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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朵夏似乎也回了一句:「总要有人说啊,不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回过神,看着他们。
朵夏突然噤声了。
一民?他也不说话。
维?小季?杰克?
什么怎么办?
他们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每个人似乎都成了一尊化石。不动如山。
酒馆里唯一还活动着的,似乎就只剩下咪宝这只挪威森林猫。只见它一会儿冲刺,一会儿缓缓漫步,悠闲的姿态似在嘲弄这纷扰的人间世。
「嗳。」杰克突然醒了过来。「伙计们,开门营业了。」
***
存摺里为数不多的存款被盗领一空。
手边只余少许现金和一张空白的离婚协议书。
理智提醒我不能放任现况继续下去。
我试着重拾画笔,但对着空白的画布画了几笔后却又无力地放下。
我没有热情。
昔日那股对于绘画的热情似乎消失了,我觉得我的整个灵魂像被抽干。
几日反覆思考下来——其实也不算「思考」,大多时候我只是在发呆。
我知道我应该要下定决心,但那很困难。我的心底仍有一部份是放不下杰生的。
我瞪着手上的戒指,犹豫了许久,才将戒指拿了下来,谨慎地收进抽屉里。
朵夏念专科学校,一早已经出门。
我待在空荡荡的屋里和一只猫作伴。
偌大的屋子从外头透进几丝日光。咪宝蹲坐在我身边,在光与影之间有鬼魂在飘荡。
我知道咪宝也看到了,它金绿色的眼睛追逐着光影间的缝隙。
这屋子里有鬼魂。
正如我心底也存在鬼魂一样。
这么静的一个地方令我不安,我决定出门,咪宝跟随在我身后。
这是一只会认人的猫,不介意亲近它主人的朋友。
蓝色月亮下午五点营业,结果养出一群夜猫,我四点钟到酒馆去,如往常一样已经有人在里头忙。
开了门,不意外地又看见一民这几个人。
「嗨。」互相打了声招呼,我熟稔地来到吧台后,不意没看见杰克,反而看见穆特兰。
他坐在椅子上,腿上架着一组萨克靳风,正在保养。
「嗨。」他抬头看我一眼。
「嗨。」
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杰克说他以前常常会到酒馆来,但最近却不那么辛勤了。反而是我经常没事就晃到这边来,跟杰克学学调酒技术,变成这里的常客。
「杰克跟我提过了。」他说。
「可以吗?」我问。
「你确定你真的想在这里工作吗?」
「……」
「苏西?」
「我画不出来。」
他放下手中的绒布。「我是问,你真的想工作?在这里?」
我点点头。「我喜欢蓝色月亮。」
他沉默了会儿,点头说:「那好吧,你来帮杰克的忙。」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令我感觉窝心。「谢谢你。」
「嗯。」
我睁大眼很认真地说:「我会努力学的。」
「那很好。」
他语气平淡,令我安了心。
如果我曾经误以为他……那么我是误会了,他并没有向我索求我付不出来的东西,例如灵魂——我没有灵魂。或者是感情。
感情这种事正是此刻的我不想碰触的。太伤人。
「我调杯酒让你尝尝看。」
「好。」
我翻出一瓶伏特加,倒出一盎司左右的份量加上1/2盎司加利安洛茴香香甜酒和四盎司的柳橙汁,小心翼翼估算份量,搅匀后倒进一只高球杯里,最后在杯缘加上柳橙片和红樱桃作装饰。
他已经收起萨克斯风,修长的身体坐在高脚椅上,双手交叠在膝上,看起来像是一个专业的品酒师,等着替学生审核成绩。
当然了,蓝月的主人当然懂得品酒。
我捧着酒杯递给他。「呃……我技术还不是很纯熟。」
「没关系。」他举着酒杯仔细地看。「哈维撞墙?」
我点点头。「嗯。」我才学了几种花式调法,这是其中之一。
「好像比较适合女孩子暍,」他浅浅啜了一口。「有点甜。」
「啊……是吗?「
「我比较怕甜,你自己喝看看,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说奢,把酒杯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喝了一小口。「还可以。」我说。但不知我的「还可以」在他的评价里是什么等级?
我惶惶地看着他,担心评价不高。他给我打几分?
但他并没有评价,只说:「下次帮我调杯KICK,那是我最喜欢的酒。」
所以,这是表示……「你很难捉摸。」
他笑了笑。「谁不是如此?」
我被他的笑容迷住。有那么一瞬间,他给我的感觉像一片广大的森林,充满了神秘感。
「苏西,老板怎么说?」一民一伙人凑了过来。
「他说「好」。」我告诉他。
「就这样?」一民又问。
穆特兰笑着重申:「我说:「那好吧,你来帮杰克的忙。」」
「啊呀呀!」一民立即道:「苏西,我们来交换。」
我洗杯子他调酒?也是可以啦。
维挤开一民。「不必理他。」
小季则纳闷地说:「怪了,杰克怎么还没到?快营业了耶。」
说人人到,推开门走进来的不是杰克又是谁。「来了来了,再不来耳朵要痒死了。」语调虽然轻松,不过他的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
两个高大的身影跟在杰克身后进来。
杰克在众人中找到我,又看向穆特兰。他眼色忧虑地说:「苏西,警察找你。」
两个警察神情严肃地走了过来,其中头发已经灰白的那位隔着吧台看着我说:「苏小姐,我们有事情要通知你。」
警察的神情、语调所带来的不安,令我前一刻仿佛还在温暖的南太平洋小岛上,下一刻便坠入冰冷的北极世界。
「什么事?」
灰发警察直视我。「韩杰生昨天晚上被一群身份不明的酒客群殴,脑部受创,情况很不乐观,我们需要你到医院确认他的身份。」
一切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镜头一样。握在手里的杯子突然间滑落,锵地一声摔破在地上,黄澄澄的哈维撞墙泼了出来,而我的视线没离开过警察一眼。
「在哪一家医院?」
灰发警察说:「我们送你过去,同时也要请你帮忙过滤一下可能的凶嫌名单,殴打他的那群人现在还没落网。」
我不知道我怎么有办法保持镇定。「我知道了,我跟你们去。」
匆匆地,我绕过吧台。
穆特兰捉住我的手,我回过头,看见他眼神里的忧虑。
「我陪你去。」
我摇摇头,挣开。「我自己去。」
我茫然地跟着警察离开蓝月,无暇去感觉身后众人关切的目光。
啊!我想尖叫。
***
许多年以后,我仍然无法忘记那一天的梦魇。
杰生全身是伤的躺在白色病床上,正如当时我无助地被送进急诊室的情况一样。差别只在于,他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脑部严重受创,医生宣布他成了植物人,苏醒的机会微乎其微。
不该是这样的。
我早已经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未来,可是不该连我们各自的未来都被剥夺呀。
杰生,杰生……过去我们有那么多梦想……是你说你要成为一个成功画家的呀,多少年来我的梦想寄托在你的梦想上。
我紧握住他的手。「求求你,醒过来……」
白色病房里,回应我的只有氧气帮补的声音,第6章
6 千万记得
接下来连续好几天,我都待在医院里,只有很累很累的时候才回到家,摊下来便睡。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睡着过,只时时刻刻感到深深的绝望。像杰生还留在画室里那幅悚怖的画。
我没回朵夏那边,窝在以前的家,睡在乱七八糟的画室里,一种空洞感觉在四周盘桓不去。
我觉得我像是一具倒在暗巷里的尸体,等着发臭,等着腐朽,且没有被发现的希望。在不见光的世界里,只有过去的回忆不断地在侵蚀着残存的意识。
直到我想到,我需要钱。
杰生庞大的医药费……
我从泥泞里爬了起来,想着钱。
我找到几支笔,想到只要我还能画……
啊,是的,我必须要画。
我调着颜料,在画凳上坐下来。一股力量支撑着我,让我一笔一笔地在画布上留下痕迹。
我连续画了一天一夜,直到再也撑不下去,凳子翻倒,我倒了下去,手中的血红颜料泼开来,沾满我一身。
***
「苏西,你站得起来吗?」
我仰躺在地上,呆滞地看着俯在我上方的脸。
他叫我站起来。但是我做不到。
一再站起来又一再被打倒,令我既挫折又沮丧,我好累。
我不想再站起来。
穆特兰试着把我从脏污的地板上搀扶起来,但他一碰到我,我就开始无法控制地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