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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彩一把推开我,漂亮的柳叶眉揉成了一团,直直看着我,然后,就拉着我向里屋走去。
“健,店里的事麻烦你了。”
“唔。”
“怎么回事?”阿彩的神色有些慌乱。
我一直都知道阿彩和雪文有过一段荒唐的过去,如果不是雪文,我一定会喜欢上阿彩的……如果有妈妈的话,说不定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以前在新宿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现在,依然。
“阿彩,你穿和服的样子真漂亮……有多久没看到了呢?”我若无其事的说着。
“秀一!”
“阿彩,你能够放弃他吗?从心底,完全地。”这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的。
阿彩停顿了一瞬,淡淡笑了,“没有放弃不放弃,这么一回事存在着。真心的爱过他,也曾经那么幸福的在一起生活过,但是并没有这样一直走到永远。已经都不是幻想爱情的年纪了,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不管多么强烈的感情,总有被生活冲淡的一天。时间,总是这么可怕的存在。而且,我知道他只是喜欢我,像是喜欢知己一样的喜欢着,他对我的感情从来就没有越过男女的界线。感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生活就更艰难了。他,不是我能够抓住的人。”
“在神社的时候,会有些和我同年纪,甚至比我还小的女孩子来买符,祈祷爱情的永远。从没有见过男的”,我苦笑道,“是不是男人和女人在情感方面有不同的感受?”
“秀一,你爱他吗?爱雪文吗?”
“呃?不知道……在我还未察觉到任何一种情感存在的时候,他就我视线之内了,绝对唯一存在的。像……神一样。”
“想一直在他身边吗?”
“大概,不。看见我,总会使他痛苦。妈妈带给他太多太大的震撼与希望了。”
“这样永远都不会结束的,秀一。我们都有各自无能为力的事。”
“他结婚了”,我抬头看着灯光轻轻说道,“阿彩你说,关在笼子里的鸟回到大自然能独自成活吗?”
“不能”,阿彩拉住我的手,“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奇迹’不是自动就从无变有的。”
“爷爷要我去藤堂家学能乐,说我能跳的舞蹈应该不止于献祭的,直到有天回到神社,然后一直一直到死。我一开始不知道的,会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我紧紧握住阿彩的手,“已经死去的人,还有活着让我一直看到老的人。”
“秀一,这是我们必须能够学会去承受的‘离别的话语’。”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你不也说了吗?我们各自都有无能为力的事。”我噙着泪看着阿彩,“爷爷想要教会我的事,太过残忍了。”
“喂,阿彩怎么这么久?”门被粗鲁的推开了,“这小子怎么了?”
“健,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店里的事拜托你了吗?”
“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走了进来,一把拉起我,“跟我走。”
还没等我意识过来,已经被牵着走了很远,阿彩在后面叫嚷着什么也听不清了,“喂,放手!……我说放手,听见了没有?”
他抓得更紧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别太任性了!”
“你知道什么?突然就这样闯进来,把我带走!究竟是谁任性,像你这样的人能知道什么?放手啊!”我用力的想要扯回自己的手,却像是徒然。
“别吵!我一用力就能把你捏死!又不会把你卖了,怕什么?”他不以为然的说着。
不知为何,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被丢在新宿的时候,我没哭过;他结婚的时候,我没哭过……现在,却哭了。
晚风不断吹袭着樱花,风风扬扬。
“你放手,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我跟着去就是了。放手!”真的累了,好累。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放松了力道。
任由他拉着,满脸的泪痕。
咸咸的,苦苦的。
(二)
“坐下吧。我去弄点吃的,肚子也应该饿了。”他不痛不痒的说道。
'什么嘛?还不是把我带到了他的公寓吗?不过,也是真大啊!整理得也挺干净的。'
我坐在地板上,仰着满着风干的泪痕脸环顾四周。也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还会跳出如此活泼的念头。
北面的墙上挂了好多能面,一进来时还没注意到。
'喜、怒、哀、乐'
'神、男、女、狂、鬼'
我爬过去,拿下“小面”放在手中端详。突然觉得,细长的眼宛若幽灵呼之欲出。
那般,空洞洞的。
哀哀凄凄,缠绵悱恻。
仿佛听到被行僧点破身份的采贝姐妹极尽缠绵哀婉的诉说着生前对恋人的眷恋之情,这种感情直到死亡还一直一直纠缠存在着,变成鬼魂也无法解脱。
这就是《松风》。
……
“喂!你在干什么?!”只觉得他用力把我往后使劲拉。
我疲惫的靠在他身上大口喘着粗气,恍然,“啊,对不起。”
他拿起能面,说:“感觉你要被吸进去。”
“啊?呃……小时候一直不明白把人类千百种的神态全部压缩在这些可数的能面中,不断练习着机械式的动作能够表达什么?”
“那现在呢?”
“大概,有限中孕育着无限。舞蹈在音乐中也是可以这么的动人。”
“我叫室町健。”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无关的话。
“呃?哦,室町先生。啊?室町?这么说你是那个室町?”
“对,以前是。饿了吧?”
“嗯。”
又是“能”吗?他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也好。
古老的家族总是能够徒然的生出许多本不该有的故事。
“还不错嘛,挺好吃的料理。”我的确是饿了,手艺还不错的样子。
“谢谢。你的名字?”
“神山。”
“我是说名字!”
“哦,秀一。神山秀一。”我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愉快的看着他,“把我拉出来干吗?那么担心阿彩?”
看他不说话,我又接着不知好歹的说道:“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不过……阿彩那么聪明也应该会看出来。女人啊,总是会比男人矜持的。”
“哦?这种事你知道的还真清楚啊!”室町讽刺道。
“那倒是。我家是神社,来祈福的女人接触多了。”我满不在乎的说着,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我,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阴阳师和申乐师啊!”
“什么?”
“没。平安时代,武士还没横行的时候,整个天下就是阴阳师和申乐师的。幕后的操纵者,申乐师在玩乐中可以为阴阳师收集情报,阴阳师只要坐在家里总是会有公卿自动送上门。还真是黑暗的时代啊!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绝配了吧?”
“哼,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不过改变了一个名称。今天可以是阴阳师,明天同样可以是武士。”
“是吗?那么风雅的黑暗可是不多见的。”
“那,这是扯开话题吗?”
“没有”,室町饮了一口酒,“我喜欢阿彩是和你一样以同样的方式。”
“唔。那你心中存在的那个人一定很厉害了。”
室町听完我的话,突然大笑起来,“啊,对啊。我找不到不喜欢自己的理由。”
“这么自恋?”
“为什么不呢?”
“没,只是觉得奇怪。人最爱的人是自己,没错。但,总有一刻会觉得对方比自己、比任何都还要重要。我觉得人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活着的,寻找另一半的灵魂。”
“还真是天真的梦啊。当我戴上能面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透过面具看着外面的世界是件好玩的事。当个旁观者轻松得多了。”室町又倒了一杯酒。
“逃避?”
“一个人的时间并不长久,我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虚无之上。”
“现在呢?现在你又在做什么?现在就不虚无了吗?你醉了,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快去睡觉吧。”
室町突然愉快的笑了起来,“不醉的时候,醉的时候,都各有风味。你不这么认为吗?秀一。”
“呃?”才刚认识就这么亲热的叫起我的名字,还真是挺恶心的人,“啊,是。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去阿彩那?”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