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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因为是下午,又是非假日,所以没有什么客人,桃花带着她走楼梯到了后栋楼上的客房。
“你别担心,我们这里很随便的。”
桃花打开门,微笑道:“屠鹰昨晚打电话和我说,你是做翻译的,有时会工作到很晚,你习惯睡到几点都行,不用有压力,家里人多,所以我随时都会在楼下厨房准备吃的。”
屠鹰跟着进来,把行李放下。
“阿鹰。你去帮我把后院晒的衣服收进来好吗?”
桃花打开衣橱,回头支使儿子。
“还有,顺便去你耿叔那边一趟,他有事找你。”
屠鹰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桃花从衣橱里拿出干净的毛巾和浴巾,递给她,微笑道:“咯,这些给你。被子我早上洗了被套,正在后院晒,盥洗用具和沐浴乳、洗发精,浴室都有,里面还有如月准备的保养品,你自己拿来用就行了。”
“谢谢。”
水净既紧张又有点不安。
瞧她那不安的模样,桃花不禁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嘿,看着我。”
水净抬起头,看着那和善的女人。
桃花握紧了她的手,真诚的看着她说:“我知道,被这样拖来跑去的,你一定很不安害怕,我不能和你保证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懂吗?”
她愣了一下,但那女人是认真的,她可以从她坚定但温柔的双眼中看出来。
那是一个保证。
突然间,一股热气上涌。
毫无预警的,泪水就滚落下来。
水净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要擦泪,桃花却已经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
“乖、乖,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
她捂住嘴,却停不下泪,只能窘迫的一再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
桃花安慰着怀里的水净,拍着她的背道:“你压很久了,对吧?压力积太久对身体不好,有时候哭一哭会好一点。”
在那瞬间,她领悟到,桃花是故意把屠鹰支开的。
桃花拉着她到床边,一边拿面纸给她擦泪,一边道:“其实我以前怀孕时也常情绪不稳,是很正常的,你不用不好意思,等一下吃点巧克力蛋糕,你就会觉得好一点了。对了,阿鹰有和你说过,我们家以前也曾失火的事吗?”
她哽咽的摇了摇头。
桃花笑了笑,一边递面纸给她,一边说起当年被人放火烧屋的往事。
她在转移她的注意力,水净知道。
何桃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就像屠鹰说的一样。
泪水再次泉涌,她一边哽咽的抽泣着,一边听桃花说着她的恋爱故事,很神奇的是,桃花一点也不介意她哭得像个傻瓜,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递面纸给她,不时拍拍她的背。
半个小时后,她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这真的是很尴尬的一件事,但桃花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笑笑的说:“好了,走吧,你一定饿了吧?我们下去吃东西。”
窗外,星光点点。
浴室的镜台上,有一杯水栽的万年青,叶子只有几片,但翠绿得很可爱。水净泡在浴缸的热水里,看着窗外天上的星星,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难过,但已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把身体泡热松开之后,才依依不舍的从水里出来。
桃花给她的纯棉毛巾,洁白又舒服,柔软得像云一般,才轻轻一沾,就将水珠吸干。
她擦干身体,换上睡衣,走出浴室。
她借住的这个房间很温暖,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原木手工制作的,虽然没有精致的雕刻,但粗犷中却带着细腻的温柔,它们全都没有锐利的尖角,摸起来非常舒服,看得出制作它们的人,粗中带细的个性。
这些木工是海洋做的,桃花则以鹅黄色的窗帘,搭配鹅黄色的床单,让整个房间充满了柔软的暖意。
这里,充分表达出了屋主的性格。屠家夫妻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晚餐时,她在楼下和屠家人一起用餐。
屠家的餐桌非常大,足足可以坐上二十个人,除了桃花和海洋,他们夫妻的好友也一起过来用餐。
整个晚餐热闹异常,因为除了屠家人,还有耿家人和莫家人。
她记不太起来所有人的名字,因为除了大人,还有小孩。
当然,他的两个妹妹,屠欢和屠爱也回来了,她们非常的好动,完全没有办法安安静静的在椅子上坐上三分钟。
孩子们在餐桌上像饿死鬼一样,一边吃饭一边斗嘴。
老实说,她真的被吓了一跳,那些孩子完全不介意她的出现,好像家里多出一个人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抢夺食物,争取大人的注意,才是他们的重点,一餐饭吃下来,嘻笑声有,吵架声也有,劝架制止声同样不缺。
但是,那些都无损于食物的美味。
桃花有着很好的厨艺,当她吃过一口桃花煮的餐点时,立刻领悟到,屠鹰的好手艺是和谁学的
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水净停下梳头的动作,走去开门。
当她把门打开,看到屠鹰时,她愣了一下。
一整个下午都没看到他,她原以为他把她送到这里之后,就回北部去了。
“抱歉。”
他抱着白天被晒暖的被子进门。
“桃花要我把这拿给你。”
看着他,水净心口微微紧缩着。
“谢谢。”
“你不用……和我道谢。”
他把凉被放到床上,回头看着她,“我以前也常去打扰你。”
她的脸,莫名一红。
忽然间?房里的温度好像也升高了几度。
有些紧张的、她微微退了一步。
看到她的退缩,他双眼跟着一黯,把手插进裤口袋里,嘎声道:“抱歉。”
水净抬眼,意外的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半夜去找你,让你很困扰,如果……”
屠鹰紧握着拳,看着她,语音低哑的说:“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去打扰你。”
“有时候,我不晓得……”
他吸了口气,额前的黑发垂落下来,哑声承认,“我想……我只是想快点看到你。”
水净呆看着他,小脸烧红,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他的告白。
她脑袋乱哄哄的,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呆看着他。
“你……”
屠鹰张嘴抬手,想碰她,可到了途中,却又想起她的拒绝,最后还是缩回了手,改成握住门把,干涩的吐出一句:“好好休息。”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他走了,轻轻把门带上,关得无声无息。
胸中的心,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好像才开始大力大力的跳动。
我想……我只是想快点看到你。
她脸红心跳的捂着唇,腿软的滑坐在地上。
我只是想快点看到你。
水净面红耳赤的看着那扇门,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
但他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回荡在耳边,不断强力放送,让她怀疑她的耳朵已经滚烫燃烧了起来。
我只是想快点看到你。
噢。
她捂住发烫的小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笨蛋。
天啊,他误会她了,他以为她不喜欢他来找她,现在他要回北部去忙了,她怀疑她下次看见他会是什么时候。
想也没再多想,水净慌张的爬站起来。打开门,追下楼去。
“屠鹰!”
他在连结前后栋木屋的九重葛木廊中,听到她的叫唤,停了下来,转身看她。
“我困扰的……不是那个……”
她红着脸,站在楼梯上,紧张的抓着扶把,看着他说:“不是你来找我。”
夜风微凉,轻轻抚过。
屠鹰仰望着站在楼梯上的女人,开口:“你说我不能高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知道我说了什么。”
她紧张的咬着唇,老实承认道:“我只是,我不了解你在想什么,你从来不和我说。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我担心你在做什么危险工作。每次你离开,我都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怕我再也等不到你回来……”
她话说到一半,他已经走了回来。
她低头看着他来到身边,粉唇轻颤的说:
“我困扰的,从来不是你来找我,而是你不让我进入你的生活。”
“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以前从来没有女人像你这样影响我。”
屠鹰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抚着她的脸,低哑的道:“没有人像你一样,让我想尽快回来,快一点看到你。”
心口再度因他的话而紧缩,扭绞。
“我以为……你只是贪图方便……”
他仰望着她,苦涩的道:“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