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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对优优的喊叫充耳不闻。
优优大喊:“你让我下车,我要下车!”
阿菊依然不予理睬,她疯了似的改变方向,将汽车拐进一条土堤。土堤的颠簸
并没有让她减速慢行,汽车颠簸着扬起身后长龙般的尘雾。
直到优优几乎被颠散了身架,汽车才开出这条坑洼不平的乡村土堤。她们很快
进入了一个刚刚苏醒的京郊小镇,阿菊未做片刻停留,便让蒙满灰土的汽车,快速
从镇中穿过。汽车开出镇外不远,前方出现一座池塘,池塘一侧有条婉蜒的小路,
从汽车的右舷一闪而过。阿菊略一犹豫,将车突然刹停,又后退几步,然后猛然一
拐,拐进了那条羊肠小路。
那条小路把她们带进了成片的芦苇,清晨的微风吹拂着一塘死水微澜。阿菊终
于把车停在岸边,一路狂奔似乎释放了她刚才的惊骇,停车之后她显然已经镇定下
来。她打开车门,下了汽车,望着这片摇摆不定的芦苇深深呼吸。
优优也下了汽车,她站在阿菊身后,她的呼吸却难以平定。她说:“阿菊,你
打算怎么办,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阿菊回过头来,优优意外地看到她疲惫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轻松,虽然
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有气无力,但身上的紧张看来已经大大缓解。
“什么怎么解决?这不一下就都解决了么。”
优优怔怔地,问道:“怎么解决了?”
“德子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他想威胁我也威胁不成了,你也不用再找信诚要
钱了,一切就都这样过去了。”
“可德子……德子还躺在那个大桥上……”
“对,现在可能已经有路过的车子发现他了。交通警察会过去帮他收尸的,这
种交通事故可能每天都有,交通警也都见怪不怪了。”
优优几乎被阿菊的如释重负搞蒙了:“你不是说,你和德子还有感情吗,你不
是说你要对得起他吗?你有感情怎么会下得去手?怎么会这样一下撞死他!”
阿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完气她眼圈还是红了,她说:“我和德子,以前是
不错的,可能我们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了,我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他这回跑出来
找我,还跟我说他有多么爱我,有多么想我。可我一说我拿不出钱来,他马上就能
拉下脸来威胁我。所以这种事我早就想通了,这世上如果有人真爱你,也就是一时
一阵的。德子也是个很现实的人,晚上刚搂着我心肝宝贝的亲热完,马上就说那种
你死我活的话。他说我要是把他往死路上推,他也不让我好好活。我知道他这样说
其实也是没办法。可我今天这样做,我也是没办法。任何人都是这样的,两个人当
中要是只有一个能活着,恐怕谁都想让自己活!”
优优浑身冷得直冒凉气,她甚至还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她说:“我不是
这样的,我要真爱一个人,我会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他,我为他而死也会感到幸福
的!”
阿菊的眼泪掉下了,她走过来抱住优优说:“优优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让我
心里有多难受啊。我也爱德子,我也想对他好,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太狠了,可我真
的不想去坐监狱,那种日子我真的受不了。我想我死了以后要是见了德子的面,我
就做他的奴隶去。到了阴间地府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可只要还在阳间人世过一天,
我就不想让自己太受罪。”
阿菊紧紧拥抱着优优,她似乎想从优优身上得到安慰,优优从阿菊的哽咽中能
看到她的心已经破碎,但阿菊说出话却又是那么理智和完整。
“优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妹妹,我的秘密可以瞒着我的父母,但我
没有瞒你。这件事咱们以后谁也别再提了好吗,咱们让它永远烂在肚里!我会一辈
子谢谢你的。你的大姐没了,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我愿意认你做个亲妹妹。”
阿菊说到大姐,优优流了眼泪,她推开了阿菊转过身子,她真的哭起来了。她
也说不清她为什么伤心,也许是为了她活到现在,已经众叛亲离!阿菊上来还想抱
她,但被她再次躲开了。她说:“阿菊,你让我想想吧,我脑子太乱了,这件事要
烂在我的肚子里,可能会把我毒死的。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阿菊也哭了,她抖着声音说:“优优,你要去告我吗?可你想想吧,从仙泉出
来的朋友和亲人,只剩下咱们两个了。你除了我,我除了你,咱们从小到大的朋友
还剩谁?你蹲监狱那阵我一直帮着周月营救你,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杀人没杀人,
你就是杀了人我也一样要救你,我知道你要是杀人也是被逼无奈的,可我不愿意失
去你,我不愿意!”
阿菊这话终于打动优优了,阿菊那一阵陪周月去正党寺搞调查,陪我去养性斋
找大姐,我们都跟优优说过的。阿菊为了她一趟一趟的也不容易。我想最容易打动
优优的就是让她知道她欠了你。来硬的优优绝对不怕的,她怕的就是你对她好,她
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你。
十分钟后,阿菊把优优那辆丰田车,缓缓开出了芦苇荡。她一手把握方向盘,
一手始终拉着优优的手,用长久而有力的摩挲,传达着无尽的感激和生死相托的友
情。
在开进城区后阿菊在一个路口下了车,嘱咐优优先找个修车的地方把撞掉漆的
车头补一补,把撞碎的车灯换一个,这两天互相先别来往,没有急事也暂时别通电
话了。她看着优优坐进了驾驶员的座位,她在替她关上车门之前,最后叫了她一声
优优。
优优转头看她。
她用深情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注视了优优片刻,然后,她轻声说道:“好妹妹,
我知道,这件事万一漏出去会让你丢命的,但你让我一辈子都感激你,是你给了我
一条命。”停顿了一下,阿菊似有千言万语,但她只是再次伸出手来,抓住优优放
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她说:“祝咱们好运!”
然后,车门砰的一声,关住。
阿菊走了。
优优看着阿菊过了街,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大山子的方向开去了。可她自
己却坐在车里没有动,不晓得此刻该往哪里开。
太阳高高升起来,街上的车辆也渐渐多起来。直到她猛然听到身后一片汽车的
喇叭高声吼叫,才如梦方醒发觉自己堵了路口。
她把车子开到了三环路边的一家维修站,在修车的师傅仔细检查一遍后,她才
知道车子的损伤远远不止于车头。除了车头掉漆和车灯破碎外,车前的保险杠也明
显变形了,车的顶部也划出了清晰的几条痕……修车师傅惊异地疑惑道:“这车顶
是怎么划伤的,你到底撞到哪儿去了?”她支吾其词没回答,她怎么能告诉人家那
是一个七尺男人在车顶翻滚时留下的尸印呢!
优优拿了修车师傅开出的维修单,走出这家满地油污的维修站。一辆出租车试
探着在她眼前停下来,她懵懵懂懂地抬起了一只手。
她上了车子,并不言声,司机问道:“您去哪儿?”她充耳未闻。
司机又问了一句:“去哪儿啊?”她这才下意识地发出声音。
“去……清水湖医院。
司机疑惑地回首反顾,见她神态还算正常才启程上路。十分钟后汽车开出了拥
挤的三环,沿着大道奔四环前进。出四环后上了那条优优早已十分熟悉的京郊公路,
而这一天沿途的风景却仿佛全都陌生起来。半小时后优优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远
远地看到一座大桥,桥头挺立的石碑和大树,让她从短暂的失忆中摹然苏醒,她没
想到汽车这么快就开到此处!
几小时之前,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这座大桥静无一人,而现在,不断有大
小汽车从桥的深处迎面驶来,在她的身边擦肩而过。优优仿佛突然醒悟,她此刻正
在步步走近的,恰是今天清晨她们刚刚逃离的杀人现场。
“停车!”
她惊叫一声,吓得司机打个机灵,匆忙把车停下,然后回头看她。
优优深深呼吸,镇定自己,她问:“去清水湖,还有别的路么?”
“别的路?”司机思索:“那可就绕远了。”
“那就绕吧。”优优果断表态:“我反正付你钱的。”
于是司机打满舵轮,汽车又朝城里的方向回头,开到半途拐上一条绕行的公路。
结果优优发现,她躲过了莲花大桥,却没躲过那片芦苇,那个被芦苇包围的绿色水
塘,同样令人心有余悸。当出租车从那片随风摇曳的芦苇荡前缓缓驶过,优优不由
不低下头来闭目塞听。
莲花河大桥,摇曳的芦苇,那一个个刚刚逃出的险域,绕了一圈复又重来,仿
佛永远要在一个噩梦中盘桓,永远不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