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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邈深深地点了点头,“不错,近来有人上书,说太平盛世不需要这么多兵马,要皇上缩减军饷开支……”
“要下旨削你父亲的兵权了?”贺珉兴奋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有你皇叔在,皇上怎么敢呢?”秦少邈轻轻地哼了一声,“看你这喜形于色的样子,该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吧?”
“趁火打劫?就我和易海两个人,实在有心无力啊,还是多等几年吧。”贺珉拉过秦少邈的手臂,“到时候也请你上朕地寝宫住几天,放心吧,朕不会用降礼折辱你的。”
秦少邈哈哈一笑,“好啊,到时候要轮到我被人追得满世界乱跑,你这明君可得收留我,给口饱饭吃。”
“那是自然,以世子的威名,想在宫里谋个差事当然没问题,只是……”贺珉在秦少邈地脐下三分处做了个“割”的动作。
面对这么“好”地许诺,秦少邈免不了又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望着窗外地朵朵白云,听着树梢上的啾啾鸟鸣,秦少真地心情岂是一个“苦”字能够概括的?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这时候他已经跟自己心爱的老攻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山头上安营扎寨了,等到晚上,他们就可以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坐在书房里拟宾客名单。
那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半熟悉的、半不熟悉的名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越看越恶心。他还年轻啊,看到夕阳还有奔跑的冲动呢,难道就要这样终老一生吗?如果他一直生活在王府这块四方形的天空下,大概也不会感到惆怅,可他曾经自由过,了解了外面的广阔,又怎能甘心囚于樊笼之内?
他握着毛笔发了会儿呆,等回过神来就感觉不对了。“你不好好研磨,看我干什么?”他抬起眼角瞥了姬仲阳一下,“不认真干活,小心本王扣你的月钱。”
“王爷,小的……”姬仲阳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可疑。
秦少真放下笔,仔细询问道,“怎么了?”
姬仲阳听四周没有动静,便唤来一阵妖风将门窗都紧紧闭了。“王爷认真的样子太好看,小的忍不住想要犯上了。”
秦少真抓住正往自己衣服里塞的鸡爪子,低声喝道,“别乱动!这人来人往的,被发现怎么办?”
“放心吧,我听着呢。”姬仲阳说着,就把人往桌子上按。
秦少真一边担心弄乱桌上的东西,一边害怕被人窥到春光,哪有这份闲心?当然是奋力推搡。结果一个不留神,把新买的砚台砸到了地上。“啊!我的宝砚!”他低声哀号着。
“一块砚台算什么,别管它。”
“怎么不算什么?很贵的。”
“没事。”
“废话,你当然没事,都是花的我的钱!”
“唉呀,这么贵的东西我可没钱陪,所以只能以身抵债了。”
“你个混蛋……”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五章
捧着碎成两瓣的砚台坐在地上,秦少真觉得自己的心都裂成八瓣了。好疼……还不如摔自己呢。摔了自己不过皮肉疼,比心疼强多了。
“怎么,还舍得这宝贝砚台呢?我都以身抵债了,你还不满意?要不我再抵一次?”姬仲阳兴致盎然地解起了衣服。
“够了。”秦少真悲愤地瞪着他,“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整理桌子!”当恋爱的甜蜜退去,秦少真越来越觉得自己亏了。自己当时一定是脑袋里塞了鸡屎才会让这个混蛋爬到自己身上……唉,年少轻狂,现在后悔似乎也来不及了。
姬仲阳笑望着那两道哀怨的眼神,亲切地拍了拍秦少真的肩膀。“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将错就错吧,反正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随后又赶在秦少真开口之前用嘴唇把他的抱怨堵了回去。“等这辈子过去了,下辈子我还找你。”
秦少真愣了一下,眼中立刻堆起了晶莹的水光。他轻轻推开姬仲阳,“傻瓜,谁知道我下辈子会变成什么样呢,你又到哪去找我?”
“总会有办法的,天下虽大,但我相信,你是一定跑不掉的。”姬仲阳把自己的额头与秦少真贴在一起,“当初是你深夜跑到我房里的,又是你非要跟我走的,所以……”
“所以我就活该生生世世甩不掉你?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头一低,眼一闭,秦少真又回想起自己在边陲重镇时的情景。那天的天气很好,远远地他就看到一个打扮得近乎花枝招展的男人走了过来。作为一个有品位的人,按理说对这种艳俗地装扮应该是深恶痛绝的。可穿在这个男人身上,无论他用如何挑剔的眼光去看,都只能看到艳而不见俗。似乎那些红红绿绿地颜色就是为这个人而生。再后来这个人坐到他了身边,到晚上他被一群人莫名其妙地追到了这个人的房间。再然后……再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当初不看那一眼,也许一切会改变。好好地二十年,就毁在了那一眼上,不,不止是二十年。是一辈子,这一辈子全毁在了那一眼上。说不定还会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为了那一眼,这代价付得也太大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姬仲阳的语气中透出些许慌乱,“难道生我气了?你……你不会真后悔了吧?”
“哼,这辈子悔也来不及了。”秦少真扶着姬仲阳站起身子。两个人重新摊开文房四宝,直到暮色昏黄才将剩下的宾客名单写好,等核对完毕天已全暗了。
秦少真伸个懒腰,神情倦怠地直了直身子。“一晃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还剩下什么能吃的。”
“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姬仲阳很有眼力价地帮他捏起了肩膀。“想吃什么还不都是你一句话地事,就算你这王爷当得有点窝囊,可还不至于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不是不习惯麻烦别人了吗?平淡的日子过久了。都忘记小时候整天被一群人围着伺候是怎么过的了。”秦少真把姬仲阳的手拉到胸前,吃吃地笑了起来。“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现在有时突然听人喊声王爷我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自己。”
“你呀。看来天生就是陪我躲在深山老林的命。”姬仲阳低下头轻咬着情人的耳垂,“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日的事情。”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可那不是你亲口说的。这种事本该我第一个知道,结果却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姬仲阳地声音慢慢沉了下去,“你明白这种滋味有多别扭吗?”
“是秦少邈告诉咸池的,又不是我说的,你有什么好别扭?”秦少真似乎是存心逗弄姬仲阳,不断用话头撩拨他。
“我……”姬仲阳一时语塞,实在找不出合适地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能干瞪眼。亮天空照,花儿对他笑,小鸟说xxx,你为什么没背小书包?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一片花阴,两行柳影,本是谈情说爱旖旎缠绵地好机会,可有个人却偏要撅着屁股在地上挖土玩。
“把灯提高点,”咸池正忙着把盛开地花往盆里移,“再高一点,还看不清。”
郎懿提着灯笼,好奇地看着咸池。“我真弄不懂你了,一开始你不把花养在盆里是怕花不好活,这我还能理解,可为什么一定要大晚上来移呢?这天又黑又冷的,怎么就不能等明天呢?”
“你不觉得这花到了晚上更好看吗?”咸池依旧在悉心工作,说话地时候连头都没抬。
这种血色的花郎懿是头一回见,可不知怎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熟悉感。郎懿并不喜欢这花,不开花的时候像头蒜,开了花像头红蒜,但又必须承认它的确有种妖异的美,特别是在晚上,更引人遐想……
作为一只能够以人类为食,长着尖牙利爪的肉食性猛兽,怕鬼似乎是天大的笑话。然而郎懿此时已连回头都不敢了,眼珠子吊在眼眶外面的、捧着自己脑袋的、只有下半身走路的、只有上半身在空中飘的、被凌迟的、被枭首的……各种各样他所能想到的鬼的形象,一下子全活跃起来了,它们仿佛正被这一簇簇妖异的红花指引着走向世界的另一边。
“好了吗?我们快点回去吧。”郎懿打个哆嗦,不禁缩紧了脖子。
“你该不会是也开始学人怕黑了吧?”咸池捧起花盆,对着他淡淡一笑,“忘本可不好啊。”
承认固然有点丢脸,但郎懿还是说了实话。“是啊,是有点怕了。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看到这花我就觉得怪怪的。”
听说这花会让人忆起前生种种,却不知是真是假。我们总觉得忘记很残忍,可谁知道记得会不会比忘记更痛苦呢?咸池抬起手摸了摸郎懿的脸,最熟悉不过又最陌生不过。“你……不喜欢这花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