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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野微微一笑道:“明年春,他总是要回京师述职的,倒也不急。”
季恒道:“怕只怕他遁往望江,托庇于宋王爷翼下,那咱们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姬小野摇摇头:“此人在这凄苦边城一呆便是将近二年,虽眼下里看着似乎仅仅是为了望江一郡走盐的方便,但细细想来,却不这么简单。似乎他这一人倒和西山望江红石三地都有所牵连。若无所图,今日断不会几大势力角逐,倒将他这一无名之辈托了出来。他若有所图,必然不肯偏居望江……若所料不差……是了,只怕也等不到明春,倒是会在这十几日里便动身回京,事先在京中打点好应付院里对他下手才是。”他这一番话虽没料中江一草心思,但十数日后江一草却真的动身回京,只是其缘由却非此人所能猜测得中。
姬小野又想了想,觉着若真让此子在京中去活动,虽看不出他有何门道,但连圣意中都点着此人,总觉着有些难以捉摸,只怕会另生变数,皱眉道:“此子将来定成大患,等不及他回京了,依你所言马上收网,飞鸽传书让苦湖渡的人赶到新市。”
“那望江的三面旗?”季恒低声问道。
姬小野静静道:“须有所取舍才是,莫公虽然应承了劳亲王这件事,要断望江宋王爷臂膀,但如今看来,三面旗好大的名号,却及不上这小司兵要紧。”
“要从苦湖渡赶到新市,却要费些时日,如果来不及收网怎么办?”季恒想了想又道:“虽不清楚这江一草的武艺如何,不过他那仆人的剑法倒是厉害的很。”他想到那夜在清江船上被此人断了一臂,便不由心中寒意大起,奇怪的却是难生复仇之念,竟似被那杀意漫天的剑法骇的怕了。
姬小野微微一笑道:“新市前些日子出了一名剑客,据说剑法十分了得,伐府里那人想来闻得这消息早就心痒难忍去劈柴了,有他在,尽可放心。不论江一草那仆人如何了得,只要能请得他出手,天下又有何人能挡?”
季恒一笑道:“这话倒是。只是易太极这人向来孤傲自赏,我们又如何使得动他。”
姬小野拍拍他的肩道:“除了莫公,又有何人敢对易太极说个使字?但此等剑上的天才,若闻得有一位用剑高手将要自新市自己身边而过,又如何会忍得住不出手?”眉眼间透出一丝笑意,轻轻道:“我今晚便回京,你想办法给易太极拿些东西去。”
马车被布帘遮得紧,光线颇暗,与车外冰天寒地相较,平空生出些温暖来。然而季恒看着他面上笑意在暗中散开,却不知为何想起城南府中的莫公,竟有些惧怕。
第八章 围炉
此时夜已深了,边城之中已是灯火疏离,难以视物,只有天上的朗月疏星还轻映城墙下的伏草,沙原上的短松。江一草被远处吹来的朔风一激,酒已是醒了大半,扭头向城外望去,只见漆黑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远处的天脉群山也只在夜幕中打了丝淡淡的影子。
他仍是妄然用力瞧着,似想从这无尽夜色中寻出些事物来,看了半天,忽地轻轻叹道:“青梅煮酒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青梅作酒真是个好东西。”
但凡男人三碗酒下肚,都会变得分外豪爽,陌生人也不再陌生。他方才与那未曾谋面的三位兄弟一通牛饮,立马便熟络起来。酒到酣处时,更是拍胸摩头,话语动作间,全无半点做作之态,嬉笑怒骂之余,也只是推杯交盏,不肯认输罢。
他此时头有些晕,隐约记得酒席之上最先倒下的便是看上去一脸酷意的冷五,其后便是易风,只是那人脸虽然红透,但眼中有神,怎么也不像是喝醉,只怕还是在打酒桌上的埋伏。还有燕七,喝了斤把酒,便说自己当年在家乡村中是如何受女子欢迎,别人笑他,他还气的满脸通红。
江一草想起燕七那较劲的模样,此时纵是站在破矮城墙之上,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阿愁在他身旁静静道:“我还以为今天日间发生了这多事,公子心中定会烦闷的很。”
“唉……”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事情已然如此了,再多作愁态又能如何?”顿了顿,忽然道:“阿愁,咱们看样子又要开行,你看……”话语间似有相询之意。
阿愁知道他心中又在盘算着怎么让自己离开,却故意不接这个话头,作无意道:“刚才我去了长鹤楼一趟,燕七留下的断箭不见了。”
“莫不是被伙计们扫走了吧。”江一草应道。
阿愁摇摇头,道:“燕七破怒龙袖的那细弩却还在梁上,只是那第二枝被我削断的长箭不知所踪……今日之后,只怕前路难测,公子还是要小心一些。”
江一草心中浮起不祥的感觉,想了想却又笑着摇了摇头。
“至不济身份被朝廷探知,也不过是厮杀一场的问题。你知道我这人,虽向来极厌恶这些争斗,但若真的有人想取我性命,自然也不会行那口颂圣明而血溅庭院之举。”想了想,忽地觉得这些颇长志气的话语从自己这一惫懒之人口中吐出,显着太过有趣,不由暗自一笑,转头看着长街,忽然说道:“是运盐的人。”
边城长街上,还有四十辆盐车正整整齐齐地沿街摆着,却也无人看守。忽听着一声夜枭鸣叫,四处似有声音相应,此时夜已极深,街上灯火全灭,雪后初晴夜,月光映在屋顶积雪上,平空生出些诡异的感觉来。
街角外涌来了一群黑衣人,也不见这些人商议什么,各自颇有条理的分派人手,将盐车轮子包上绒布,一行人便推着车子静悄悄地向西门行去。这大的动作,却愣是没发出一丝声响来。江一草暗自一笑,心想这北阳城里泰焱的部下只怕早年间做惯了这套事情,果然手熟的很。
正想着,却见那行人最末一人转身过来,向自己拱了拱手,似是在打招呼。他心想此人倒也了得,隔得如此远还能瞧见自己身影,也是拱了拱手回了个礼,瞧见那人胸间一道幽蓝之色一闪而没。
“是那年清江上的宁老大吧?”阿愁瞧的清楚,问道。
“嗯。”江一草应了一声,看着红石诸人渐渐没入夜色之中。他心想自己虽难应泰焱之请,颇伤其情,但转手送出这四十车盐,也是聊相安慰。忽地瞧着地上残雪已污,想起那年过长盛城的时候,易家大院的门口也是如今日这般积雪渐污……
他皱着眉想着那妇人说的话怎和泰焱如此相似?自己只不过想过些寻常日子,难道也成了罪孽?不过师仇未报,己身却逍遥渡日,细细想来,倒是果真有几分无耻。
搓了搓手,叹道:“山风入松便是一寒,老松落子亦是一寒,今日松子浸茶闲话,被人教训落子不思恩,更是心中大寒啊……”
阿愁看了他两眼,忽然说道:“公子映秀传人的身份本就骇人,加之一身才能只怕亦如布囊中芒,掩不住多久。若一味隐忍保全,却不知哪年哪月才是个尽头……”忽地省起江一草虽是嬉哈度日,却最不喜身旁之人提及这些事情,连忙住口不言。
江一草难得没有讥笑其大俗,暗自思索起来,出神半晌,静静道:“愁,咱们去望江吧……”阿愁一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却不接话。江一草见她无语,愕而低头,黑暗之中却见着女子如水眼波,眉梢轻柔,自然流出几分盼望的感觉。他无来由一阵心慌,讷讷转过脸去,不再有片言只语。
※※※
第二日一早,江一草悠悠醒来,只见窗外白光大盛,不由好生讷闷,推开窗一瞧,只见小院内积雪已然盈地,眼光掠过院墙瞧出去,隐见远处高峰之上已成白头,这才明了不知何故,昨日雪霁之后,临天明之际又落了场雪。
他看此美景,又记起今日已是初四,正是当年在镇上给自己随便定的生日,不免精神更爽,心想这真是一夜雪声不闻,待醒来时天地却早已换了颜色。仍不起身,又美滋滋地钻进了被筒,却不肯放过这初雪美景,便任由窗子开着,不一时脖脸上便凉冰冰的了。
他窝在被筒里想起了有一年映秀镇里下雪时,先生曾经说过,对于平实人户来讲,下雪天最大好处莫过于能躺在热烘烘的被窝里,大看禁书。想到卓先生讲这话时摇头晃脑,颇为神往,全不管一般听众皆是孩儿的神情,他不由埋在被窝里笑出声来,心想自己这时手边唯独缺本禁书了。
忽一转身,却见原本空荡荡地炕上多了几个人,正横七叉八的乱躺着。他吐了吐舌头,这才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由又是一笑。看天时已是不早,便起身出门。
此时屋内三人也悠悠醒来,昨夜易风和燕七着实饮了不少,觉着脑后隐隐作痛。燕七伸了个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