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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会有他那么多情。“杨铮还是静静地坐着,目光却由窗外移向桌上的头发。”你一定要想?“杨铮没有回答。有时不回答就是回答。”你当然要想。“黑妞替他回答了。”因为你不想比想还更要难受。“她凝视他。”因为你大多情了。“有时多情,岂非也是无情。国为情到浓时,就会化为”无“。”狄青麟或许马上就会出现,或许明天,后天?或许更久?
“黑妞说:“他一天不出现,你就心乱一天,他十天不出现,你就心乱十天。”
黑妞叹了口气,又说:“他以逸待劳,你却在这里忧心如焚,这一战的胜负,也就不问可知了。”
杨铮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有些事你纵然明知不能做,也是非做不可的。”
“她对你难道就真的这么重要?”黑妞说:“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黑妞的眼睛仿佛已湿了。
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就没有别人能代替她?”
杨铮又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凝注着她。
黑妞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只想你明白一件事。”杨铮一字字缓缓他说:“你若换了我,你也一定会这么样做,她若换了你,我也会这么样对你的。”
黑妞没有动,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可是她的眼泪却已流下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已有十年了,黑妞对“忽然开口:“我认识你的时候才十二岁。第一次看见你的地方就是这里。”黑妞的声音仿佛来自从前。
“那一天也正和今天一样寒冷,我缩在木门旁直发抖,天色已越来越晚了,天空已飘下了雪花,我的身体也已越来越僵硬,寒风还是无情地从我单薄的衣服外袭了进来,那时我真恨,恨天地,恨所有的事,所有的人,恨孤儿的冬天为什么总是特别寒冷?”
她的声音也仿佛来自冰冷的天空。
“这时候你出现了,你就像是神话中的‘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黑妞喃喃地说:“你把我带进了这里,替我披上了你那唯一御寒的外袍,将你那夜要独自享受的美食给我。”
她终于转过头来,用一双情深款款的眸子凝注着他。
“从那一刻起,你就已闯入了我的‘梦中’。”她说:“过了五年,有一天你忽然对我说,你的一个强敌逃狱了,他很可能随时随地会回来找你,只要他来,势必是一场生死之斗,你问我愿不愿意为你做一件事?”
她当然愿意。
“你要我离开,要我去开店卖东西。”她说:“然后告诉我一些密语,如果有一天忽然有人来说出了这些密语,你要我杀了当时在场的人,再到这里来等你,因为那时一定是你的生死关头了。”
杨铮的目光有了歉疚。
“我每夜都在祈求,祈求神明保佑这一天不要来到。”
黑妞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昨夭当她来了以后,我就恨不得立刻飞来这里。我等了你一天,想不到却是看见你这个样子。”
杨铮无语,他不知如何开口才好。面对着黑妞,面对着她那纯纯的情,他的心又在绞了。
女人若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就希望自己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女人,绝不容第三者再来加入。
但无论如何,杨铮的心里毕竟是早已有了吕素文。
黑妞痴痴地看着他,心里也不知是酸?是苦?是甜?还是无可奈问?
“我忽然发现我自己实在是个呆子,你认得她在我之前,我还没丰·;遇见你的时候,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事发生,我是后来才加入的,所以应该生气的是地,不应该是我。”
她忽然笑了,虽然笑得很辛酸、苦楚、无奈,却总还是笑。
“这是你非想非做不可的事,就去想吧,去做吧!”她凝注他。“但我要告诉你一点,有件事也是我非做不可的。”
“什么事?”
“你在这里想她,我在这里想你。”
杨铮的眼睛里仿佛有了一层雾。
一层像秋天的雾,凄凉、萧索,却又无可奈何。
“情”之一物,为何总是那么令人无可奈何?
这句话听来仿佛很俗气,但却的确有它永恒不变的道理。
四
窗外风在呼啸,落叶在纷飞。旧已偏西。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黑妞忽然改变了话题:“狄青麟被关的地方,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他的穴道被点之处,除非是用黄山高峰上的千年寒铁打造成的细尖刺人才有解,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到五个,为什么会有人能救得出他呢?”
杨铮在听。
“根据劫后的现场来看,和那些死得比较晚些的人说,救狄青麟的是一个女人。”黑妞看着杨铮。“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秘密?”
这个问题有谁能答?
“起先我以为是因景小蝶,但事实证明不是她。”她说:“救他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很了解你,或是你很信任的人。”
“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仿佛只有你。”杨铮在笑。
“对。”她居然这样回答。“一切迹象显示,最可疑的人只有我。”
她看着他。
“但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怀疑是我。”
杨铮还是只有笑。
这种笑又代表着什么呢?
否认?抑或是相信?
“不是我,那又会是谁?”
“也许救狄青麟的人不是女的。”
男的?”“可能。”“如果能查出救他的这个人是谁,就会知道狄青麟在何处了。“黑妞说:“那样我们就不必在这里苦苦等候,我们就可以直接去找他。”
“不必。”
“不必的意思是什么?”
“不必的意思就是如果知道他的藏处,也不必去找他。”
“为什么?”
“因为他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忘了我虽然在此忧心忡忡,心烦意乱,他自己也在猜疑。”
“猜疑你是不是如他想像中一样?”
是的。“——你要人等你的时候,你自己岂非也同样在等。世上本就有很多事都像是宝剑的双锋。——你要去伤害别人时,自己也往往会同样受到伤害,有时候自己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对方更重。一个人若是久已习惯于孤独和寂寞,那么对他来说,等待就已不再是种痛苦了。黑妞轻轻吐出了口气,她终于知道狄青麟这狠毒的计谋中,也有弱点。这一战的胜负,狄青麟并没有占什么优势,杨铮也不一定会败。窗外暮色渐浓,天空已飘下了银白色的雪花。五石屋没有窗子,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如何,是白天或是晚上。铜炉上依旧放着一锅莲子桂花粥,雾气冉冉上升。雾中的狄青麟看来仿佛已睡着了。白色女人专心地注视他。和他相识共事那么久,至今仍是无法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却时常笑着脸给你一刀。武功高,家世好,又是世袭一等侯,却放着这些荣华富贵不享,而踏人是非恩怨多的江湖。这是一种种什么样的心态呢,白色女人轻轻地倒了一杯酒,举杯正欲喝,突听到狄青麟的声音。”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什么事?”白色女人举杯仍未喝。
“因景小蝶不但是你们青龙会的‘三月’堂主,而且又是个一等一的人才。”狄青麟看看她。“青龙会为什么要置她于死他?”
白色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浅浅地喝一口。
“她背叛了?”
白色女人摇摇头。
“因为她的身份暴露?”
“不是。”
“她已无利用价值了?”狄青麟的目光直盯白色女人:“还是知道了一些她不该知道的秘密?”
“你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些想法?”
白色女人不答,反问了他这么一句话。
“不是突然,而是这些想法一直困执着我。”他说:“因景小蝶虽然暴露了身份,以她的武功才智,绝对可以脱离险境,就算不能,青龙会要救一个人,也是件非常轻松的事。”
他凝视她,一字一字地又问:“青龙会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要杀她?”狄青麟的声音仿佛刀锋般寒冷。“因景小蝶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又有何含意?”
“临死前?”白色女人间:“什么话?”
“她说:你我的举动和计划,只不过是人家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而已。”狄青麟说:“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色女人在沉思,看她的样子,仿佛也不懂因景小蝶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懂。”白色女人忽然说。
“你不懂?”他问:“你不懂她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