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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弯弯画by悄然无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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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的眉端深深地皱了起来,负手站在她面前,不怒反笑:“娘娘也别急,要知道,这世上从来不停止的只有两种东西,一是仇恨,二是时光。总有一天,你也会鸡皮鹤颜,而这个大陈宫里,照您姐姐,皇后娘娘的话说,最不缺的,就是好颜色。” 
目光一凝,又一口气的道:“宫里的女人若得不着陛下的宠幸,再好的身世衬着,依旧什么也不是。皇后娘娘有着名分,所以即便无子,地位也稳若金汤。铭嫔娘娘你与之比起来,不过就是一颗弃子。杜家选了谁,你比谁都清楚。如今,我想把你怎样就怎样……现在不动你,不过是连动你的价值都没有!” 
说到后来面色已变,双眉之间,青筋暴露,可怖的让所有人不由得都打了一个寒噤。她们离得极近,近到香墨声音缓缓滑过杜铭溪的肌肤,看着杜铭溪掩不住惊恐的模样,香墨近乎战栗地步的笑了起来,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片刻后,她转头看向一边宫婢,宫婢慌忙自手捧的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呈至杜铭溪眼前。 
杜铭溪瑟缩了一下,惊道: “这是什么?!” 
“娘娘别怕,指定不是毒药。只是为了免除日后麻烦的药丸而已。” 
“怕我怀孕?怎么,刚处理了皇长子,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你这样一个一个的盯着,如此殚精竭虑……” 
杜铭溪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捏紧自己的掌心,压抑着胸膛里狂烧的火焰,面上竭力现出恶意的笑:“难怪老的这样快!” 
笑时,额上黄金的花钿摇曳着床前琉璃串子的灯光,就像几条金蛇,扭曲攒动。 
恰在此时,内殿的湘帘卷起,封荣长发散乱,墨染的颜色压在白罗内衫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赤足走了出来。 
“香墨,你来了?”看见香墨时,封荣的眼骤然一亮,笑着扑到香墨怀里:“我们走吧,这里真冷。” 
香墨的眼却绝无任何波澜,推开封荣,对守在门外的内侍道:“送陛下回钦勤殿。” 
封荣本紧紧攥着香墨的手,但看见她眼色的刹那,还是老老实实的松开,委委屈屈的随着内侍走了。 
自始自终都没再看杜铭溪一眼。 
杜铭溪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几乎是恶狠狠地,也几乎是软弱的。 
唇下渗出了血,绯红的一丝。 
香墨仿若不见,只是扬起下颚,道:“娘娘也别奇怪,陛下打雷时总是不清醒的。” 
说完,倨傲的扫过一眼便不看杜铭溪,仿佛她和一个瓷瓶,一方烛台没有分别。 
窗外香樟树支支愣愣的杈影,纠结在地。 
所有人走了,只留下杜铭溪一人。 
满心的火焰无边无际的缭绕蔓延开来,只想把那个女人烧得连影子也不留! 
这样想着,杜铭溪再也立不住,颤抖着缩在地上,痛哭不止。 
天已近上弦,一钩新月,天地漆黑,望不见出路。 
香墨进了钦勤殿,二话不说,把皇帝常用的一张榻几掀了。几上所有东西,碎散了一地。 
而后,所有就手能扔的东西,全部砸了。 
没人敢拦着,封荣站在一旁,就好象是一只闭合的蚌,选择沉默。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钦勤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碎裂。 
终于,簪环散乱的她,声嘶力竭的喊道:“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堂堂大陈天子的保证连个屁都不值?!” 
一直在注视着香墨的封荣,此时便赶紧接了德保呈上来的绞好的热手巾,来伺候她擦脸,又握了握她的手,道:“好冷,怎么倒像一块冰。” 
说着,将手炉子接在手里,掀开盖子,加上一个龙涎香饼,仔细盖好了,塞进了香墨手中。 
香墨坐在榻上,两手儿握着手炉,望着封荣。 
亮如白昼的烛,将她的瞳燃得异常明亮,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 
钦勤殿的窗外,杜子溪已经站了半晌,她自康慈宫一直被李太后难为到现在方才得空出来。预备到此与封荣商量皇长子的丧葬,可还未进宫门,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廊下因连续几日的抽绵扯絮,地上的落雪已有三四寸厚。钦勤殿总管德保、以及大批的内侍、宫婢,由内殿到殿外,鸦雀无声的站着,连廊上的鹦鹉,也缩着脖子不作一声。 
杜子溪一件红狐的站在窗下,仿佛是楞住了。 
丽女官察言观色,料透她的心事,便提醒说:“娘娘,进去吗?” 
杜子溪这才惊醒过来,淡淡一笑,语调却黯然:“不了,我们走吧。” 
转身往外走时,丽女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到底是下三滥出身,形如泼妇,语字肮脏。” 
虽声音甚低,但尖厉刺耳。杜子溪不由得皱了皱眉,静默片刻,道:“我倒是很羡慕她。” 
下了石阶上辇前,杜子溪咳嗽一声,缓缓道:“我好像有点小瞧了小四,你去看看她,事情做了但别留下什么麻烦,一定要处理的干净些。” 
本弯身搀扶她的丽女官一惊,抬头但见杜子溪仪态端恬,唯一双幽深的眼,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目光刺透了她,阴沉难测。 
丽女官忙又垂下头,恭谨应道:“是。”   
转   
穆燕的军队到了十二月,已不似初时进攻的凶猛,好似一只猛虎,在闪腾挪时耗尽了太多气力,只余下了星星点点的不痛不痒的攻势。 
这期间,封旭一直悄无声息的跟随在陈瑞身侧,像孩子般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一切可以吸收的。 
无情战火中无数的鲜血堆积在脚下,陈瑞永远站在最高处,仿佛沙漠里的帝皇。 
慢慢的封旭明白,穆燕好比陈瑞抓在手中手中的一只鸟,细细捋头了每一根羽毛,看清了每根羽毛上的花纹,生命只在手指翻覆间,生死就定。 
大漠夜间的第一场冬雪降下来了,不是很大,稀稀疏疏的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窸窸窣窣地声音。每家包括兵士,都拿出了瓦缸,放在了露天下。大漠里,每一分水源都是弥足珍贵,细小的几乎分辨不出的雪花一点一点积攒在水缸里。 
漠北的夜,仿佛伸手就可摘下的星光洒落下来,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刚刚经过的战火的血腥气,如无形无影的红雾,压在细细如雨丝的雪间。这样的雪,熬不过日出便消失无形,封旭碧蓝的眼在星夜里眨动着,便恍然看见了东都漫天漫地的鹅毛飞雪。 
这样的冬日,东都笙歌夜舞,而穆燕却已饿得发疯。陈国的土地上,又有多少在不知道的角落里忍饥挨饿的人?这些人,在未来的岁月里会怎样呢? 
战火中的肯斯城雪夜里唯一热闹的是酒肆,连一束君严厉的陈瑞,也不会限制在这些军士以命搏杀之后的狂饮寻欢。 
常年驻守肯斯城的军士,十五六岁就被征兵了过来,如今已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大多就在这里成了婚,娶的也多都是被俘的穆燕女子。这些穆燕女子大多家破人亡,无可依靠,单纯仅仅需要食可果腹,也没有什么国恨家仇的概念。久经沙场的兵士们也喜欢她们这些性情爽快的女子……有时看到这样夫妻,封旭就忍不住想,这就是战争,奇怪战争。人命脆弱的像大漠十二月的雪,常常挨不到天明,就会消融;又仿佛积攒在瓦缸里的水,一滴滴下去干涸的土地,就会渐渐变得繁盛。 
风愈来愈大,蓝手中的灯笼都被熄灭了。封旭他不由缩起了身体,裹紧了自己的披风。 
肯斯城西北面的城楼,简单丈大青石,和着灰堆砌而成,每每看着这城楼,封旭总忍不住的去想,很久之前陈瑞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是怎样决定建筑这样一座城池,青砖又是怎样一边在和穆燕拼杀,一边搅拌着人血砌成……换做是自己,大约怎样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深谋远虑吧…… 
也许是喝了太多的酒,没有睡意,封旭突然想上城楼看看。看看雪下的沙漠,到底是什么样子。 
独自走上城楼,眼下的沙漠静悄悄的融化在了一片暗白中。高处丘陵上的沙漠,漫天的雪遮不住辽阔的满地赤黄。 
脚下的靴子踩着薄如宣纸的雪,继续往前,寂静无人里只有敲着腿上的剑鞘和脚步声响,但还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城楼转角处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仿佛是许多人的呼吸,又好象杂乱的风声。 
封旭全身都在雪中一颤,这才发觉,今日的城楼上竟然没有一个兵士驻守…… 
他—手放到腰侧的剑柄上。 
静静的转角处的人也察觉他的到来,却不动。 
不出意料的话,除了穆燕人已不做他想。不过穆燕人什么时候可以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肯斯城?! 
“是谁?站出来。” 
明明很大的一声,但吞没在风雪里,就变成了微乎的一点。 
十数个的人影动了动,却并不惊慌,仿佛是稳操胜劵似的安静。 
封旭的手已经压开了剑鞘的绷簧,仓啷一声; 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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