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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证据证明,举报人就是姜帆或者仇慧敏?或是他们指使的其他人?”
这回轮到周月沉默下来,沉默中含了几分理屈词穷。好在吴队长的表情还算中
庸,并未穷追猛打地将周月继续逼人窘境,他用了一种事务性的口吻环顾四周,来
结束会议的整个进程。
“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无人应声。
“小周呢,”吴队长最后一次移目过来,“你还有什么意见?”
周月同样无法应声,他能听出吴队长道貌岸然地询问,潜伏着漫不经心的轻蔑。
就像当初梅肖英反驳公诉人时说的一样,他的怀疑纵有千条万条,可偏偏没有一条
足够确切!
他望着吴队长直直射来的目光,那目光同样坚定不移,他沉闷地低下头去,半
晌才很不情愿地哑声说道:“没有……没有。”
在分局参加完这个会议,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周月的情绪比较低沉,他找我出来
喝过一次酒,借酒发泄苦闷。他也知道他的调查对于推翻这个铁证如山的案子,实
在是杯水车薪,可他心里就是不相信,越来越不相信优优有罪!他本来就怀疑,越
来越怀疑钱志富和姜帆仇慧敏,越来越怀疑钱志富那个定人生死的证词,是他们攒
的一个猫儿腻!
那天晚上周月喝得大醉,我不得打电话问梅肖英他住在哪里。梅肖英很快乘出
租车赶过来了,她和我一起把周月架回了他的宿舍。在梅肖英打来热水替床上的周
月擦脸擦手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周月桌上摊着的那些旧信,那是仙泉一个署名
“喜欢你的女孩”在几年中向周月述说的绵绵情话,每一道笔画都流露着少年的稚
嫩和动人的天真。
梅肖英给周月盖好被子,服侍他睡去。然后,她走近书桌,也注意到了那些过
时的书信。
她一封一封地看着,直到我说:“咱们走吧。”她都没有抬头。
我又说了一句:“你要留下来吗?”
梅肖英这才摹然惊醒,红着脸回答:“哦,不。”
第四卷 第二章
?在秋天快要到来的时候,优优走出了监狱。
优优出狱是因为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根据法律的规定,对她必须实行监外执行。
虽是法律的明文规定,但出监的手续依然繁琐。由于当初公安机关将优优关押
的地点用电话通知她的亲属钱志富时,钱志富代表他的妻子当即做了表示,不再认
这个丧尽天良的人是他们的小妹。虽然现在知道他们已在西山正觉寺落脚,但考虑
到优优大姐目前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考虑到其夫钱志富在本案中担当过控方证
人,所以律师梅肖英建议还是由凌信诚出面申请,安排优优监外执行的居住地为好。
凌信诚当然一百个答应。
虽然凌信诚与优优之间没有任何法律及血缘的关系,但法院还是批准了他的请
求,因为优优监外执行的法定理由是怀了孩子,而那孩子的父亲就是凌信城本人。
监外执行的执行机关,法定为优优居住地的公安派出所,而居住地的选择曾让
凌信诚大伤脑筋。最后他跑来和我商量,商量的结果是在郊外山明水秀之处,租下
一幢房子,既可让饱尝铁窗生活的优优感受自然的广大与鲜美,又可避开信诚的保
姆和司机,他们也曾担当本案的控方证人,曾经当庭严辞指证过优优,再与优优一
起生活,显然不大现实。而且凌家那间公寓,因是本案案发地点,优优一旦回去居
住,恐怕看到哪里都是触目惊心!
经过一番挑选,监外执行的地点就选在了京南六十里外的清水庄园,凌信诚在
那里租下了一幢临湖别墅,并且联系了附近的公安机关。一切手续齐备之后,在优
优出监的那个日子,他约上我和律师小梅,一起将优优从监狱接出,直接接到了这
里。
别墅经过精心布置,处处显得舒适温馨,楼上宽大乳白的卧室,最适合承载母
子温情;西班牙式的两米睡床,以及床上搭配明快的大小靠包,彰显着文明的传统
与尊贵;婴儿的小床也早早备好,被褥玩具一应俱全。卫生间流行的米兰瓷砖上又
铺了大块的长毛脚毯,不为奢侈与享乐,只为体现家庭的熨贴和温暖。魅力的焦点
则是与卧室相连的挑空阳台,雪白的罗马围槛勾勒出阳台阔大无比的实用空间。微
风之下凭杆远眺,清水湖景静静人怀。晚饭通常就安排在阳台上慢慢进行,细食美
酒与落日金晖一同享用,湖面上耀眼的溶液,也沉着得波澜不兴,静静倾听着一家
人的杯觞交错和笑语欢声。
凌信诚为优优和这幢别墅,另外配备了司机和保姆,还配备了护士和厨师。他
还特地将那位远房的姑妈从上海接来,帮他陪伴照顾优优。他告诉姑妈,优优是蒙
冤入狱,他和他的朋友——指我和周月小梅等人——绝不相信优优会干那种伤天害
理之事。公安机关也在慢慢调查,相信终有一天会真情大白。姑妈人已半老,善良
厚道,信诚这样说来,她当然这样相信,不仅把优优看做自己的子侄至亲,而且还
额外加了一份同情怜悯,从早到晚,把优优照顾得服服帖帖,无微不至。
优优出狱以后,最先提出的要求,是想见一眼她的大姐。她说她在监狱里曾几
次提出希望狱方能通知她大姐来看她一眼,但大姐始终没来。她为此和监狱里的干
部闹过一次,就是那次,干部正式告之于她,她的大姐已经表示和她断绝关系。
“当时她虽然大哭一场,哭得不想活了,但对那位干部的话,始终半信半疑。她一
被监外执行,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大姐。她想证实一下那位监狱里的民警,说的是不
是真的。
对于满足优优的这个要求,我们心里都不乐观。把她大姐从西山接来,难度较
大;让优优前往西山,还要报告派出所批准,也很麻烦。凌信诚于是又来托我,求
我亲往西山,游说优优大姐无论如何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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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托前往,去时还拉上了阿菊。在养性斋后院那间低矮的平房,顺利地见到
优优的大姐。和优优大姐的交谈只进行了十多分钟,我和阿菊就尴尬得面面相觑。
谈话因为有优优的姐夫钱志富在座,所以进行得十分正规。我和阿菊坐在饭桌
两旁,钱志富在我们侧面,坐于低矮的窗台沿上,优优大姐则坐在床边,头也不抬,
手里不停地叠着几件洗净的衣裳。
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优优的近况,说她现在十分想念大姐,很想见她一面,她自
己不方便出来,想请大姐过去一次。今天能过去最好了,我们正好有车来。今天不
去以后去也可以,要去的话我们随时派车接。
我没想到的,优优的大姐竟然低声说道:“你们回去吧,这个妹妹我不认了,
她杀人家小孩子,她这样子我不认她了。”
我一路想好的很多话,很多能让我不辱使命的话,在这“不认”二字的前提下,
全部骤然而废了。我张口结舌好半天,既不能说优优值得同情,又不能说优优实际
冤屈。我只能软弱地讲到亲情,亲情是惟一可以超越一切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的妹妹,你是她的大姐,她是你惟一的亲人,你总该去
见个面吧。”
大姐听着我的劝说,眼睛却并不看我,她翻来复去叠着那几件衣服。偶尔抬头
膘一眼窗前的丈夫,膘完后再次回绝了我的拉拢:“认都不认了,还去看她做啥。”
阿菊也跟着劝了几句,直劝得大姐哗哗地掉泪,直劝得大姐浑身打抖,大姐说
:“你们走吧,快走吧!你们告诉她,她没我这个大姐了,我也没她这个妹妹了,
你们告诉她……告诉她下辈子……下辈子……做个好人!”
这一趟西山,无功而返。我和信诚经过商量,没将实情告诉优优。我和阿菊统
一口径,只说优优大姐和她丈夫到外地开店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
优优问我:“我大姐,她知道是姐夫害了我么?”
我默然不答。
优优说:“但愿她不知道,她知道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心里还会不好受,一
起过日子也会别扭的,所以,她不知道才好。”
我说:“优优,你先顾你自己吧。把身体养好了,让孩子健康地生下来,这才
是最重要的。”
阿菊也劝优优:“就是,你老想别人干什么,你好好让自己过好了,母子平安
比什么都强。这世界我也想透了,只有自己爱自己,别人就算真爱你,也都是一时
一阵的。”
阿菊那几天就住在清水别墅,陪优优聊天消磨,也听优优讲讲铁窗生活。在监
狱里虽然有吃有喝,也不挨打挨揍,就是每天都得干活,吃喝也很不可口,而且最
重要的是心情压抑,太