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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了他一眼,道:“藩郡不可乱,望江犹可期啊。”刘名应道:“望江郡王若能与东都劳亲王互为掣肘,自然皇上就放心些。只是这些年望江王爷似乎做的有些过,最近有些风传,听闻望江郡正在向西山国走盐,皇上您看要不要下道旨意,点他一下?”
皇帝听他语气中有些探询的意思,不由怪怪一笑,道:“西山与我朝议和已久,盐铁贸易早已不禁。既然他河卫东都都能卖盐,望江为何卖不得?太后只顾着自家兄弟发财,难道朕就不能照顾一下她老人家的大侄子?这也是朕的一点孝心嘛……”刘名听见皇上如此口气,哪敢插嘴。
皇帝面色忽地一冷道:“我倒要看看那位劳亲王连自己儿子都奈何不得,又有何面目在太后面前说三道四。”又觉着似乎有些失态,转而一笑道:“太后宫里昨夜的事,你今天就知道了,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刘名伏首道:“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皇帝笑了笑,也不言语,十六七岁年纪,笑容中竟带着世故老人的一丝沧桑。刘名偷偷瞧着,竟平空生了些怜悯之意。见左右无事,便欲告退出去。
正待静静退出御书房门,又听着少年天子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现在要常到宫里办事,没个名目终究是不便,朕已经给内务省说了,从明天起,你就先兼着内务丞的职位,按察院堂官仍是主职,平日里公务可不能耽搁。”
内务省常在皇上左右,行使宫中政务,乃是最最紧要的地方。长官为内务卿,省丞虽然只是第三级的官员,比左右二铺还要低上一级,但也是四品了。刘名现今已是五品的按察院堂官,此时又得了内务丞的职务,按察院实权在手,更有了随意进出宫门的特权,叠权重职,颇不合规矩,如此看来倒是皇帝纲外施恩。
刘名闻得此言,卟通一声跪到地上,颤声道:“谢明主龙恩。”
皇帝看着他跪在地上谢恩,心道这个答对倒是有趣,硬生生在自己名前加了个明字,虽不合体统,但似乎有所指吧?他心想着自己六岁即位,在奶奶的怀里度过了宫中漫长岁月,现在终于长大成人,再不是那个看着殿堂中黑压压一片大臣的白胡子迎风而扬会笑出声来的小孩子,也不再是那个一脸怨气地听着圣太后很温柔地教诲,而死不肯出声的莽撞少年了。
“一代明主?”他摸了摸下颌将将长出的嫩须,冷冷想着:“那是不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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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地方太大,亭台楼阁,朱檐叠宇,实在是让人有些眼晕。虽然新进红人,按察院刘名大人数月来时常进宫,对道路却依然是有些糊涂。至少在那些太监眼中瞧着就是这样的,不然又何必每次都要奉事处太监得禄送着出去?
刘名随着得禄身后向宫外行去,这条道路有些迂回,行至一处假山旁,将将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林子挡住了一大段。
“恭喜刘大人,贺喜刘大人。”此时的得禄面上忽然现出谄媚之意,全不似方才在众人面前那冷冰冰的模样。
刘名呵呵一笑道:“您太客气了。”说着自袖间取出样物事,递了过去。
得禄倒不客气,嘿嘿接了下来,忽地低声道:“大人既然已经荣升内务丞官,那日答应在下的事?”
刘名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两眼,却也不说话,眼神那难以琢磨的一丝笑意,倒叫得禄有些发毛。他强笑道:“小的可不敢邀功,只是在奉事处呆的久了,离皇上太远,一颗侍上的心有些不舒坦。敬事房一向归内务省管着,这还不就是您的一句话吗?”
刘名不理会他,加快了步幅向前走去。得禄有些跟不上,心中一气干脆停在原地,却闻得他从前方送了句话过来:“稍安勿燥。”他心中一喜,两脚像耍猴般轻轻一踏,嘴角大咧,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
刘名从北门出宫,上了轿,只见路上车马来往,彩灯轻摇,好一幅繁华气象,惊诧了些时候方才悟到,年关将至,也就是这月的事情。青帘小轿从知书巷拐了过去,转了两个弯便到了按察院外梧内竹的院子旁。
一向冷冰冰的钟淡言此时正在院门口处侯着。刘名下轿后,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抬头望望天,问道:“天这般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淡言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事物捧在手上,一边随着刘名往里走去,一边回道:“这几天安康大营里的气氛有些不寻常,二哥来信让我跟您跟紧些。”
刘名顿住脚步,没好气地笑骂道:“倒不知老二生了什么怪念头?安康大营若是有事,也是西陲将起战事,怎么和我这几千里地外的人扯的上关系?”钟淡言也不应他,只管紧紧跟在他身边。
刘名无奈笑了笑,知道这人是个死性脾气,也懒怠再说,径直走进前厅。
自从唐俸斌、弋中欣二位堂官回乡后,按察院便由他和姬小野主事。姬小野始终嫌这小院地气太过偏狭,往往都在刑部那边待着,时日久了,这间北城小院似乎已成了刘名的专属之地。
进得正厅,只见文士模样的何树言正坐在满桌的公文中间,乱眉紧锁,咬着笔杆,忽地奋笔疾书,待勾划完一件后,又拿了一件开始思虑,凝神注目,全然未知二人进来。
刘名重重地一拍案板,笑道:“忙不完的你这狗腿命……”何树言骇了一跳,笔下字迹却是丝毫未乱,见是大人回来了,不由笑道:“大狗不在,小狗挡灾,命数,命数。”
按察院专司监察问罪之责,所用手段又常常不能见人,是以时常被人在背后骂作狗腿,他三人岂有不知的道理,倒时常互相以此开着玩笑。旁人若见着天下人人惧怕的按察院中竟是这般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怕倒会以为是不是自个儿眼花。
三人坐下,何树言问道:“今日廷审彭御韬一案,可有定论?”彭御韬本是某州布政使,一向颇有清名,为人又是极孝,两年半前老母病逝,但家中无钱,灵柩难以归籍,只得草草葬到后山。谁料后山是神庙庙产,更是四百年前楚古大神官坐化之地。彭御韬此人为官从不谀上欺下,在登闻院时更是直言敢谏,得罪了不少朝中大吏,此时被人捉住了把柄,自然要往死里整。
何树言当年曾经手此案,自然有些关心,他知道皇上怜此人纯孝,有不问罪的意思,只是顶不住诸大臣一口一个侵犯庙产,大逆不道,只得一直这么拖着,到如今已近两年。
刘名啜了口下人端上来的热茶,莞尔笑道:“还能如何?还不是如两年来一样,就听着彭大人破口大骂朝中官员为官不仁,私受贿赂。老大人们脸色铁青,纷纷要求治此人污损庙产的重罪,以护朝纲。然后皇上极言慎重。最后太后发话,罪不可恕,情有可原,到底如何议罪,还是请诸部官员多费心思吧……”
他知小院极是安全,自也没什么顾忌,言语间将诸路人马的嘴脸学了个似模似样,惹得树言、淡言二人笑了起来。刘名接着正色道:“皇上还是忍住了,没让那帮老家伙激的动怒,不过朝会散了后,倒是踢翻了两个太监。”
何树言淡淡一笑,虽然他官小职微,不可能见着当时情形,却也能想象出少年天子在群臣逼迫下兀自不慌的模样,不由赞叹道:“皇上春秋正盛,胸间却有大城府。有如此君上,倒是万民及我等人臣之福了。”淡言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话间似乎有个须字。刘名险些卟地笑出来,只好强忍住。
何树言忽地记起些什么,脸色一紧,向着刘名说道:“大人。大老板发话请您今晚务必过府一趟。传话的人语气倒是极客气的。”刘名闻言一懔,将准备去端茶碗的手收了回来,心道以大老板的为人,话越是客气,心中所思只怕更是难测。
定了定神,粗粗地看了一遍何树言做好的案卷,吩咐道:“你们二人今晚去刑部大牢,将彭御韬提出来,连夜送往国史馆,记住,人一定要亲手交到萧大人手上。”说着,自怀间掏出一黄纸递了过去。何树言一躬身,恭敬接过,端端正正地摆在案上。
刘名上了轿往莫府赶去,由城北穿至城南,又是好大一段路程。行经南街时,闻得轿窗外传来的米糕香气,他不由吞了下口水,这才想起,自进宫后到现在,除了喝了两口茶,自己是粒米未进,一念及此,更觉饥肠漉漉。
在莫府侧门处打住轿,他揉了揉肚子,瞧见莫府家人迎了上来,那张平淡的稍嫌过分的脸上立马堆起满脸笑意。正准备进门,却见淡言那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不由异道:“不是吩咐你去大牢提人吗?怎么又跟了上来?”
钟淡言应的倒是简单:“犯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