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们……”明颜正要说话,忽然吸吸鼻子,眼光落在那个身材魁梧的人身上,片刻之间朝后挪了一步,神情甚是惊恐,“掌柜的……他……”
鱼姬也觉察到了异常,四下看看,只见原本繁茂的桃花居然顷刻之间开始萎缩,一阵风过,花瓣纷纷脱落!
那白衣士生微微一笑,向鱼姬拱手施礼,“一别数甲子,鱼姑娘更显丰姿绰约。”
鱼姬认得来人,微笑颔首还礼,“哪里哪里,柚兄才是风采不减当年。年前见得令高足,言道柚兄已归隐世外,而今怎么来这万丈红尘厮混?”
“栩儿这孩子提过在这汴京城中见过鱼姬姑娘,更得姑娘相助,解决难题,我便寻思要来探望姑娘,叙叙旧。”那白衣士生言语轻松,似乎对于周围花朵凋散的异状视而不见。
“他是何栩的,潇湘上人?传说中的柚子成——”明颜吃了一惊,一时间口不择言,慌忙把后面那个“精”字停住,没有脱口而出。
潇湘上人呵呵一笑,上下打量明颜,转眼对鱼姬言道:“你这个小朋友心直口快,倒是可爱得很啊。”
鱼姬淡淡一笑,“可是你带的这个大朋友就不是那么可爱了……”
那魁梧男子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鱼姬,又很快埋下头去。明颜看得分明,那人居然有一双血红的眸子!
潇湘上人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等良辰美景,如此有些煞风景,只是别无他法。这位朋友搞成这样你我都有责任……”
鱼姬仔细看看那魁梧男子,心中疑惑,“不知上人所指为何?”
潇湘上人面露难色,“还记得那个回纥三王子药罗葛云乱么?”
鱼姬面露惊诧之色,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始终低着头的魁梧男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唐开元二十三年。
玄宗在位,天下大治,四海升平,万国来朝。
药罗葛云乱,为回纥王承宗之幼子,因回纥归附大唐,更憧憬大唐文化,是以委派年方九岁的三王子云乱由使臣陪同留学长安,学习大唐礼教文化。
云乱寄居长安城安业坊外的驿馆,虽年纪尚幼,然聪慧伶俐,为玄宗特许,每日入太学学习。
云乱虽为垂髫顽童,也知求学不易,纵是玩心大起,也知自我约束,时四更则闻鸡起舞修习武艺,五更沐浴挑灯入太学习文……兢兢业业,风雨无阻。
冬去春来,云乱在长安已寄居经年,对大唐的语言已然通晓,只是少有机会外出游历,困于驿馆后院与太学之中,每日两点一线,不时觉得枯燥乏味。
一日傍晚,云乱正在驿馆读书,突然闻得幽香阵阵,却是馆外薛苑的玉蕊花开,满树琼枝,花香馥郁。
云乱知那薛苑本是唐昌公主夫婿光禄卿薛锈的外邸,每逢阳春便举家来此休闲,那苑中繁茂的玉蕊花树正是当年公主下嫁之时亲手所种。
云乱本想继续读书,突然听得“啪”“啪”两声,似是有物破损,于是放下书本走到后院,只见墙头露出一截长杆,正在墙头乱戳,地上裂了几片青色琉璃瓦,却是适才被那长杆自墙头拂下。
云乱好奇心起,纵身飞跃,转眼间已经攀上墙头,只见墙外的薛苑中有一六岁左右的女童抓着一根长竹竿吃力地在墙角晃动,正用那长杆去够墙边花枝上的一只粉色纸鸢。
那女童双髻连环,髻顶各饰一枣子般大小的玉蝉,高腰襦裙金丝绣边,生得粉妆玉琢,只是两眼含泪,委屈非常,明明身单力薄,还在勉力抓住那硕长的竹竿施为。
远处的回廊上卧了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正高跷二郎腿,一脸的幸灾乐祸,想来那纸鸢挂在树梢,这位少年必是始作俑者。
云乱见纸鸢近在手边,于是伸长手臂把纸鸢摘下,扬声道:“别再捅了,纸鸢在这里。”
那女童破涕为笑,伸开双手想接住纸鸢,正要道谢。
远处的少年勃然大怒,奔上前来喝道:“你这胡仔,休要多管闲事!”说罢自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向云乱砸去!
云乱自幼习武,昔日在西域之时就时常随父王放鹰逐兔骑马游猎,最是擅长这石头打兔的手段,石块飞至,已被他劈手借了过去,想都没想就反掷回去。
只听哭声阵阵,那少年捂着破了的头边嚎边跑了开去,想来是去寻大人哭诉告状去了。
女童见少年吃了苦头,心情更是欢畅,拍手笑道:“好也,好也,这个坏蛋窦鼎总算走了。谢谢你啊。”
云乱看她活泼亲厚,也颇有好感,“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还帮你揍他。”
女童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云乱拍拍胸口,“药罗葛云乱。”
女童眉头微皱,“哇……你的名字好长啊。”
“我是回纥人,姓药罗葛,你可以直接叫我云乱。”云乱微笑道。
女童指着自己道:“我叫薛连蝉,蝉儿的蝉。”
在云乱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连蝉,唐昌公主与驸马薛锈的独女。
不知为何薛府中人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夏便回宫中,反而一直在这外邸盘桓。对云乱和连蝉而言,接下来的一年时间过得非常快乐。
每日相约出游,长安城的各个角落都遍布两个孩童的足迹,两小无猜,相见甚欢。
或许是因为连蝉的感染,身在异乡的云乱不知不觉爱上了这个繁华锦绣的长安城。
直到第二年春天,薛苑的玉蕊花再次怒放的时候,薛苑中的嘈杂打破了阳春的静美。
云乱爬上墙头,却见连蝉一人坐在树下哭泣,远远望见回廊上兵士来回奔走,仆役四散,不时听到器皿碎裂之声。
云乱见连蝉哭得悲切,也顾不了许多,翻身自墙头跃下,来到连蝉身边,“你怎么了?”
连蝉抬头看看云乱,一时间泣不成声,“皇爷爷下诏将爹爹流放,那些人是来抄家的……”
两人都是孩童,哪里知道此时正身处于一场太子地位之争?
是年武惠妃深得玄宗恩宠,一心想要废除太子李瑛,改立自己的儿子李瑁为太子。驸马薛锈之妹是太子李瑛的正妃,拥护太子李瑛,自然被武惠妃视作眼中钉,于是指使人诬陷太子与驸马等人图谋不轨,太子固然被诛,驸马薛锈也被流放。唐昌虽为帝女,却始终不得玄宗宠爱,百般告饶也无法免去驸马罪责,唯有奉诏携女回宫,从此与驸马再无相干……
连蝉年幼,自不知其中的凶险,只知从此不得再见父面,也不能再来这薛苑见云乱。两个孩童相拥大哭一场,却是势单力弱,别无他法。
连蝉临行之时,摘下一枚髻上的玉蝉赠予云乱作为留念,依依惜别,更是泪化倾盆。
云乱心头茫然酸楚,目送连蝉随母出府,马车扬长而去,耳边似乎还听得到连蝉的呜咽声,回头看看原本显赫的薛府,朱漆大门上贴着两张大大的封条,上写开元二十五年四月。
云乱捏着连蝉留下的玉蝉,心头此起彼伏。回到驿馆再爬上墙头,只见薛苑一片死寂,唯有那棵玉蕊花树开得正艳……
云乱也知宫闱深深,只怕从此再也无缘得见连蝉,于是将玉蝉随身携带,从不离身,每每睹物思人,心头都酸楚难当。
然而时间依然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十数载,中途回纥部族多有变动征战,然云乱未得传召回国,唯有留守长安,继续深造。
云乱此时早已不再是昔日的回纥小儿,已长成一名长身玉立的英武青年。
天宝三年,云乱兄长骨力裴罗联合葛逻禄部杀颉跌伊施可汗,自立为王,称骨咄禄毗伽阙可汗,南居突厥故地,建立了包括铁勒诸部的回纥汗国。
国之将立,急需治国良才,云乱与多名留学大唐的回纥士生被可汗召回,纷纷委以重任。
骨力裴罗见幼弟归来,既秉承回纥骁勇善战之血气,又蕴含大唐谦和大气之气度,对之更是委以重任,封之为左叶护。
次年,云乱奉命领兵与突厥白眉可汗阿史那鹘陇匐白眉特勒作战,不久势如破竹,攻破突厥,击杀白眉可汗,自此回纥汗国尽有突厥故地,东邻室韦,西抵阿尔泰山,南控大漠!
云乱取得白眉可汗首级,获得王兄封赏,不久受命为回纥使节,携带白眉可汗首级献与大唐,并押运大批贡品入长安。
经过数月的行程,长安城已屹立眼前,还是那般繁华似锦。
却是适逢花朝节,众多仕女出游,长安街头更是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回纥马队自长安城南面的明德门入,延绵十里之长。长安城中虽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如此豪华的马队车队也非易见,尤其是回纥使节云乱所乘的雪色骆驼,当真是众人见所未见,是以宽道两边围观者众。
旧地重游,云乱心中此起彼伏,胯下的极品雪驼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