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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者虽隐觉有理,但一想那山中老人本为嗜血好杀之徒,怎会有这等胸襟,不免一笑了之,当作是说书人的杜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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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行戴着银面具,旁人也瞧不见他听到江一草这句话后是什么神情,只是他对这句话隐伏的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当年山中老人黄泉送至和晓峰面前那副挽联,直至今日还在西山皇宫的书房里挂着。前两年太子还在宫中时,曾偷偷带他去瞧过,自己亦曾被那位帝师大人清隽字迹、霸气难折深深折服……
众人只见他嘴角紧闭,良久之后却慢慢化作了一道浅笑,低声说道:“我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既然知道这多事情,想来也不简单。只是……只是阁下弄错了一件事情。”他傲然伸出一只手指。
“用小东山的名号吓任何人都可以,可惜今日来的却是我!”
他自然知道江一草说的那份和约是什么意思,这份和约不存于典籍,不现于文字,只是山中老人用手中魅剑和无穷杀意强加于两国军中大将心中的阴影,是那份用暗杀手段勉强维持的西塞之太平。
他之不惧,倒不是他对于山中老人那鬼神莫测的手段毫不在意,只是他的确有那份笃定。
“小东山又如何?要知自己虽是西山大将,但另一个身份却是龙家小三,而这个世上根本没几人知晓小东山上那老人和自己龙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想到此节,龙天行不由笑了起来,对那小司兵嘲笑道:“洒盐为线,固然行事潇洒,奈何天降大雪,大地眼看白茫一片,这盐线又如何能看的清楚。”此时雪没有停歇的意思,眼见着地上已积了些。
江一草亦是一笑道:“那倒未必。”
只见雪花已渐渐掩住了那道盐线,龙天行嘴角笑意正上,却见不知为何,覆在那道盐线上的雪花竟较别处化的更为迅疾,不一会儿竟现出了下方的泥土,在这白雪如毡的大地上划出一道黑线来。
雪漫沙原一道线,只是换了颜色。
龙天行轻轻吐了口气,嘴角线条渐趋硬朗,闻得沉声道:“让开道路便罢。”
不料江一草却不理他,将盐袋往墙角下一扔,“越此线者杀。”
龙天行仰首向天哈哈一笑,忽地嘴唇一合,银面具下双眼泛着幽幽的光,盯着江一草,迸出几个字来:“谁人执刀?”
“我用剑的……”雪花漫天中,已走到城门口江一草身旁的阿愁轻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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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行拍马上前几步,示意身旁的亲兵让开,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二人,半晌后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江一草拍拍手上的盐花,抬首看了看天,不料一粒雪粒落入眼中,连忙用手揉了揉。西山军士见他在这等情况下,还故作轻松之态,不由轰地一声,几个性急之人,更是腰间长刀半出鞘,脚跟轻打马腹,便待杀将进城去。
龙天行将右手一摆,示意部下稍安勿燥。
他越想越觉着面前的二人是不知从何处听得了山中老人以暗杀阻两国交战的事情,便借此故弄玄虚,哈哈一笑道:“二位若是无事,请不要阻路。”执辔欲进。
江一草却是似无所闻,又似是有些畏惧天寒侵体,慢慢走到城门旁,靠在木门上,避起雪来,将中间七八步宽的地方让出,只留下阿愁一人静静地站在龙天行马头之前。
“我家公子说了,越此线者杀。”阿愁低头敛眉,静静道。
“嘿嘿……”龙天行一阵低笑,不无揶揄之意道:“你家公子?原来却是为人奴仆之人。难怪不肯抬起头来,想来也是觉得无颜见人吧?却不知无颜之人手中剑,又如何能阻我西山勇士?”他身后的军士闻言一阵鼓噪,讥刺之语四起。
乌蹄刨泥,铁骑便将闯城。
只见城门处一道极清丽的剑光泛起,其幻美处较这西塞雪景更是冷上三分,一股似自地下千丈黄泉中泛起的寒意弥漫四周。西山骏马受惊,齐声长嘶,任凭骑手拉缰以控,仍是强自向后退去,但听得喀喇一声,城门偏左十步的一株胡扬缓缓倒了下来。
阿愁收秀剑归鞘,缓缓抬起头来,伸出左手捋了捋了鬓边散发。
龙天行被这熟悉剑意一惊,细细看着面前这清秀面容,觉着有些眼熟,再看见那挽发秀手上赫然戴着枚黑石指环,忽地想起一人来,嘴角不期然抖动了两下,急忙翻身下马,站到了雪地之上。
他站在阿愁面前嗫嚅半天,方轻声唤道:
“小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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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龙家,其实姓里,便是数十年前中土亲王里佳恒之后。当年不知何故,里多多即位之初,他那素来为人亲厚的叔父里佳恒竟然起兵造反,事败之后沿河北走廊遁往西山国,族人在西山居住至今,生息数十年,早已为国内有名大族,只是愤恨于当年之祸,便改了姓氏,这才有了如今的西山龙家。
龙家原本便是中土王族,加之里佳恒与西山始祖和晓峰乃是姻亲,西山连着两位皇后皆是龙家女子,是以在西山国内地位尊崇。而这带兵侵城的龙家银面大帅与西山当朝太子交厚,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唯独怕死了长年住在小东山上的那人。
世人不知,当年帝师大人之仆,后来的山中老人黄泉,便是里佳恒的幼子,如今西山龙家背后的大人物。当年龙家凄惶北逃,死伤惨重,家中所传祖学消失殆尽,直至佑天七年黄泉重入西山,方才重新拾起。如今龙家掌族之人的武功,其实都是由小叔黄泉一手教会,那老人在龙家的地位自然与众不同。虽然他长年呆在山上以教人杀人为生,但每年团年时却还是要下山来聚上一聚,还要考较一番他兄弟的武功。
龙天行愕愕看着面前的阿愁,一时呆了。
家中人都知道,山上的小叔最疼这个小女徒,简直是捧在掌心一般。而自己的武功名义上是小叔所传,实际上却是小叔首徒所授,若真论起来,面前这人倒是小师姑才对。一想到自己方才满嘴胡吣,对师姑无礼,不由汗然,暗骂自己简直是在找死。
“若是那些言语落在父亲大人耳中,只怕今年回京后,可没好日子过……”他正想着,忽觉自己穿着马靴,比小师姑竟是高了两个头,若是对话,倒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连忙弯了弯膝盖,将身子缩低些,两眼带着讨好笑意看着阿愁。
西山众骑面露愕色,奇怪地看着自家主帅不知怎地忽然下马,老老实实站在那瘦削的中土人身前,大气都不敢放一个,不由哗然。然则西山军纪森严,见主帅无令,也无人敢动。
阿愁看了看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忽地疑惑道:“三爷?怎么别人唤你龙帅?脸上戴这么个东西干嘛?”
龙天行赧然地摸了摸银色面具,愣愣道:“没办法……”凑上前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忽地转眼瞧见江一草正倚在城门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无名火起,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转头轻声问道:“小师姑……师姐,那家伙是什么人?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阿愁却还在思琢着方才从他口中听得的那消息,闻得他说话,方醒过神来,淡淡道:“那是我家公子,不过反正你也识不得。”
龙天行闻言方松了两口气,心道若让自己去给那小子行礼,这脸岂不是丢大了?他此行本是志得满满,准备和望江来人狠狠干上一仗,好生风光一番,此时见着小师姑在此,不知为何却有了想溜的打算,恭谨问道:“小师姐还有什么吩咐没?如果没,我可得先走了,这巡边可不敢马虎的。”
阿愁难得一笑,调侃道:“如果真的忙,怎么却带兵杀到这处?”
龙天行讷讷不知如何言语,闻得身旁有人笑道:“今日雪大,小城不便留客,鄙人边城司兵江一草恭送贵军。”他侧脸一看,却是那小师姑口中所称的公子在说着话。
他冷哼一声,也不敢对这小师姑口中的公子太过放肆,虽然心中仍是猜不透为何自家门中这尊贵无比的身份还要为人奴仆,仍是无奈向阿愁拱了拱手,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在空中清脆一响:“回!”
西山众骑闻言愕然,全不知此行为何而来,又是因何而退。只是军纪森严,虽在这大雪中无谓跋涉百余里地,也无人敢有言语,默默中掉转马头,鸦雀无声地向沙原深处驰去,只不知日后龙天行如何安抚手下这一干悍将。
来势汹汹的西山铁骑竟然真的就这样老老实实地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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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草走上前去,和阿愁站作一排,瞧着西山众骑渐远,见拖在阵后的龙天行仍不时回头向阿愁拱手,不由笑道:“这人是龙家老三?倒还有趣。”
阿愁淡淡应道:“他们家被迫远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