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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囡囡的精神头立时上来了,手里紧了紧腰刀,咳嗽了一声,大声道:“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家黑店,哼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敢讹诈到姑奶奶头上,这还没有王法?姑奶奶非让他们知道知道……”
芷云失笑,睨了囡囡一眼,索性把她拉在身边,一瞪眼,见囡囡吓得一缩脑袋,嘟囔了几句,安静下来,这才站起身道:“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说完,十月先走过去推门,大门一开,就见包厢门口,两个眉清目秀,身着青衫,腰悬宝剑的小厮,正与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对峙,大汉中间,还站着个满脸苦笑、须发花白的老人。
这对比还真够明显的。
那老汉一见出来的几个都是女人,脸上的苦笑更浓了,甚至都几乎挂不住笑容。
芷云慢条斯理地拉着扶着十月的手,领着两个姑娘出来,不紧不慢地问:“谁是掌柜?听说,我们这一桌席面二百二十两银子?来,给我算算帐,这菜价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十月立时嘴皮子一碰,吐出十二个菜名,声音清脆悦耳,余音绕梁,听得门口那两个大汉腿骨都忍不住酥麻。
“这十二个的菜,哪个是一品,哪个是绝品,掌柜的,你给介绍介绍吧,要是真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认不出绝品菜,那别说二百两,两千两也不是不行。”
芷云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更不刺耳。
那老者闻言,却是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低声道:“夫人,姑娘们,老朽劝一句,您几位看着也不像是手头不宽裕的,听老朽一句话,赶紧把饭前搁下,走吧……以后别来就是了。”
最后一句,这老者的声音压得极低,若不是芷云耳力好,是几乎听不见的。
听了这话,囡囡又炸毛,这一回,芷云却没拦着,由着小丫头把腰里的刀唰一声拔出来,一甩手,那把薄如蝉翼,带着一点儿青色,几乎透明的宝刀,就擦着一壮汉的耳朵飞了出去,直钉入雪白的墙壁。风一吹,嗡嗡作响……
那老者吓了一跳,腿有些发软,两个壮汉也愣了。这甩刀并不稀奇,他们也算见多识广,会玩刀的好汉不是没遇见过,可一个小姑娘,能把看起来像是装饰品的刀飞出去,钉入墙,偏偏他们连人家的动作都看不清楚,连闪躲的工夫都没有。
偷眼看了看把墙壁上的乌黑的刀柄,壮汉心里咯噔了一声,心道,坏了,莫不是遇上硬茬儿了吧,他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一个穿了一身紫色长袍,手里摇着把折扇,看起来也四十上下,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步下楼,顿时松了口气,默默退到一旁,齐齐叫了一声儿:“九爷。”
九爷?芷云差点以为是叫爱新觉罗家的那位九阿哥,不过,老爱家的那个九爷,就算要开黑店,怕也是黑得让所有客人们无话可说,不至于像这边这般没品。
这中年人还没走过来,声音先到:“怎么?有人赖账?敢在九爷我这儿吃霸王餐,谁活得这么不耐烦了?”不过,他来来,目光绕着芷云几个转了一圈,从墙上转回来,又落在囡囡那把腰刀的刀鞘上,却是目光一凝,转眼脸上就挂了笑,口中的声音也低了几度,“哟,几位夫人小姐,瞅着不像是要吃白食的?要是手头儿一时不方便,那也没什么,咱们做生意的,都是和气生财嘛,李子,把账单拿过来。”
他话音一落,一个驼背的汉子就低头哈腰地走上前,双手捧着账单奉上,得意洋洋地道:“爷,这是她们的账单,您过目。”
结果,那位九爷一看单子,就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不但没有赞扬这位动作迅速,反而劈头盖脸地就给了那驼背汉子一巴掌,怒骂道:“你是怎么算账的?二百二十两,亏你说得出口?”
那驼背汉子被打得一愣,立时就甩了自个儿两个嘴巴,大声道:“爷教训得是,小的老眼昏花,算不清了,应该是三……”
“三什么三?明明是二两银子嘛,这都算不清。”
这话一出,别说那两个壮汉,驼背男,老者全都傻了眼,连芷云这边儿也怔住,呃,二百两变二两,足足一百倍的误差,有账房糊涂到这种地步吗?这九爷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整家酒楼鸦雀无声,那九爷却是团团作揖,笑呵呵地道:“夫人,小姐,我们这账房糊涂了,给您几位造成了麻烦,请几位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帐,算我的,就当是给几位赔罪。”说着,这位九爷轻描淡写地从墙上把那刀拔了下来,双手捧到囡囡跟前。
十月目光一凝,本能地跨前一步,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这人身上有功夫,看样子不是一般人。芷云到是笑了笑,一句话也不多说,拉着黛玉和满脸不甘心的囡囡,带着一帮下人们转身就走。
出了大门,十月才皱眉道:“主子,就这么算了?”
芷云眯了眯眼,柔声道:“黛玉和昭玉都是未出嫁的姑娘,明着闹大了不好。”她托着下巴想了想,虽然说不愿意多管闲事,可正好碰上了,芷云到起了几分好奇心,那九爷不似一般人,看起来有几分来历,而且,敢在城里敲诈勒索,而且看着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和当地官府关系匪浅。
“十月,你去打探一下,看看这……安家酒楼是什么来头。”芷云一扭头,这才注意到酒楼的招牌,看样子是块儿老招牌,看外表,怎么也得挂了十几年了。
很明显,一家黑店,还是开在城里的黑店,不可能开上十多年。
可惜,这次贴身丫鬟里只带了十月一个,七月没跟着来,要不然,以她八卦的功力,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那九爷的祖宗八辈给打探清楚。
芷云这边盘算着摸这位九爷的底细,那边儿,九爷在她们离开店门之后,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下来,怒瞪了那驼背男子一眼,冷道:“没长眼吗?这几个女人一看穿着打扮,行止气度就不好惹,你还敢讹到她们头上?一个小丫头刀鞘上镶嵌的都是名贵宝石,看那颗最大的东珠,起码得值百两银子……”
讹人,也得仔仔细细看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讹的,其实,一开始九爷没觉得让这几个女人出出血有什么问题,里面有两个一看就是未出嫁的千金小姐,这样的女人,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识不多,出门在外,肯定心惊胆战,还怕麻烦,一旦闹起来,对她们没好处,多数时候也就认栽,全当破财免灾了,可走进来一见几位镇定自若,连下人们都气质不俗的模样,他就知道不好,赶紧收了手。
那驼背的账房被数落得抬不起头,苦道:“九爷,小的这也是没法子了,咱们店,连着有小半月没外地人登门……”
“算了。”瞪了他一眼,九爷摇摇头,目光阴沉,转头对一个大汉道,“去查一查,这几个女人在哪儿落脚,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以说,芷云若是情报生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干这个行当的都得歇业。她想打探点儿什么事儿,还真不算难。
马车还没有离开街市,十月就回来了。
这安家酒楼到确实是百年老店,通过祖孙三代经营,在鹿城名声不小,当然了,更不可能是什么黑店,那是以前,后来招了个赘婿,这就引狼入室,倒了大霉。
安老掌柜的女婿,就是那个驼背的账房,这账房的主子,也就是那位‘九爷’,是个极为了得的人物,九爷本姓祖,叫大业,在祖家排行却不是第九,而是第三,上面有两个姐姐……至于下面嘛,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
祖大业的曾祖父,在河南任过知府,积攒下若大的家业,在鹿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他父亲才学也很不错,是本地名士,因着身体原因没有参加科举,他父亲心里便有些遗憾,把所有的希望,都搁在了祖大业的身上,对他要求很严格,不过,祖大业也争气得很,头脑聪明,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还是案首。又跟着家里的武师练成了一身的好身手,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典型人物。
这祖大业,整个一被捧着长大的公子哥儿,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活在蜜罐儿里,一点儿都不为过。
但他虽然受着万千宠爱,却没有养成那种跋扈纨绔的性子,反而心性平和,性子很沉稳,祖家上上下下没一个不说小主子好的,在鹿城也是名声远播。
要是就这么平平顺顺的过上一辈子,祖大业也许会参加科举,金榜题名,甚至可能高官厚禄享用不尽,可是,祖大业的父亲晚年却糊涂了,甚为宠幸一个小妾,这小妾却不是一般人物,乃是江湖出身,因为相貌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