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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首领微微一皱眉,心道:我还没问他的底细,他反倒盘问起我来了。他定是个初出茅庐的家伙。若不是看他轻功还过得去,只他这么一问,我便不能收下他。这家伙不知道现在就业形势有多么艰难么?看样子他定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不过还好他没有问待遇怎么样。若是问了,说明他这人心气太高。便是再有本事我也不会收他入山门。
强盗首领不动声色地轻轻抽回了被杜远握住的手,说道:“咱这绺子叫闹三江,前金道光二十八年就挑旗开张了,有着十分光荣悠久的历史。眼下有兄弟一百零八人,我就是总头领一刀断魂唐大牛。你带了简历了吗?拿来我看看。”
杜远却突然泄了气,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绺子,想不到又是一家小公司。我都出来一个多月了,怎么连大股一点的土匪都找不到呢?”
唐大牛耳朵尖,听到了杜远的抱怨,不由得大怒:“这位兄弟,咱这地方小,恐怕请不起你这位大佛。你把联系地址留下,回去等通知吧。”
杜远却突然翻了脸,飞起一脚踹在唐大牛的脸上,把唐大牛踹了个凌空翻腾两周半才落在了地上。唐大牛气得眼睛都红了,大叫道:“反了反了,这年头求职的哪有你这么牛的。兄弟们,给我把他绑了,先打一顿再送到衙门里去见官。”
喽罗甲忙附到唐大牛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当家的,你气糊涂了吧。咱们是强盗,若是把这人绑了见官,恐怕他倒没事,我们却回不来了。”
唐大牛这才醒悟过来,“哦”了一声道:“我是被这家伙给气糊涂了,都忘了咱们是强盗了。兄弟们,大家一直上,把这家伙给我直接剁成碎片。”
话还没说完,杜远已一拳一个把那十几个小喽罗都给打得鼻青脸肿,摔倒在了地上。
唐大牛的脸色马上变得比地上的雪还要白,哆哆嗦嗦地说道:“你可不要乱来啊,你别以为咱们闹三江好欺负。咱们上个月可刚跟四海和五洋两处大绺子签订了联盟合作协议,你要砸了咱三江的场子,可就是同时和三大绺子一起过不去。”
杜远笑嘻嘻地走到唐大牛身前,问道:“你说的四海和五洋是不是在前头黑风山开窑扯旗的两股小土匪?他们的场子昨天刚被我给砸过了。也没见有什么高手么?”
唐大牛马上一个恶虎扑食,抱着杜远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哭起来:“好汉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断奶的小孩,我也是头一回干这不光彩的差事。您就把我当个屁,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杜远伸出小手指头抠抠耳朵:“这段台词我这个月已经听了一百八十多遍,听得耳朵眼里都起老茧了,怎么你们这帮子土匪开场和结束的时候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啊?也不懂换个新鲜的说辞。算了,你把这些年打劫来的不义之财都给我交出来,我就饶了你吧。”
唐大牛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地说道:“好汉爷,不瞒您说,这年头土匪这行当是越来越不好混了。匈奴每年都要来烧杀抢掠一回,早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抢光了。内地的商队也有十几二十年没来东疆了,俺们抢不着。有钱人家一个个把房子盖得跟城堡似的,养得护院保镖又多,俺们又不敢对他们下手。这些年俺们是一边打猎一边种地,这才勉强活了下来。俺们这些祖祖辈辈专业打劫的,现在都快变成良民了。其实我刚才的话都是骗您的,主要是为了拉您入伙。咱三江这绺子全部的人马都在这了。其它的人都因为干这行当活不下去,早下山做良民去了。”
杜远哭笑不得地看着唐大牛,说道:“既然做了良民你怎么还跑出来打劫我?”
“没办法呀,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俺可不能让它在俺这辈给断了香火。再说这打劫既是一项副业,也是俺们的一项业余爱好。要是三天不出来劫个把人,俺们心里就痒痒得不得了。”
杜远仰天长叹:“怎么东疆的这帮强盗混得比老百姓还要惨哪。”
看着可怜巴巴的众强盗,杜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每人口里硬给塞进了一粒六味地黄丸,杜远说道:“你们也别给我叹苦经了,我刚才给你们吃的是四川唐门有名的毒药含笑半步颠。你们在十日之内到向阳坡找一个姓卓的人,到时候他会给你们解药的。”
说完杜远也不再和这般强盗废话,转身就下了山。山风吹来了他远远的叹息声:“唉,想不到东疆的强盗混得一个比一个惨,再听他们说下去我都要忍不住给他们钱花了。”
心肠很软的杜远飞快地跑下了山,一口气跑了两三里路,杜远这才停下来,喘了口大气:“好了,看不到那帮饿得面黄肌瘦的强盗了,我的良心也好受多了。”
杜远看看天色渐晚,从背包中取出腊肉和干粮,又拾了几根柴火,开始生火烤起肉来。
正忙碌间,突然背后传来人声:“好一个根骨清奇、姿质不凡的练武材料。”
杜远一惊,转身看去,一个身着蓝衫、轻袍缓带的老者立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含笑着望向他。
只不过……只不过那老者虽是神情潇洒,面目和蔼可亲,但是身上却带着一丝极锐利的杀气。这股杀气虽然锐利,但又极其的淡薄隐蔽。若不是杜远这样久经沙场,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物是万万感受不到的。
杜远全身立刻紧绷起来,小心仔细地顺着那老者发出杀气的方向看去,原来那杀气所对的方向正是在烤架上烤得滋滋冒着油光的那块腊肉。
杜远立时便放松下来,对那老头招招手,说道:“朋友,咱们相逢便是有缘,你若是饿了,便一块吃个饭好了。你这用收徒来骗饭吃的借口也太恶俗了一些吧。”
那老者见杜远识破了他的计谋,脸上便有了三分尴尬之色。但听得杜远邀他一块用餐,却又露出了七分欣喜。微一抬脚,便越过了三四十丈的距离,来到杜远跟前。用的正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轻功绝技缩地成寸。
杜远虽想到这老头可能会两手功夫,却万万没想到这老头的功夫会有这么高,看上去连陆雨轩也比不上他。当下被惊得愣住了。
在杜远惊谔的眼神中,那蓝袍老头连使出擒龙手、吸星大法、天霜掌三项绝技,一手抓起腊肉,一手吸过酒瓶,再以天霜掌将滚烫的腊肉冷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功夫,腊肉被他吃光,酒瓶里的酒也被他喝的一滴不剩,那老头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杜远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请问您高姓大名?”
那老者又打了一个饱嗝,他既吃饱了饭,就不愿再和杜远多废话了,眯着眼回味了半天腊肉的滋味,这才答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又不会白吃你这顿饭,待会我会传你两手功夫,便算抵了你这顿饭钱了。”
“嗯,这个,前辈,有一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头瞟了杜远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这小子婆婆妈妈的,太不爽快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莫学那些婆娘一样。”
杜远陪着笑连声道:“是是是,前辈教训得是。在下只是费解,以前辈的武功,怎么会连一顿饭都吃不上呢?”
“唉……”老头长叹一声,对杜远倒起了苦水:“这也怪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千不该万不该拜了一个白道的大侠做师傅。”
“拜了一位大侠做师傅不是一件好事么?”杜远迷惑不解。
“你懂个屁。师傅是白道大侠,徒弟自然也是白道人士了。既然做了白道人士便不能打家劫舍,仗势欺人。若刚才站在你身后的不是我,而是一个黑道袅雄,早一刀砍翻你,然后把你的所有银钱食物都给抢过来了。”
那老头虽然说得没头没脑的甚是凌乱,但杜远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闯荡江湖可不象武侠小说里写得那么轻松惬意,这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从砍人用的刀子,到被人砍后疗伤的药品,又哪样离得开一个钱字。
黑道人物还好些,反正名声不好,抢个把大户钱就来了。
似这等白道有头有脸的人物,便只得指望着能碰上几个为富不仁的财主或者贪脏枉法的贪官才能有机会充实一下空空的口袋。
可江湖之中武林人士何其之多也,往往一个贪官家一个晚上会来上三四拔替天行道的白道人士,这行当竞争如此激烈,难免会碰到出手空回的情况。
这些大侠往往又自命清高,不肯屈尊好好地当个打工仔赚点生活费。所以这种武林异士路遇良材美质,一时心动之下收了个徒弟的故事在大江南北便流传得十分广泛。评书演义中只会羡慕那些弟子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