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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幽然又是淡淡一笑,示弱般退后半步,道:“小姑娘好犀利的剑……”
江一草实在摸不清此人来意为何,为免生事端,回了一笑,将阿愁拉入舱中,却见着那蓝毛船老大正四处打着揖求客人下船。
原来船到新市后,按察院缀着的前方大船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宁老大心想如何要船上行客跟着受这惊吓,便好言相劝船上行客在新市上岸,再搭别船。此举虽让这些行客颇有恼意,但瞧着这些天船上按察院府官如临大敌的模样,心知这船定是凶地,此时闻得能下船,哪有不依的道理,个个拿着宁老大退的船钱,急急踏着跳板上岸。那些府官们心想对头早就知道己等一干人在后面跟着,也不怕这些中途下船的行客通风报信,也就未加阻挡。
江一草更不想混事其间,待船上行客下完后,便也想和阿愁一道下岸。正在此时,前方那大船却忽向江中驶去,按察院众人一急,连忙将跳板卸了下来,连声高呼着开船。
江一草一愣,连忙喊道:“别慌,这儿还有两个人没下!”话音落地,却见舱中诸人皆是全神贯注于前方那个越来越小的船影,竟没人理会自己。宁老大无奈地看着他一笑,耸耸肩道:“小伙子,待会儿自求多福吧。”
正在此时,那一身黑衣的神庙来人静静走进舱来。
按察院众人及宁老大一直弄不明白这人的底细,只是觉着这人邪乎,是以几日来都刻意回避着,不料这逐客之时却遗忘了他。此时见他安静走了进来,不由都是一窒,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他走到江一草身旁,笑道:“小伙子,别怕,咱俩是一路的。”
一大一小两只船便在清江之上展开了追逐之旅。宁老大的驾船技艺果然了得,本来及不上对方速度的小船,在他的掌控下不停换着帆向,吃风极准,竟也能勉强跟着那大船。只是按察院众人心骇于对头手段,也不敢令他靠近些,只是默默在水面跟行,一心等着自己等的人到来。
就在这静默的追逐中,两艘船从新市而起,又行了有三十多里,到了滴翠峡。这滴翠峡中江流湍急,两艘船都放缓了速度,就在这时,隐在岸边峡壁里的一条古道上,有十几匹快马急驰而来,慢慢近了船尾。
按察院那位老府官一看,面上露出喜色,急声道:“快些靠岸,主簿大人赶上来了。”按察院众人闻得此言,不由松了口气,看样子来人便是让他们颇为期盼的按察院正厅主簿姬小野,姬大人。
宁老大闻言却是一乐,道:“这滴翠峡两岸尽是怪石嶙峋,让船如何靠岸?”见那位老堂官闻言面露忧色,又接道:“不过您别担心,姬大人的威名我还是知道的,待会儿我将船靠近些,他一行人自然有办法上来。”当他说出“威名”二字时,不期然带了丝讥意。
此时众人也顾不得前方那大船驶去何处了,缓缓减速往峡边陡壁旁贴去。众人沿着船沿向下一望,江水中大小漩涡交杂其间,可想而知水下果然是礁石密布。心想这船靠不了岸,又如何上的来人?难不成用飞的?想到此节,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都偷偷瞄了眼正靠在中舱中打盹的那位黑衣神秘人物。
一个水手“啊!”的一声惊呼。
众人向船外望去,却看着一个极让人瞠目的景象:只见一群蓝衣人骑着马自古道上向江面上冲来,眼看将至悬崖,却也并不减速,竟是直直地冲入江面上空。
众人心中一闪念,莫非这些人是想借着马力冲入船中,但这船距江岸还有五六丈的距离,又如何冲得过来?即便这些马是神马,冲过来了,这船只又如何受得了偌大的堕力?这一念头方在众人脑中闪过,那十几骑已然冲到了半空之中,却也不过跃了几尺地便生生地向江水中坠去。
正当众人大骇之时,十几骑已带着风声坠了下来,眼看人马皆将是难活,那些蓝衣人却在骏马即将入水的刹那,双脚一贯内力,竟生生地拔高数尺,斜斜向船上飘来。
只听得刷地一声,十几个蓝衣人已整整齐齐地站在甲板之上,动作整齐划一,好不漂亮,这一手实在是出乎人意料,让人叹服。众人见这些人轻身功夫如此了得,不由骇然,船上的那几位府官面露喜色,暗道姬大人一下就带了十几位蓝衣社的兄弟,这下那对头可就没路逃了。
只是他们所乘之马堕力本就迅猛,末了又被主人做了借力的板凳,速度更是加急,惨惨地摔入江水中。只闻江中嘶鸣之声四起,急浪之间马儿强自扭着身体,口鼻处都泌出了粉红色带血的唾沫,哀嘶阵阵中随着峡江急流向下漂去,眼见是难觅活路。
阿愁看着这些马儿的凄凉景象,不由好生气愤那些蓝衣人的天性凉薄,竟然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坐骑都能下此毒手。小女孩儿疼爱动物乃是天性,她虽自幼便在那东山长大,背着杀手之名,亦不能脱此情怀。前些日子在码头上将江一草带出京师的马匹卖了还有些不舍,此时见得世上竟有如此待马之人,不由心中大怒。
江一草见身旁的她面上轻纱无风而起,心知此女是动了真怒,急忙伸出手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正当船上众人为这行蓝衣人高超的身手和骇人的冷血暗叹时,忽觉眼前一花,不知何时,甲板上竟站着一位青衣至膝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面容平静,鼻挺眉直,看着正气满面,却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此时先前上船的那十几名蓝衣人齐身一躬,同声道:“参见大人!”
那年青人却不答话,目光在船上众人身上过了一遍,只在那黑衣的神秘人身上顿了一顿,便又回复如常,冷冷道:“马成儒何在?”
先前船上那年老的府官,连忙上去,问安道:“卑职参见姬大人……”不等他话说完,那年青的姬大人一摆手道:“不用多言,晚上在浅蛟滩动手。”目光扫过舱中诸人,“吩咐船家跟紧些,除水手外,不相干的客人都赶下水去。”
此时船中的所谓客人也就只剩下那黑衣人和江一草主仆二人了。江一草一愣,却听得宁老大趋前说道:“大人,这如何使得?”
姬小野难得一笑,却让人觉得舱中空气更冷了,“原来是蓝毛。我让他们下船也是怕刀剑无眼。我知道你这几天辛苦,事结之后,朝廷自有封赏。”接着大剌剌地往椅上一坐,竟是摆出毫无商量的余地。
宁老大亦是一笑道:“我抱负楼可没有将客人丢到江里的规矩。”众人此时方才晓得原来这蓝毛船老大竟是天下间有数的商行——抱负楼中人。相传抱负楼背后的东家乃是当今太后的亲兄弟,东都城内那位老亲王。有这等强硬的靠山,难怪这宁老大前几日对着按察院的府官亦是毫无惧色。
姬小野却不理会,自顾闭目养神:“按察院做事,自有按察院的规矩。你抱负楼那套还是暂且收起来的好。”
宁老大还想争辩,又听姬小野冷冷道:“不要以为自家场面大就能罩得住,这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王土之上,万事万行皆由朝廷管着……”
他正大发官威之时,舱中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了起来。
“那我是不是也要下船?”
姬小野眯着眼看着这个上船后一直静静坐在角落里的黑衣人,虽觉着此人浑身透着份古怪,但若情报无误,此时前方大船上的可是条大鱼,他自己也无把握能够吃的下来,若船上还留着闲杂人,实在是不能安心。于是淡淡道:“先生若肯下船,那是最好不过了。”默运真气,以防那黑衣人暴起发难。
却见那黑衣人竟真的走出舱外,老老实实地从甲板上一纵而下。船上众人没料得此人竟有些愚,齐齐惊呼起来。只有江一草主仆二人心知没这么简单。
只见那人将落水面时,缓缓地伸出脚,实实在在地在水面上踩了一脚,却让人难以置信地没有落水,而是立在水面之上!只见一双袍袖在江风之中轻摆难止,一股优雅之气油然而升。更令人称奇的是他又轻轻迈出一步,竟就这般在江面上走着。
只见他一身黑袍及履,配上那飘忽身影,在江面中飘然若仙,又让人觉着诡秘胜妖,顿时让人生出失措之感。
若是他自船上一掠而至江岸,恐怕船上诸人也不会有太多吃惊,毕竟有些人是瞧见他是如何从岸上跃至江中。姬小野忖着距离,心道自己也能一掠数丈,只是……只是这般如闲庭信步般在江面上漫步着,却从未听闻过,这哪是轻功,简直是神迹了!
众人骇然猜忖,这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有江一草听着阿愁在一旁瞧着,轻呼了一声:“蝶舞。”
船上诸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