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面容平静的青年人轻轻踏前一步,看着这位右臂空垂,满面不可思议又夹着痛楚不甘的古怪神情的神庙高手,一字一句说道:“我家小丫无须神来保佑,有我护着就够了。”
江一草本是坚若石,淡如水的性子,但不知为何,在二楼之上见着有人对自家小妹不利,四年里却头一次动了杀人的念头。楼间众人忽然觉得有些冷,似乎这面容平实的青年人身上散发的杀气,竟比那门外吹进的寒风还要刺骨三分。
神庙来人面若死灰,兀自哑笑道:“呵呵……易家果然藏龙卧虎,三尺翠红虽不得见,施主亦有自负的道理。只是天子脚下,施主最好不要胡乱动手。”他虽然刻意笑言着,额间却早已流下冷汗,想来那碎臂处是痛楚万分。
他此时口吻,已然自承神庙身份。江一草见他事败之余,却还有心思侃侃而谈,不由哑然道:“神庙杀人便是该杀,我杀你便是胡乱杀,这又是何等道理?”眯了眯眼道:“阁下习得应该是渡厄宗吧?”
“施主好眼力。”
江一草一叹:“果然……想清江上遇着的那人,习的初禅宗,又是何等的脱俗心安,怎会行这些鬼域伎俩!”转而冷声道:“我中土刑疏第五款中写的清楚,杀人者为反击致死,事主不为罪。以此而观,我实在找不到不杀你的理由。”
看模样,一向淡然的他不知为何真的要将这神庙高手之命断于此间了。
神庙高手眼见这青年人一身武艺鬼神莫测,却是傲然不惧,一合什道:“吾乃神官,身在法外。”
神官二字出口,满楼皆惊!
中土朝共有三位大神官,十三位神官。当年映秀一夜后,空幽然隐于西陵茅舍,后于世新十年春沿清江而行,往荒原行道。而另两位大神官一为朝中权臣,一为东都亲王,俗务缠身,也极少打理庙中事宜。在映秀镇上死伤殆尽的神官之职在这些年里不断增补,如今已有十一之数,已算是庙中尊贵至极的身份,只是神官们多云游各地,世人往往不知他们身居何处,面目如何了。而神庙本是中土定鼎之教,地位尊崇无比,单凭这神官二字,便有法外行走的特权,倒比朝中那些一品官职都要来的骇人些。
江一草身前这位神庙高手脱下外面的黑衣,露出一身雪白神袍,只见领口上果然绣着几株雅兰,确是神官之识。众人不由轻哄一声,一面为能瞧见如神龙一般的尊贵神官而惊讶,一面又好生不解,以神官之尊,怎会行这下作之事?
这位不知姓名的神官傲然看着众人,转身飘然而退,竟视堂中高手如无物。若不是神庙的名头实在太大,他重伤之下又岂敢如此嚣张?
而此时江一草看着那身神袍,却是兀自出神,似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未定。他不出手,这堂间一干人等,又有谁敢出手留人。
那神官退的固然潇洒,实则臂上剧痛,心中恼怒。这些年来,他一向养尊处优,今次被人所使,行此宵小之事,本就有些不豫,末了还是如此惨淡收场,更是心中大恨。一向讲究修心正性的他,也由不得心头大乱,怨念渐生。
他掠出楼门时,一个满头湿发的年青人正笑嬉嬉地和身后的人打闹着向里行来。见着来人面上安乐,他无来由的一股怒气上扬,喝道:“神庙行事,闲人躲避。”
袍袖疾挥,便向那湿发搭在额前的年青人胸口袭去。虽是伤余,这一下也是隐了精浑内力,袖风如刀,呼呼作响。
堂中众人齐声惊呼,只道来人难以幸免,不料横空里伸出一柄黑剑,只听得嘶拉拉一阵乱响,雪白神袍的一只袖子顿时化为片片碎屑,就如满天蝶舞一般。
不过这一剑也未曾拦住他,只见白影一纵,遁入巷间不见。
跟着湿发年青人走入楼来的那名剑客抱黑剑当胸,看着他身影消逝的地方,口中轻声道:“神庙?好大的来头,也不过如此。”
堂间众人此时醒过神来,杜老四一干人发觉方才出手的竟是世间如神龙难见的神官,又想到是躲在自己一伙人中对易家小姐出手伏杀,不由各自惴然。接着想起,楼中正站在己等中间的那位青年人,竟平淡无奇地毁了神官的一只胳膊,更是大骇,心想这是何等样的神妙功夫?再投往木立于堂的江一草的眼神里,不由畏怯大作。
就这样颇尴尬地站了会儿,杜老四见此人只是静静站着,似乎没有问罪于己等的意思,哪还敢稍留,场面话也不敢多言一句,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静悄悄地掩出门去。只是在门口处见着那满身湿意,显是洗浴方毕的三人时,不知怎地心中又是轻跳一下。
※※※
“我以为此时你应该扑到我怀里才对。”江一草似乎刚刚醒过来,也不回头,满面温柔说道。
“可是我有些生气。”
“为什么?”走进楼来的望江三面旗看着自己那位向来平静异人的二哥此时面上忽然有些惶急之色,不由大异,心想他身后那个黄衫小姑娘是何方人物?
“哥哥太笨,我都已经跑出来了,你却回京了。”
江一草正待转身,却觉着一双纤臂自身后伸了过来,死死地扣住自己。背后被自己以前经常戏敲的那个小额头轻轻抵着。
“不过我很想你。虽然很不愿意在京里看见你,不过既然见着了,就勉强高兴一下吧。”小姑娘将脸颊贴在兄长的背上轻轻说着。
正忙着由手下包扎伤处的符言看着这兄妹二人,不禁猛摇其头,心道你江一草方才还说要在京中低调行事,一遇着自家小妹危急,便破了此律。若今日这年青人一拳破了西陵神官惊涛掌之事传了开去,只怕数日之内,江一草这三字,便会震惊朝野。
燕七和易三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头一次见着这位春风姑娘,便是看见她在自己兄长面前使小性子,不免总有些诧异。而冷五心中暗叹:“当年茂县城门处,那如春风扑面一般的小姑娘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他却忘了世新十二年距当年那个闷热的暮春,已是过去了八个年头。
阿愁远远望着他们兄妹二人重逢的情景,眼角却有些温润,急忙戴上笠帽,垂下轻纱。
※※※
桐尾巷中,阿草故宅。
巷顶头间的这间小院,是春风姑娘十四岁生辰的时候,从符言手上赢来的,地方不大,却也是颇为精致。江一草又用前些年在茂县和京城巡城司里的月入所积,修了两层小木楼,木楼距院门不足十步地方,却也挖了个极小的池子。池子旁胡乱种了些花草,看着有些杂乱。小木楼短廊头前一个屋子,便是江一草最为看重的庖厨重地。
只是此时阿愁看着这一别两年,满是灰尘的厨灶,不由一脸无措道:“春风,这两年来你在家不做饭的吗?”
春风蜷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撑颌叹息道:“你们两个好狠心地把我丢在这儿,一个人随便吃些,还做什么饭呀。”眼神却是渐亮,盯着阿愁不肯移开。
阿愁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蛮久不见,我也想你,只是不要老这样盯着人看,有些羞的。”
春风盯着她出神道:“两年不见,阿愁姐倒是越发漂亮了,真不知道边城那儿风沙那么大,怎也不见你肤质差些……”阿愁在这世上,大约也只怕这小丫头,赧颜道:“春风才真真出落成大美女了。”
春风一哂,忽地幽幽一叹:“可我在别人眼里,总是个小丫头模样啊,真想学点妩媚动人的本事……对了阿愁姐,问你件正经事情。”
阿愁侧耳。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叫你嫂子啊?”
正在小小堂屋里坐着的那几个大男人忽听着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摔地震天响,不由面面盯觑,唬了一跳,待赶至厨间,却看着那名杀手女子满面红晕未褪,地上碎瓷满地。
春风正在偷笑,忽见着几个人将脑袋伸了进来,不由没好气道:“你们来凑什么热闹?”忽地似想起什么:“符言,哥回来了,你作东去天香楼抬个席面回来。阿愁姐别弄了,我们回房说几句话。”
符言愁眉苦脸道:“领小姐话。”
一场酣饮,直至深夜方才作罢,江一草送符言出门。
“两年前我托你在按察院办的那件事,经手的佥事是谁?”
符言一愣,似不知他此言何意,附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个名字。江一草眉头一皱,似有些意外,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他。”也不在意,二人一笑而别。
他转身步入院中,却见着春风正坐在栏边满是笑意地望着自己,正轻轻拍拍身边的石阶。他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却不料小妹指出如风,狠狠地敲在他额头之上。他一时吃痛,不由轻轻叫唤了声。
春风看着自己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