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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同意,两个人就又走回到桌旁,—;人一边开始作画,厅中诸人瞧得有趣,也没有阻挡的,沈静笑道:「我看剑琴你画你自己就好了,天下美人虽多,比你美的可没有几个。」
江潭佯怒小声说道:「这本是该我说的话,你可不要跑来跟我抢人。」
沈静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你那些个心思,我还会不加道?剑琴跟你就快半年了,只怕你早就想要换人—;—;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哦—;—;你看上他了!」江潭恍然大悟,「你要就送你好了。」
「你明知道他对你死心塌地,你要是不开口,我哪里抢得了人?」沈静似笑非笑。
江潭啐了一口:「你看中的也不过就是他这点,他要是对你干依白顺,只怕你倒是要觉得没意思了……要还是不要,一句话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两个人一齐大笑起来,吴剑琴本来正在专心做画,听到江潭的笑声,却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添了—;抹红晕。
他听不到沈静江潭在说什么,我听得可是一清二楚,心中不禁微微一动,为吴剑琴感到极为不值,那样一个冰清玉洁的人,碰到江潭真可谓是明珠投暗了。跟那些王公贵族又有什么情义好讲的呢?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
我只顾著想吴剑琴的事,一转眼间半柱香却快要烧完了,吴剑琴画好搁笔,突然对我说道:「你还不快画,是想要认输么?」
我失笑,自己还真是多管闲事,他与江潭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哪里有我这个旁人不平的份儿?
细看他所画之人,轻轻袅袅,眼中带雾含愁,一瞬间竟让我想到梅花,清雅高贵,不落俗品,与他这个人倒是不谋而合,他画的,竟真的是他自己,天下间的美人我见的不少,但是真能像他这样气质神韵皆佳的倒也真的不多。
不想输给他,就只好挑个顺眼的来画了。
我手起笔落,没有半点犹豫,画中人的每一个线条我都是极熟的,尽管这世上真正看过他的人并没有几个。
吴剑琴看著我一点点的画了出来,整个人渐渐地愣住了。江潭看他有异,也走过来看我到底画出了些什么,一瞧之下,人却也不由得痴了。
我画的,却是一个男人。
画中人骨架颀长,一副懒散的表情,双目灵动有神,嘴角微翘,似喜非喜,似嗔非嗔,星目瑶鼻,初看时已经是眉目如画,再细看时更是风情万种,或许世上有人能比我所画之人长得更美,但是跃然纸上,像这样一举—;动,一颦一笑都尽显风流,毕竟还是少数,与之相比,吴剑琴所画的就似一个木头人儿了。
美人图美,胜於神韵,更何况我所画之人,长相本又略胜他几分。
身是红颜,不为祸水,於愿已足。
沈静沈渊等几个人也好奇走过来看,一时间也都一个个呆立当场,半晌沈渊才说:「这等美人,不论男女,也只能是画中才有,这世上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只怕就要天下大乱。」
沈静一双眼睛却盯住我不放:「这一颦一笑,无不是巧夺天下之作,楚先生又是怎么想出来的?莫不是……当真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我答得诚恳:「不瞒王爷,在下只不过是有一阵子痴迷美人图,日思夜想,就想出了这么个美人出来,以楚凡其人,比这再丑几倍我都见不到,又何况是这样的—;个美人呢?」
沈静眼珠转了转,看著我没有说话,江潭手脚倒快,顺手就想把画卷起来:「既然几位不分高下,这副画留著也是留著,小弟就不客气了。」
沈静伸手握住了画轴的另一端,眯著眼笑道:「你要美人图,剑琴多少都画给你了,所以这画该归我才是。」
江潭握住不放手,也笑了:「七王爷此言差矣,这画也该楚先生说了算才对。」
他眼睛一个劲地瞧我,显然对刚才向我大放送的桃花很有信心。
可惜楚寒天生最是不解风情。
画中之人不过是我一时好胜带出来争强的,又如何能让外人得到?倒不如毁了乾净、从他们手中轻轻取过画展开,我淡淡一笑说道:「两位能喜欢,楚某已是不胜荣幸。只不过画只有一幅,楚凡却不好偏颇哪一个。」微一使劲,画已经是一分为二,再分为四,「没有了画,七王爷和江公子也就不会再有任何争执了。」
厅中诸人顿时都愣住了,沈静的眼中杀意一闪而逝,整个大厅一片寂静,气氛紧张,吴剑琴看我的眼光更像是在说:这人疯了!
我只是静默不语,画是我的,我要如何又与你们何关?
沈静定定地瞅我半天,忽然说:「你再画一幅出来,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摇了摇头,半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没有了楚凡,就永远都没人再能画得出来了……其实王爷本不应该拘泥於此,这人再美,也不过是个画中人罢了,哪里比得过活生生的美人?这种画看久了,只怕要入了魔道。」
沈静不语,过了—;会儿脸色才和缓下来,倾身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楚凡,天下间敢得罪我的人不多,终有一天,你会为你今日的所做所为而後悔莫及!」
俊脸上的平和跟语气中的阴狠殊不相称,沈静竟是这么深沉的一个人物,原来我还是小看他了。
好半晌,沈渊才爆出一阵大笑打破了满屋子的尴尬:「楚先生真是爽快,失敬失敬,小王倒没想到楚先生会是这么一个妙人!」
「王爷谬赞了。」我之如何,与谁都无关。
江潭这时也才回过神来,往前凑了凑,只笑得我头皮发麻,说道:「放心,我不著急,反正你总有—;天会赔给我。」
「……」我确信自己非常讨厌他,开始设想身为江丞相独子,他的墓志铭上究竟该刻什么字才好看。吴剑琴对我的敌意却减轻了不少,表现得甚为惺惺相惜:「楚先生画中主人显然甚通音律,不如就为我们吹奏一曲如何?」
「我画的是别人,自己可不会。」我连忙摇头拒绝。懂你者称为知音,眼前并没有我知音的人在,我也不想吹给任何人听。
信兰却笑著拦住我的话头,显得天真极了:「楚先生又在骗人。我和威远有一次明明就听过楚先生吹笛子,好听得紧呢。是不是,威远?」
威远连连点头,我只有苦笑,这两个小鬼!真不知道是哪一个在骗人了。我吹笛子的时候都是在夜深人静的荒郊野外,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两个又怎么会知道呢?
「在下是真的不会吹,两位小侯爷想来是听错了。」
「楚先生笛子都带著呢,还说不会?」
「这是故人所赠之物,楚凡带在身边也只是个纪念罢了,倒让小侯爷误会了……吴兄高材,还是由吴兄来吧?」
我嘴里说著吴剑琴,却微笑地看著信兰,被我转移话题,信兰朝我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我弹的琴大家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听呢。」
吴剑琴看了一眼江潭,淡淡地说道,眼里面满是幽怨。江潭笑著过来哄他,油腔滑调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吴剑琴的脸上就绽出了笑容,吩咐小童取琴,坐下来按角指商,—;首曲子被他弹得缠绵悱侧,入木三分,只是被从头到尾都深蕴著的一股忧伤坏了一点情调。显然琴主人虽说已经是年少成名,但是心中著实有难解之事。
我喃喃自语:「自古忧能伤人,阁下这也太过了。」心里面突然对江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愤怒,有这样一个人痴心对你,就算是不喜欢却招惹了,说明白也就是了,为什么又要弃如敝屣呢?
「楚先生是说吴公子弹得不好么?」
「……」我侧了侧身子,原来现在京中流行在别人耳朵边说话。「吴公子曲风高雅,格调不俗,怎么会不好?三王爷说笑了。」
「哦?本王真是不明白,吴公子既然弹得那么好,楚先生为何又要摇头叹气呢?」
「那是因为吴公子弹得实在是太好了,在下听音自惭,自觉没有此等水准,因此自愧不如才摇头叹气……倒是教三王爷误会了。」
沈渊眼睛在我身上扫了—;圈,如同盯住青蛙的蛇一样,我不声不响随他去看,已经打好了主意。我不是官场中人,不应惧他;我不慕荣华富贵,也不用求他;大不了到时候一走了之,谁又能够拦得住我呢?
江潭给我的感觉只是讨厌,沈静却已足够让人心生警惕,最起码以後要离他远一点儿了。
这时那两个老儒生也都秀出了自己的拿手本事,听起来却远不如吴剑琴弹得灵秀,我微笑,这次信兰的师父自然非吴剑琴莫属,这个人虽然骄傲,但却不是什么卑鄙小人,自然能把威远信兰教得好好的,而我待上一段时间,也该走了。
果然最後裴幕天聘了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