头,恐怕得选派大批专家,才能调查出一部分头绪,想弄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从紫禁城的侍卫,内操的太监军,京营、三大营,御林禁军,亲兵十二丁卫,锦衣卫,东厂……至刑部,顺天府,大兴县,宛平县,各地巡检司……还有外四家内四家,王亲外戚的家将校尉……
老天爷!到底有多少?按理,京都的治安必定是宵小绝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永庆升平。
事实并不如此,而且正好相反,盗贼横行,官匪不分,天天有人被公开或秘密杀害,天牢以迄两县的监狱人满为患。
但一般说来,普通的小康以下民众,各自自扫门前雪,日子过得相当写意的。
李平平用他的洞察几微目光,与超人的见识和锐利的感觉,冷静地观察这座五光十色,千奇百怪,拥有上百万人口的肮脏皇都。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光临这座皇都。
他在等,等最佳的时机。
地府鬼判的伤已好了九成,快要完全痊愈了。
扮黑无常的人,接了他的暗器回敬,他挨了自己的暗器一击,幸好命大没中要害,他恨死这个扮黑无常的人,誓要将这个人挫骨扬灰。
可是,天龙地虎两组数百名的高手名宿,没有人知道这位扮黑无常,与另一位戴虎头面具的人,到底是何人物来路。
唯一被查出身份底细的人已经死了,失去进一步追查的线索。
曦春园被人侵入中枢,杀死了五个人。昭武伯曹大将军简直气疯了,几乎用皮鞭揍死当夜的几个警卫头头。
十万火急的紧急追击令中,宣布了赏金的惊人数目:擒获一个,赏银一千两;通风报信因而缉获者,赏银五百两。
悬赏擒捉一个江洋大盗,赏金银很少超过一百两的。
当然,这等于是无头公案。只有一个白衣修罗,江湖朋友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女郎,至于黑无常,虎头人……简直开玩笑。
不久,追缉的热潮渐渐消退了。
近午时分,地府鬼判带了两名随从,神气地进入崇文门附近一栋大宅。
主人陈某,是一位告第致仕的吏部郎中,偕同任满回京待命的南京徐州府知府张汉卿,在大厅招见这位京营的便衣校尉夏将爷。
论官品,张知府比一个校尉高出多多。
问题是,这位校尉是曹府的人,这就配进出王亲国戚之家,连藩王的府第也得开大门迎接。这种荒谬绝伦的事,信不信在你,最好是相信。
“本座带来曹公公的口信,张大人,你听着。”地府鬼判象一个王公,向臣下宣示:“公公对贵官所送的薄礼很不高兴,贵官在徐州府四年仅治河附加捐每年也中馅二十万两以上。”
“老天爷!”下了台的张知府流着冷汗叫天:“治河附加捐完全交由河督胡大人总一调用……”
“你少给我分辨,我只是传公公口信的人。”地府鬼判威风八面加以叱喝:“贵官先后三年,所送的贺礼与寿礼仅有九次,每次总值皆不足千金。这次内调述职,也只有八色珍宝银一千二百两,所以,你可以准备走了。”
“这……”
“吏部公文明天可以发出,改调南京吏部候用。公公说你还算不错,调南京做闲官,已是天大恩惠,你必须另具厚礼前往公公感恩辞行。知道吗?”
“下官知……知道……”张知府嗓门都变了。
“告辞!”
“送将爷。”主人陈某与张知府同时离座送客。
出了陈家,地府鬼判的怀中荷包,多了一张京都常候钱庄的五百两十足兑现庄票,不抽厘金见票要即付。
这是那些大奸大恶们,最正常最公道最讲良心的正当搜刮收入。
灭门破家,也是正常收入。
宁府的戈阳王朱奠滥,就因为不向路皋送年仪,这位路指挥使一怒之下,竟然灭绝天良,诬告戈阳母子乱伦。
结果,调查的御史勘查并无其事,最后,天顺皇帝仅骂了路皋一顿,仍然赐戈阳王母子死,等于是认定乱伦确有其事。
戈阳王母子死后,将尸运出王府,大雷雨天昏地黑,平地水深数尺,天下臣民同为戈阳王呼冤。
似乎,大明皇朝每一代皇帝,都是具有先天兽性的疯子,大明皇朝居然能亨福三百年,真是天数。
鹰犬大多数另有家业,有些在城内,有些在城外,似乎所有鹰犬的家宅,全是巧取豪夺得来的。
宅院里,除了金银美女之外,另养有一些奴仆使女,象是大有来头的豪门暴发户,邻居人人侧目。
地府鬼判的家,在德胜门玉河北岸,那一带是住宅区,他的大四合院也成为附近的禁区。
除了公务之外,白天当值,他就晚上回家,夜间当值则白天除了外出找财路之外,通常窝在家里,与娇妻美妾快乐逍遥。
从曹府交差返家,已经是午后未牌左右了。
顺利办妥一件事,他有两天不需回曦春园当值,除非有紧急事召唤,这两天的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花天酒地无拘无束,甚至可以无法无天为非作歹,这就是做大奸大恶走狗的好处。
入暮时分,他已经约了几位狼狈为奸的天龙会同伴,至近西直门的上都酒楼会面。
带了几个教坊的粉头作乐一番,返家时已是二更末时分。
内院正房是他的名义娇妻,一个城外小西关的小家碧玉,年纪只有十八九,他却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了。
内院,是他的禁区,一妻三妾活动天地,只许使女和仆妇进了。十余名健仆值夜,不许接近内院。
这说是说,这里只有他一个男人。
他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两个妻妾伺候他洗漱沐浴毕,披了一袭软罩衫,坐在房中的太师椅内喝醒酒香茶,一面看两位妻妾更衣。
酒为色之媒,看着看着情欲上涌。
他觉得,在江海闯了大半辈子,闯过无数剑海刀山,总算应该获有了名气声望,到头来显然两手空空,一无所得。
最后,没想到投身曹门三四载,老天开眼赚了这里一份大家业,真是运气来了连泰山都挡不住。
今晚所叫的两个教坊粉头,实在没有自己的妻妾中看,他愈看愈心花怒放。
正想要两个妻妾脱光亵衣轻裙,隔开内外的大排窗突然无风自启。
生活在整天陷害人的环境中,警觉心是保全自己的不二法门。
醉意迅速消失,欲火陡然熄灭,人从太师椅中飞跃而起,出现在床中,一掀帐,枕畔的判官笔已绰在手中,左手的藏暗器皮护套,也迅速套上,扣牢。
灯火摇摇,房内多了一个人,一身白,脸孔也白得令人望之心悸。
红唇、黑眼,是白以外的两种色彩。
黑漆的长发自然地披肩垂抵腰际,真象传说中的女鬼幽魂,即使出现在明亮的灯光下,依然有强烈的慑人心魄威力。
他总算看清了,醉眼并没出现朦胧现象。
“白衣修罗!”他骇然惊呼。
“你认识我?”
白衣裙女人沉声反问。
还有,没嗅到幽香。
那天他受了伤,不敢对付出现的白衣修罗。这时,他终于看出这位白衣修罗,与那天晚间出现的白衣修罗有点不一样。
那天的白衣修罗,脸上戴了鬼面具。这位是涂了白脸,点了吓人的红唇象是血盆大口。
“你……你是吗?”他总算明白了,这位才是传闻中的魔女白衣修罗。
其实,那天晚上叫出白衣修罗名号的人,是扮黑无常的入侵暴客。
“我已经从你们的走狗爪牙口中,得出正确的消息,的确是你咬定我修罗神侵入你们的枢密室,所以传讯天下悬赏捉拿,你否认吗?”
“我……”他怎能否认?
“所以我来找你澄清此事。其一,二十日之前,本修罗神远在河南开封,徐徐向北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